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至抓着龍衍的手不肯放。
龍衍當然是樂得被她這樣抓住的,哪裡會掙扎,兩人於是就這樣手牽手的。
好半晌,鳳至瞠着一雙醉眼努力看清眼前的龍衍,“既然你是龍衍,那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秘密?
龍衍最開始時其實並沒把鳳至所說的秘密放在心裡。
他從鳳至六歲時起,就一直和鳳至呆在一起,幾乎是朝夕相處形影不離,至少這十年來,於他來說,鳳至是不存在什麼秘密的。
至於再之前,六歲之前的孩子,能有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雖然心裡這樣想,但既然這是鳳至願意向自己打開心扉,即使是在酒後,也讓龍衍因此而感到高興,於是,他笑着看向鳳至,“好,我聽着呢,你要告訴我什麼秘密?”
被他這樣一問,鳳至卻反倒不說話了。
她的一雙大眼裡帶了些迷濛,也不知是在思考着什麼久遠的往事。
望着這樣的鳳至,龍衍心裡卻下意識的有些不安,他能看出來,鳳至所想的那些往事之中,必定是沒有他的存在的。
就在龍衍皺着眉頭,心裡有種淡淡的惶恐時,鳳至說話了。
“這個秘密,我還從來沒跟其他人說過哦……”她眨了眨眼,又頓了一會兒,才又接着道,“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
話只說到一半。
龍衍等了好半晌都沒有等到下文,便擡頭有些詫異地看向鳳至,卻見方纔還在與他講着她心中的秘密那人,這時卻已經半眯着眼,顯見是困了。
鳳至困了,龍衍當然不會爲了要聽她喝醉之後說到一半的那個秘密而將她弄醒,於是便輕輕將抽回手,又替鳳至放好枕頭,輕輕扶了她,準備讓她躺下去。
纔將鳳至安置好,龍衍正替她將被子蓋好,就聽鳳至又無意識地嘟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龍衍於是跟着一怔。
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是什麼秘密。
想了好一會兒都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龍衍便也不再多想。
他並沒有因爲鳳至的這個秘密而有任何的動容,事實上,在龍族從玄武大陸上離開舉族遷往龍谷之後,龍谷與玄武大陸便也相當於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若真要如此算,他也不能算是這個世界的人。
還有鳳族等,都是如此。
所以,於龍衍來說,別說他現在還沒能完全明白鳳至的意思,就算鳳至真的如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一樣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既是如此,他又何需多想?
只這片刻,龍衍便將這個問題給拋到了腦後。
他只專心看着倒在牀上只這麼一小會兒功夫就睡着了的鳳至,覺得頭有些疼。
作爲小白跟在鳳至身邊整整十年的那些日子,龍衍知道了鳳至晚上睡覺之時是很老實的,可現在這個就連睡着了都顯得有些張牙舞爪的人又是誰?
難不成醉酒對一個人的改變真的就有這麼大?
不過……
龍衍看着鳳至,忍不住就“嘿嘿”一笑。
那麼,他就可以藉着照顧鳳至的名義,今天就留在這裡不走了?
這樣想着,龍衍眼裡的金光都瞬間明亮了些。
那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
鳳至再次醒來之時,雖然頭不疼,但渾身卻總覺得有些難受。
她睜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她記得,之前是與鳳來鳳鳴還有龍衍一起喝了一小瓶自家老爹珍藏的清風醉,然後……
然後怎麼就沒印象了?
仔細回想着喝了酒之後發生的事,鳳至無意識的想要伸一伸胳膊,然後就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咦……
她身邊有人?
幾乎是一瞬間,鳳至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看都沒看一眼身邊躺着的人長了張什麼樣的臉,鳳至抽回手食指中指一屈,直衝着那人的面門就摳了過去。
與鳳至同牀共枕了一、夜的,當然是龍衍。
他原本正在做着美夢呢,突然就察覺到一股殺氣,原本的美夢也變成一個將他嚇得夠嗆的惡夢,一睜開眼就看到鳳至那兩根雖然看着纖細白嫩,但實則這時已經凌厲得揚起呼呼風聲的手指,正往着自己的眼睛上抓過來。
龍衍駭了一跳。
照顧了不老實的鳳至一整晚,他好不容易纔打個盹兒,怎麼醒過來迎接他的就是鳳至這直衝着兩眼來的手指頭呢?
手掌豎着擋住鳳至的手指,龍衍聽着兩人指掌接觸之時發出的聲音,有些後怕地道:“鳳至,你這又是在做什麼?”
到這時,鳳至才注意到,原來躺在她身邊的不是別人,卻是龍衍。
心裡一鬆,她收回手,皺眉看了龍衍一眼,“這好端端的身邊突然躺了一個人,還是個男的,哪裡顧得上看這人是誰啊?”
當然是先招呼一指再說了。
龍衍後背簡直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好嗎?
鳳至這時又看了龍衍一眼,“你怎麼在這裡,不是說好了你去鳳來的院子裡住嗎?”
龍衍有些無奈地看向鳳至,“所以,你昨天喝醉之後做的事,到現在都不記得了?”
鳳至這才一怔。
她喝醉了。
就那麼一點點清風醉,她居然就醉了,所以她前世的好酒量根本就沒有跟過來?
聽龍衍這樣一提,她便撿起醒過來之後的疑問,繼續回想自己昨天酒後都做了些什麼事來,不過任她怎麼想,腦中都是一片空白。
於是,龍衍便坐在一旁與她講着她昨天的酒後失態。
“……揪着鳳鳴的脖子問他是哪裡來的小妖精,抓着鳳來要往人家鼻子裡種向日葵,還唱了一首歌,什麼大王叫我去巡山……”
鳳至幾乎想捂着臉否認那是她自己了。
不過,以她和龍衍這麼多年的相處來看,龍衍是不會騙她的。
想到這裡,鳳至有一瞬間的恍惚,她似乎記得,有誰在耳邊很是堅定的對她說過,永遠也不會騙她。
那個人,是龍衍嗎?
她想起自己聽到這句話時,那隱隱約約的喜悅,然後目光就落在了牀頭那束看着仍極爲新鮮的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