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曬然一笑,看來,她以往是太輕視這位小王爺了。以後在他的面前,說話得更加小心注意了。
於是她微微垂首,語氣感激的道:“夫君這麼說,就愧煞妾身了。妾身蒲柳之姿,能嫁入義王府,是妾身的福分,妾身開心還來不及呢,怎會怨及夫君。妾身相信夫君,一定會逢凶化吉,平安無事的。”
就像一隻隱忍許久的野貓,剛剛亮出鋒利的爪牙,忽然間又收了回去,變成唯唯諾諾的家貓,司徒錦瀾頓覺索然無味。他淡淡的看她一眼,道:“夜深了,還是早點歇息吧。”然後,優雅轉身。
“妾身恭送夫君。”
直到他的身影沒入黑暗消失不見,桑離這才如釋重負,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
剛纔她生怕司徒錦瀾會留下來過夜,好在他走了,否則她還真不知該如何應付。
她若有所思的斜倚着窗櫺,眸中暗芒流動。
想要取她性命的女鬼,深夜潛入她房中的刺客,種種跡象表明,有人不想她活着,可是憐兒爲什麼會死?她可是長公主身邊的人。難道說,她發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才被人滅口了嗎?
王府危機重重,她一刻都不想呆在這裡。可是,休書這條路是走不通了,她只能另想辦法脫身了。那麼,要怎樣才能全身而退呢?
她陷入了苦惱之中。
……
烏鴉繞頂之事被長公主嚴令封口,所有人都不敢再提,義王府看上去好像恢復了平靜。但大家心裡很清楚,這只是表象,這座巍峨氣派的府邸裡,早已暗流如流。不管是長公主,還是司徒錦瀾,還是桑離,還有始終存在感不強的義王,都在暗中或調查,或謀劃,目的不同,也心思各異。
這天,桑離正在院中池塘邊喂錦鯉,蘭香忽然小跑了過來:“小姐,出事了小姐……”
桑離淡淡道,“怎麼了又?”
蘭香喘着粗氣,“方府來人了,說夫人病得厲害,希望小姐能回去看看。”
方夫人病了?桑離有些詫異:“怎麼好端端的就病了??”
蘭香道,“說是偶感風寒,用了藥也未見好,如今更是神思不清,臥牀不起了。”
“這麼嚴重?”桑離皺眉,“長公主那邊怎麼說?”
蘭香道,“長公主說,百善孝爲先,既然夫人有病,小姐理應回去探望。”
桑離點頭,“那好,收拾一下,咱們回家。”她也正好藉此機會和方侍郎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棋怎麼走。
“是。”蘭香也有些興奮,畢竟是從方家出來
的人,能回去一趟也是開心的。
當下主僕倆收拾好東西,去福苑向長公主告了話,然後出了府。
趙管家早已吩咐下人套好了馬車,等候在外面。
只是,當桑離看到趕車的竟然是青禾時,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再看到馬車裡坐着的那個人時,頓時整個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夫君?”她很是驚訝,司徒錦瀾怎麼會在裡面?
