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輕輕灑向大地，就似在大地上披了一層銀白的薄紗。
小山上樹木林立，所有的樹木花草被淡淡的月光渲染得似帶了一層薄薄的光輝，沒有風，一時便顯得格外的靜謐。
此情此景，又有一對少年男女並肩坐在這裡，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浪漫。
但，前提是鳳至不開口說話。
她這一開口，任是什麼氣氛，便都會瞬間被破壞光。
朝着龍衍翻了個白眼，鳳至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龍衍，“我說你傻不傻啊，龍透關現在都是我的囊中之物，待明天從這裡出去之後隨時就收在身邊了，我想進來隨時都行，還用得着捨不得？你都八千歲的人了，怎麼說話都不帶腦子的？”
龍衍立即就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
然後，因鳳至再提起“八千歲”這個梗，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惱羞成怒道，“我八千歲怎麼了，不是都說了換成人類的年齡和你也差不多嗎？”
後來又頗爲氣惱地加了一句，“我看你還是不要說話了！”
不說話的時候，可愛些。
他想。
鳳至似笑非笑地看了龍衍一眼，然後有些稀奇地打量了他一番，“喲喲，騷年，看你這春、心蕩漾的模樣，這是想起了哪家姑娘，不，是想起了哪條美女龍啊？”
龍衍立即覺得心口中了一刀。
爲什麼，他總覺得，鳳至這副模樣，倒與他那對無良父母相像得緊？
要不是身爲金龍王族，他記得打從龍蛋裡出來之後發生的一切，只怕他都要以爲是不是鳳至纔是他那無良父母的女兒，而他只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了。
以前，龍衍總以爲他的無良父母那樣惡劣的人肯定世間僅此一雙，但在遇到鳳至之後，他覺得可能還要加上這一個。
瞪了鳳至一眼，龍衍一點也不想理會她。
被他瞪了，鳳至倒也不惱，而是擡頭看着空中高懸的明月，突然對龍衍出生成長的地方感起興趣來，她問道：“龍衍，你們龍族現在是什麼樣子的？”
龍族離開玄武大陸之前的情況倒偶爾能看到古籍上有記載，但自從龍族舉族遷離玄武大陸，對後來的人們來說，龍族便成了只存在於古籍之上的神秘傳說。
如今好不容易真的逮到了一條小龍，鳳至當然不能錯過了。
龍衍又瞪了鳳至一眼，卻也真的順着她的疑問，說起了龍族的情形。
“龍族現在生活在一個被我們稱爲龍谷的地方，龍谷並不在玄武大陸之上，而是一處懸於高空之中的秘地，秘地四周有結界存在，只有擁有了龍族血脈的人才能安然無恙的進入其中……”
他細細與鳳至講着龍族裡的每一處風景，說着他自幼是如何在那裡成長，在那裡生活的。
“……望龍崖畔生長着四季常青的龍神木，在龍族的習俗中，結爲夫妻時必定要折上一枝龍神木，於是望龍崖畔時常便能看到族人一步步攀登上去，再心懷虔誠地取了龍神木供奉於家中……”
望龍崖，龍神木。
一崖一樹，在這以萬爲單位的悠長歲月裡，不知道見證了多少龍族成爲夫妻。
神秘的龍谷，強大的龍族，巍峨的望龍崖，足以參天的龍神木……
這種種匯聚到一起，即使是鳳至，也不由有些心生嚮往。
“聽起來，你們龍族的龍谷倒也是個好地方，可惜我沒有龍族血脈，要不然也能去龍谷好好瞧上一瞧了。”鳳至道。
雖然略有些遺憾，但她也不至於如何失望。
她的穿越本就是意外重活了一世，能有這樣的一世時間，已經足夠她走遍整個玄武大陸，這本就是意外之喜，她當然不會再如何貪心。
但，龍衍卻偏頭望了她一眼，“誰說你沒有龍族血脈的，你以爲當初在迷霧之森，只剩了本能的我爲何第一次見面就要跟着你一起走？”
鳳至詫異地看向龍衍，一根白嫩的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子，“你是說，我也有龍族的血脈？”
龍衍肯定地點頭。
鳳至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這怎麼可能呢？
說她有鳳族的血脈她倒是信，畢竟她是經歷過鳳族傳承的，也將一滴鳳族真血的力量完全吸收了，可這龍族的血脈又是從何而來？
正這樣想着，鳳至便突地一頓。
龍族，龍……
莫非是……
“來自於龍家？”她看向龍衍，試探性地問道。
龍衍輕輕點了點頭。
鳳至這才恍然。
她的親孃龍輕語就是來自於龍家，龍家自來傳說是身負青龍血脈，但也只是傳說而已，也從來沒有人像鳳家這樣覺醒過那個未知的青龍血脈。
卻沒想到，這青龍血脈是確有其事，只不過是龍家的人沒達到條件覺醒罷了。
不過，她從龍輕語那裡繼承來的那點青龍血脈，也能被龍族的結果所承認？
鳳至有些懷疑。
龍衍看了她一眼，然後迅速收回目光，“你身上的龍族血脈已經足以被龍族秘地的結界所承認了，所以，將來，你還真的可以去龍谷看上一看。”
說話的同時，想到先前鳳至收取龍透關之時，他往那椅背上雕着的龍上打出的一點金光，以及在鳳至眉心留下的那個印記，龍衍悄悄眨了眨眼，耳根都跟着有些泛紅。
他的直覺讓他下意識的沒把這件事告訴鳳至。
總覺得，要是讓鳳至知道了這代表着什麼，他肯定會很悽慘。
鳳至倒沒察覺到龍衍有什麼不對的，反而有些嚮往的順着龍衍的話往下說，“既然這樣，將來我一定要去龍谷走上一遭。”
龍衍跟着點頭，因爲心中有鬼，卻是再沒有提起這件事了。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一起。
朦朧的月光下突然有一陣微微的風吹過，帶來淡淡的青草香味的同時，草叢也跟着一陣輕晃，然後，從那草叢裡飛出一隻只閃爍着明滅光芒的螢火蟲。
瑩白的光芒忽閃忽滅，映得鳳至白皙的臉頰也跟着忽明忽暗。
龍衍忍不住輕輕一笑。
他們相識十年，能像這樣坐在一起，就已經讓他心裡生出淡淡的滿足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