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吳師兄這是說不出來了?”安然叫的這一聲“吳師兄”當真是諷刺意味十足。
玄天宮衆人聽在耳中,又見吳明這幅神態,不免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幾分猜測。
當下,那名看似領頭的習師兄,雅緻秀氣的眉毛一挑,有些不悅的道:“這位雲海閣的師弟,怎麼不說話?”
眼見玄天宮的一行人都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回話,吳明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當然看得出那習師兄面上的不悅,玄天宮的人向來以秉持天道自詡,行事愛較真,正義感十足,若是讓他們知道自己說謊誆騙他們出手,可就不好辦了。
就在他蹙着眉頭想着要怎麼說過這一茬時,被周穎清挽着胳膊的童欣雅開口了:“師兄,也不怪吳明師兄說不出來,戰鬥中時機都是稍縱即逝的,混亂中誰會特別去注意其他的呢?何況吳明師兄還要照顧穎清妹妹和其他同門,只怕也是沒有那個閒情吧?”
“對!”她這一席話,立時就爲吳明解了圍,順着她的話,吳明立刻說道,“諸位師兄,的確是這麼回事。想必你們也知道這些靈植娃娃有多難抓,當時我們費勁了心力,卻不料被人伺機撿了便宜!”
他說罷冷然道,“要不是別有居心,早在一旁觀察好了,她又怎麼會對萬年血芝王如此瞭若指掌,還拿出這問題來爲難我!分明是知道我們忙亂沒看清,故意混淆視聽!師兄們向來秉持正義,可也不要被人藉機蒙了眼。”
司嘉幾人被他一席話說得動搖,童欣雅也在這個時候幫腔,“師兄,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是這些糾紛,不如讓吳明師兄他們自行處理吧,我們就不要插手了。”
那名習師兄聞言點了點頭,“司嘉,你們幾個讓開吧。”
“可是……”司嘉爲難的看了安然一眼,後者一臉的淡漠從容,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只是那眼底的嘲弄和譏諷卻是明晃晃的刺人眼。
直覺的,他覺得眼前的少女沒有說謊,可是,他也沒有更多的幫她的理由,欣雅師妹說得沒錯,不管是什麼恩怨糾紛,這到底都是雲海閣的事。
只是他們順手幫忙阻了這少女一下,卻是斷了她的生路了!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說,是雲海閣覬覦她的東西,那麼,他們不就是助紂爲虐了?
他的猶豫落在安然眼中,倒也讓她覺得玄天宮的人不壞,只是被雲海閣的人利用了罷了。
不過這只是指的其他九人,那名少女卻是別有居心了。
適才的那番話,安然自然聽得出來,她是意有所指,這話裡藏話的引導本事,當真不弱!只是不知道,對方爲什麼要針對她?
她們之前也沒仇吧?
安然一雙冷眸瞟向童欣雅,確定自己從來不曾見過她,可別提結仇了。
察覺到安然打量而來的眼神,童欣雅擡頭,大方而溫婉的衝她笑了笑,安然卻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一絲蔑視。
嗯?
安然疑惑的蹙眉,這時,聽見玄天宮表態說不插手這事,吳明已經迫不及待的出手來擒安然,他的身邊,緊跟着那兩名元天一重的雲海閣弟子。
三名元天境,安然就算借吳明的力,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對另兩個人卻是沒轍,難道真的要解封乾天境的精神力,遁入神蹟之地?
就在她準備下定決心時,腦海中卻突然傳來一股精神波動,“埋伏好……出手……救下……”
這是……
安然略一怔愣,就想起了這不是黑氣反饋回來的,鐵屍接收到的命令嗎?!
南門雲夢他們在附近?!救下……救誰?她?
他既然有把握出手,也就是說他身邊天陰教的高手不少了?
安然轉念一想,就知道南門雲夢是想借機賣她一個人情了!不過她的人情,可不是那麼好得的。
心思一轉,安然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她不閃不避,冷笑着對襲來的吳明三人罵道:“吳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雲海閣打的什麼主意!不就是怕我說出那晚的事,要殺人滅口嗎?何必弄那麼多彎彎繞繞!搞這麼些障眼法!雲海閣,玄天宮,十二名元天境,數十名先天境,同時對付我一個小小的先天三重,還真是厲害!”
吳明三人壓根理也不理她,只當她是瘋了,滿口的胡言亂語,不過安然這話,可不是說給他聽的!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不遠處的草叢中,五具鐵屍一竄而起,每一具都是元天境的修爲,動作迅疾而很辣的直衝向安然所在的方向!
與此同時,更多的鐵屍從其後竄出,向這邊奔了過來!
突然竄出的鐵屍令得玄天宮和雲海閣的人都是一驚,頓時戒備了起來。
而前方,三具鐵屍凌厲的直攻吳明三人,其他兩具則一左一右的站在安然身邊,宛如護衛一般!