司徒錦瀾微微一笑,持扇的樣子風度翩翩,連笑容也是那麼的完美無缺:“聽說岳母大人身體有恙,穎兒,我陪你一同前去探望罷。”
桑離感覺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來。
她努力揚起一抹忐忑擔憂的表情,然後道:“夫君能陪我一同回去,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只是,夫君的身體可否要緊?這舟車勞頓的,若累壞了身子,長公主殿下到時怪罪下來,妾身怕擔待不起啊。”
“無妨。”司徒錦瀾含笑,“我的身體已無大礙,母親也答允了我陪同你前去,你不要擔心。”
桑離見他雖然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神采奕奕,氣色間已明顯好了許多,只得道,“那好吧。青禾,馬車走慢點。小王爺身子弱,經不起折騰。”
“是。”青禾利落的應了。
桑離這才上了馬車。蘭香坐在了車頭。
馬車很大很寬敞,就像現代的房車一樣,鎏金的車頂,爬着龍飛鳳舞的華美圖案,看起來大氣又貴氣,車壁裝飾得也很華麗,兩邊的小窗口都垂着水晶流蘇,隨着馬車的行進顛簸,珠子相撞,會發出清脆的聲音,煞是好聽。馬車中間是梅花圖案的白玉案几,上面擺着不少珍稀名貴的水果和糕點,有些還是這個季節吃不到的。左右兩側都是美人榻,可以靠着休息,也可以躺着睡覺。
桑離和司徒錦瀾分據兩邊榻上,從未和男子這樣近距離的單獨一處,桑離感覺頗爲尷尬,渾身都有點不自在。
這時,馬車突然一個顛簸,桑離一下沒坐住,上身猛烈一晃,“哎呀”一聲就直直的往對面的司徒錦瀾身上撲倒了過去,白玉案几上的糕點水果頓時被她乒乒乓乓的帶了下去,散落了一地。
她伸手抓住了一個東西,想要支撐起身體爬起來,卻不料身下的司徒錦瀾突然“呃”的一聲呻吟,低低的聲音無奈的響起:“穎兒,你抓我哪裡了?”
“什麼抓你哪裡?”她隨口問道,下意識的朝自己左手抓住的物什看去,然後,她的臉騰的一下飛昇起兩團紅暈,一時羞得幾乎要從地上找個地縫。
只見她左手當作支撐
點抓住的,赫然是司徒錦瀾的褲/襠那兒!
呃,這下可糗大發了。她尷尬的忙不迭的縮回手,結果,由於本身沒有站穩,右手也沒抓好支撐點,於是乎,她再一次華麗麗的壓在了他的身上,這下,司徒錦瀾已經忍無可忍的痛苦呻吟出來了。
“穎兒你……”他一張俊臉難得的紅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桑離飛也似地起身,一張俏臉火辣辣的。
“沒事。”司徒錦瀾齜牙咧嘴的說着。
桑離聽他聲音不對,忙擡起眸子,不好意思的道:“你,沒事吧?剛纔,沒抓疼你吧?”她火速的瞄了他“那裡”一眼,又迅速的移開目光,一張臉紅得像枝頭盛開的桃花。天哪,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親密接觸”男人那裡。
司徒錦瀾隨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恍然大悟:“哦,那裡啊?”忽然就起了逗弄之心,於是故意皺了皺眉,嘆口氣,“你下手也未免太重了,我差點就要被你給毀了……”
桑離嚇了一跳,“真的那麼嚴重?”
他無辜的瞅着她,“你自己下的手,你不知道輕重?”
“我……”她苦惱的道:“我哪裡知道會抓住你那裡啊?”她歉疚的道:“真是對不起啊,我也是不小心,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他瞪大了眸子,“你還想下次?”
“呃……”她一下子就被噎住,一臉的桃紅。
看到她的窘樣,他深邃的眸子裡飛快的閃過了一絲笑意。
馬車外面,蘭香狐疑的瞅着青禾,“青禾,你是不是故意的?”
剛纔那個顛簸,差點把她給晃下馬車去。
青禾面無表情,“不是。是路不好走。”
蘭香不滿:“路這麼平還不好走?你技術到底行不行啊?”
青禾依舊面無表情,“你行你來啊。”
蘭香:“……”
馬車裡,聽着他們對話的兩人無語了。
桑離尷尬到不行,只得掀開車簾佯裝看外面的風景來掩飾自己的失態。而司徒錦瀾則慵懶的靠在美人榻上,似有所思的看着曲線分明的側影,脣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剛纔這一段意外,她全程都沒有用“夫君”“妾身”此類的字眼吧?而且也不似在府中的拘謹和規矩,更像是無意中卸下了僞裝的面具,展現出了活潑自然的一面。也許,這纔是她本來的面目吧?往日裡的冷靜自持只是表象?
想到這裡,司徒錦瀾眸中的興味之色更濃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