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灌娘
對於司馬攸、潘岳的拜謝行禮,荀灌娘卻並不還禮,也不問他們名姓,只問道:“此地可是河陽縣境內?”
潘岳道:“正是。”
荀灌娘道:“我欲前往河陽令府上,如何走法?”
潘岳便和司馬攸面面相覷,司馬攸見她武藝高強,只道她亦是來行刺自己的刺客,一時驚疑不定,潘岳便問:“不知荀小姐尋河陽令有何事?”
荀灌娘皺一皺眉道:“自是有事,你甚是羅嗦做什麼。”
潘岳便道:“在下便是河陽令潘岳,因此相詢。”
荀灌娘倒想不到眼前這人便是,便又多問一句道:“你便是洛陽才子潘岳。”聲音倒是毫無惡意,應並非尋仇行刺之人,司馬攸因此便笑道:“這天下第一美男子,你已親見,還懷疑什麼?”
荀灌娘一聽此話,面色立沉,似有不愉,對那司馬攸哼了一聲,又對潘岳翻身下拜,行禮道:“義兄在上,請受小妹一拜。”說畢,又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呈給潘岳。潘岳見荀灌娘突然如此,不知何故,一時摸不着頭腦,連忙扶起恩人,取過書信,見是李陽所書,拆了書信來閱,才知原來李陽已與荀灌娘結拜,卻把自己也算在內,又令荀灌娘來投自己,沒想正在這路邊遇着。只是不知道李陽與這荀灌娘又是如何結識又結拜成兄妹。
潘岳正自看信之時,那荀灌娘卻撲嗤一聲笑出聲來,道:“兄長李陽說他這個義弟到處惹禍,又甚倒黴,每次相遇都正逢兇險有難,需要人搭救,令他總是難以放心,因此遣我前來相護。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然絲毫不差。”她本是冷若冰霜,令人望而生畏,只這一笑,便有了女孩兒模樣。臉上,嘴角都是笑意。
潘岳見她嘲笑,便也覺得有些難爲情,又想起幾次皆是如此,不由也是啞然失笑,便道了一聲請,禮節所至,請她先行之意,那荀灌娘卻笑容驀收,又是皺眉不愉,冷聲道:“你只管前行,我自會隨後,何需客氣?”潘岳見此女喜怒無常,一時不解其意。司馬攸剛剛遭過她冷哼,在一旁細心觀察,早已注意到,偷向潘岳指了指雙眼,潘岳方纔見到荀灌娘眼珠一直直視前方,未見轉動,竟是雙目失明,原來竟已是盲女。只是潘岳知道荀灌娘既然十三歲能突圍反兵,那這眼盲定是後事,究竟何故?卻是未曾有所聽聞,以她將軍之女,又立軍功,頗有聲望,卻不知爲何流落江湖,又與李陽結識,又雙目失明,種種疑問處,想必說來話長,當下也不多問,以後再說,只領先而行,荀灌娘隨他身後,行動如常,若不仔細注意,卻難發現她是盲女,阮咸也自是隨他而行,司馬攸與潘岳令餘下伺從收拾清點死傷人員,這裡幾人便先回府去了。
河陽縣雖民風淳樸,卻也有不務正業,爲禍鄉里的惡徒,以一名叫做王彌的兇頑青年爲首,整日間偷雞摸狗,毀田害人。雖不曾殺人放火,但小惡不斷。積惡成習。又有主簿告知潘岳,道是此人慣是如此,乃是人見生厭鬼見立愁之人,且不論鞭打罰銀,各項懲罰使盡,他皆依然故我,不知悔改,前任河陽令劉伯根也是拿他毫無辦法,時間久了,只得聽之任之,任其胡作非爲。
這日,又報有事,卻是王彌酒後行兇,率了幾名登徒浪子,趁夜把謝老漢家新栽的桃樹一一拔去,亂七八糟扔了一地。
潘岳也知責罰對此人無效,並不去理他,只是知這謝老漢家僅祖孫二人,並無壯丁人手,見白日有空,便領了伺從去謝老漢家相幫種樹,謝老漢家中僅這老漢和孫女二人,孫女名玖,小名九妹,十六七歲,生得十分美貌,對他便是相謝,且在一旁端茶送水伺候,潘岳只道不必,說謝老漢乃是自己種樹師傅,因此不必相謝,說話之際,見九妹臉紅,雙目似是含情,心裡便有所感覺,不便久留,種完樹便告別回府。離家尚遠,遠遠便一眼瞧見楊研身邊的小丫頭繪藍身影,正在府前院中翻曬衣物,潘岳便知楊研回來,心下大喜,快步向家裡走去,繪藍抿嘴兒一笑,向他行禮,潘岳只揮一揮衣袖,人已進了門,再一路進了裡面房間,果然見楊研正在整理衣物。見了他進門只是望着他偏頭一笑,便又去整理,潘岳便在一旁相助,又問一聲:“你回來了。”楊研‘嗯’了一聲,潘岳又問父親身體,楊研道還好,潘岳又問王太醫可好,楊研亦道還好。又問楊研現在累不累,楊研便道:“你要引我去見你新朋友,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