阮慕寒一身水漬,穿着的戰袍破爛不堪,雙眼通紅,一看便知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染傾掙脫開,回頭盯着阮慕寒,看到落魄蕭索的他,微微一震,“義兄,你這是怎麼了?”
她衝着墨竹使了個眼色,命她趕緊前去關上院門,她扶着阮慕寒走進了大殿,垂下眸子,低聲問道,“義兄可有受什麼傷?”
阮慕寒搖了搖頭,無奈的長嘆一聲,“父親已經沒事,正被秘密運往回家的路上!”
“秘密運往?”染傾不理解阮慕寒的意思,微微蹙眉,坐在藤椅上,端起一杯熱茶遞給阮慕寒。
“你不知道,阮國安那個傢伙,居然在我們的軍中安插內線,趁機偷襲我們!”阮慕寒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朝着桌上一甩,“真是豈有此理,要不是我跟父親殺出重圍,想必現在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真沒想到,阮國安居然痛下殺手,要我跟父親的性命不可!”
染傾眉頭緊鎖,凝視着他,“那麼皇上知不知道此事?”
阮慕寒搖了搖頭,“那個細作謀害父親之後便咬舌自盡,我跟父親身受重傷,要不是十四皇子的救命及時趕到,恐怕我們……”
“什麼?”染傾倏然一驚,眉眼驚錯,“是十四皇子紜赫?那麼四皇子呢?”
“是十四皇子身先士卒,獨自一人前來救我們,後來四皇子帶領大軍前來,我們才被救下,十四皇子聽聞我的話,要我們不要輕舉妄動,畢竟沒有證據,不可能扳倒阮國安!”
染傾托腮深思,凝重的點點頭,“沒錯,阮國安的小妹是最受寵的皇妃,這牽一髮而動全身,我們確實不能輕舉妄動!”
“只是我甘心就這麼放走了他。”阮慕寒重重的一錘桌案,緊咬着牙,“豈有此理,真沒想到,居然被阮國安偷襲了!”
染傾神色寡淡,淡漠道,“十四皇子跟四皇子命人秘密護送父親回京,想必回京之後,還有一場大風波!”
阮慕寒點了點頭,“沒錯,這大殿對峙,是不能避免的了。”
“只是我很好奇,這四皇子跟十四皇子,爲何會幫我們上官家?”染傾垂眸淺笑,端起茶杯,輕輕的吹了吹,“四皇子最受皇上寵愛,而阮國安是太子的人,如果四皇子幫我們上官家,那麼不是公然跟太子作對?四皇子不是這麼衝動的人。”
染傾低着頭,凝視着手中的茶水,而阮慕寒卻哼笑了一聲,“那還不是因爲,四皇子看上了上官家的女兒,當然要討好我們上官家!”
阮慕寒似笑非笑的凝視着染傾,她不明白他的意思,目光驚錯而沉寂的凝視着他。
簾外雨聲潺潺,敲打着窗棱,發出清脆的聲音。
染傾的眸子格外的深邃,透着淡淡的詭異,阮暮寒微微喟嘆一聲,擡起頭凝視着染傾,“傾兒!”
“這四皇子,莫非喜歡雲倦或者安平,他一次未見過如繡,總不會是她吧?”染傾冷冷的笑了,嘲弄的低着頭。
“我不知道。”阮暮寒垂眸,倏爾擡起頭,故作輕鬆的囑咐道,“總之現在家裡的事,你還是要多費費心。”
“這是自然。”染傾輕輕點了點頭,眸中更加深邃,“義兄,現在你要是出現在家中,被夫人知道,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告訴阮國安。”
阮暮寒微微一愣,兀自瞪大雙眼,“什麼?她現在是上官家的夫人,居然還跟阮國安勾結?”
染傾哼笑了一聲,摸着自己手中的金鑲玉石,道,“我想當年要母親嫁過來,定是阮國安的主意,什麼一見鍾情,都是夫人的藉口。”
阮暮寒大吃一驚,擡起頭直勾勾的盯着她,“傾兒,你怎麼會知道?”
染傾沒有說話,脣畔的笑意更加朦朧,微微瞥了一眼阮暮寒,“這件事千真萬確,義兄,我想我們上官家很多事都是夫人告訴他兄長的吧。”
染傾端起茶杯,輕輕的吹起茶水的波瀾,不動聲色,阮暮寒無奈,眼神滿是落寞,“傾兒,現在我回來,只是提前通知你一聲,我還要回去保護父親。”
阮暮寒站起身,他俊朗不凡的臉頰愈發蕭索,染傾起身攔住他,“不,義兄,你現在不能走。”
“爲何?”他雙手握拳,眉頭緊皺,疑惑道,“現在父親隻身一人,雖說有四皇子與十四皇子保護,但是我怕阮國安還是會找機會下手,要是父親沒有被偷襲,當然不會怕他們。”
“義兄,我勸你不要回去。”她黑漆漆的眸子充滿機警,目光落在阮暮寒受傷的手臂上,殷紅的血液不斷地滴落,染傾回頭衝綠筠使了個顏色,“去把傷藥拿過來。”
綠筠福了福身子,取來了傷藥遞給染傾,她目光疑惑,卻又兀自低下了頭。
染傾擡起阮暮寒的手臂,漫不經心的低着頭說,“我想你雖然偷偷進府,可夫人那邊想必有了消息,雖然夫人還在禁足,但是家裡很多人都是夫人的心腹。”
她的聲音很小,悄無聲息的湊到阮暮寒的耳畔,“我勸你現在先從大門進來。”
阮暮寒咬着牙,強忍着手臂上劇烈刺骨的疼痛,額頭上滲着冷汗,“你用的不是什麼傷藥吧,這腐肉散,你倒是用的一點都不含糊。”
染傾盈盈一笑,隨意的將手中的藥膏丟給綠筠,“沒錯,你要是不傷的更重,夫人怎麼會相信呢。”
“相信什麼?”阮暮寒不明所以的凝視着染傾,眉眼擰緊。
染傾俯身湊到阮暮寒耳邊,便啓朱脣,輕聲道,“你裝作身受重傷回來,說父親掉下山崖下落不明。”
阮暮寒懂了染傾的意思,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染傾冷凝一笑,悠然嫺靜的坐在藤椅上,面露陰狠,“這場好戲義兄你放心大膽的演就是了,這一次,我會讓夫人再也無法翻身!”
阮暮寒輕輕點頭,他大步走出柳絮苑,氣宇軒昂的背影,印刻在染傾的瞳眸裡。
他按照早就安排好的,果然第二天就倒在了將軍府門前,等到下人將他擡進來的時候,他的臉色愈發的蒼白,毫無血色,身上的血不斷的流淌,觸目驚心的傷口,黑色的膿血將皮肉都翻開,露出刺心的血肉,讓人無法直視。
染傾看到阮慕寒的樣子,根本跟昨日完全不同,縱然他受了傷,但也不會傷的如此之重,難道說,是昨日又遭到阮國安的人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