砰砰砰!吳明三人和三具鐵屍瞬間對攻了幾招,吳明還好,只是被震退了幾步,他那兩名元天一重的師弟就要悽慘得多,元力被嚴重壓制的他們,對上同樣修爲,肉體力量卻蠻橫無比的鐵屍,一下就吃了大虧!
噗噗!
兩人一前一後的吐血被打飛!
“陳師弟,劉師弟!”吳明一驚,當下急紅了眼,朝着鐵屍後方怒目而視,“是誰?!滾出來!”
“哼!吳明,你好大的口氣!”隨着這陰惻惻的一聲,巨木背後,轉出來十來個黑衣黑袍的天陰教弟子,他們清一色的面色發白,毫無血色的臉配上僵硬的面部肌肉,再看他們身後亦步亦趨跟着的鐵屍,沒有人會錯認他們的身份!
“夏侯!”認出對面被其他黑衣人衆星拱月般簇擁在隊伍最前方的男子,吳明的面色難看,“是你!你想幹什麼?!無緣無故對我們出手,難道想要破壞長老們訂下的協議不成?!”
聽到吳明叫出對方的名字,玄天宮一行也騷動了一下。
夏侯,天陰教荼羅分部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元天五重修爲,配合鐵屍能夠輕易擊殺元天六重的強者!
玄天宮的人雖然只是路過天陰教和雲海閣的這一片海域,但在鼓浪嶼上,四家卻是經過一番試探磨合,才達成協議的。因此,對於夏侯,他們並不陌生!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他!對方還出手了!
難道是想要將他們兩隻隊伍一網打盡,好爲天陰教爭取更多的機會嗎?
想到之前在鼓浪嶼,天陰教和陰傀宗可沒少暗中下手,雲海閣的人俱都臉色一變!玄天宮一行也是如臨大敵。
吳明捏緊雙拳,厲喝道:“夏侯!你敢撕毀協議亂來,你們天陰教也討不了好處,我們拼死也要逃出人去報信!到時……”
“閉嘴!就你們,我還看不上眼。”夏侯冷冷的一眼朝他掃來,目光中的寒意凍人心肺,吳明一個冷噤,在他的目光盯視下,冷汗涔涔的滑落,再沒有開口的勇氣。
“你叫安然?”夏侯的目光掠向場中的安然。
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看似護衛實則一左一右將她挾持起來的鐵屍,安然迎着夏侯幽冷的目光看去,淡淡的點了點頭,“是我。”
“你剛剛說殺人滅口,什麼意思?”
安然沒有回答,目光逡巡在他身後的人羣中,最後定格在其中一個黑衣黑袍,頭上戴着黑色帽兜的人身上,她認出了跟在他身邊的鐵屍。
“南門雲夢?”
被叫破身份,南門雲夢朝她淡淡的點了點頭,隨後低啞着聲音道:“安然,我們之前做的交易,你現在該履行了!將你所知道的說出來,我們保你無憂!”
怎麼,他們是相識?
吳明聽着兩人的對話,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這預感就實現了!
“行!”安然答得乾脆利落,擡手直接往雲海閣的隊伍中一指,“不過你們要的答案,還得問她!”
被安然指住的周穎清陡然發出一聲尖叫,“賤人,你指着我幹什麼!”
她被擄上煉屍地,差點被煉製成活屍,面對天陰教的人自然而然的有種恐懼感,此刻被夏侯等人的目光盯住,一下就想到了那些不好的回憶,頓時說不出的恐懼。
事實上,別說她,就連被她挽住而一併被迫面對夏侯等人目光的童欣雅,也有些受不了那些緊迫盯來,陰森而幽冷的視線,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
吳明頓覺不妙,雖然不知道安然和夏侯等人說的什麼意思,但他總覺得如果讓她把話全部說出來,他們立刻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頓時便急着想要挽回:“夏侯,這賤人和我們有過節,她都是胡說的,是想拿你們做刀對付我們!”
還敢叫她賤人?!安然的眸光冰冷,“是不是胡說,聽下去就知道了!天陰教煉屍地出事那晚,我就在陰陽合歡宗的大船上,隨着一同登上了煉屍地,不過我當時得罪了陰陽合歡宗的青音護法,被他們送給天陰教煉製活屍!而當時,周穎清也和我們一樣的待遇!當晚煉製活屍所在墳洞的兩具銀屍就暴動了,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和我大哥當時奪了陰陽合歡宗一艘小舟出逃,周穎清和劉銘匆匆而來,要我們帶她一程!”
她嗤笑了一聲,道,“她身上那件烈火甲,就是那個時候送我的救命之恩!”
“你胡說!分明是你強奪的!”周穎清想也不想的出聲反駁。
話一出口,她就明顯看到安然脣角微的一翹,這才後知後覺自己中計了!
шшш• ttκan• ℃ O
自己這一反駁,恰恰等於變相承認了安然的話全部屬實!
周穎清雖然嬌縱,可不是個傻的!
安然的字裡行間,看似什麼都沒說,可是句句直指煉屍地的異變和她有關係!自己的身份特殊,天陰教和雲海閣又素來不和……
想到這裡,周穎清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