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昏睡的狀態讓兩人焦急,許是想到玄家世道除妖,想着送回玄家老宅能幫上忙,許逸才對白辰開了口,這時候哪裡顧得上玄默與玄父的不和,只要能讓他甦醒怎樣多好。
背上玄默,許逸和白辰趕往玄家,期間,玄默還是未有絲毫甦醒的跡象,兩人眉頭緊蹙,也不知玄默是遭遇了什麼才變作這般,想到之前他對兩人突然改變的態度,許逸和白辰也無了憤怒,他們之間的情誼雖然被玄默一手斬斷,可對他的感情卻不會輕易放下。
兄弟,師徒,在看到玄默昏‘迷’的時候,兩人便只剩下了多年來積蓄的情誼,對他的擔憂也早就蓋過了心中的不滿,只是一直守候在他身邊的言兮去了哪裡,他昏‘迷’了多少個日子,他都不管不問麼,那麼他對玄默是否真的動了心?
看着他昏睡的容顏,兩人心中都是一痛,終於等到他對一個人動了心,卻不想那人會在玄默最需要他的時候消失,自小就不受家中優待的玄默爲何在成年後還是一如既往不被善待,有些疼惜,有些慍怒,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剛到達玄家老宅,就見老管家迎了出來,看到許逸身後揹着的玄默,臉‘色’一沉,急急忙忙去叫了玄爺爺。
一時間,玄家內外轟動,玄家的幾位老人先是安撫了其他僕人的心,其次立刻將玄家內圍攔了起來,玄爺爺和玄父下了樓,在見到玄默的一剎那,臉‘色’瞬時變爲‘陰’沉,他們看向許逸:“怎麼回事?”
許逸搖搖頭,將玄默放下,只聽白辰道:“師父之前突然‘性’情大變,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玄父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轉而望向還在昏睡的玄默,兀自嘆了口氣,他無奈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許逸和白辰對視,好像他知道些什麼,玄默之前曾發生過什麼,讓玄父竟突然這樣感嘆。
之前,許逸就覺得玄默和常人不同,例如,玄父對他的態度上,身爲他的兒子卻比對待一個陌生人還要絕情,每日讓他修行比‘成’人還要刻苦,還是不足十歲的孩子,爲何要那般嚴厲?
再者,許逸本是半開的‘陰’陽眼,所以纔有幸和玄默一同修行,但玄默好似對妖魔一類格外敏感,幾乎是將書籍翻閱一遍便能記住所有符咒,捉鬼降妖的本事他比誰學的都快,運用的都熟練。
這是其二,其三便是玄默體質與他人不同,他易招鬼,卻沒有任何一個靈體敢接近他,如果不小心靠的太近,又是弱小靈體,即使玄默不動手,它也會魂飛破滅。
好像是玄默本體會自動保護他,只要他心生恐懼,便能將周遭靈體除了,但隨着他的長大,這項類似於特異功能的自我保護系統也逐漸消失了。
但此刻結合玄父的話,許逸頓時心生疑‘惑’,但望向玄默時,他的整個腦子卻只剩下對他的擔憂。
玄爺爺站立在一旁沉默了很久,而後才落了座,淡淡對玄父開口:“送小默去休息。”
許逸和白辰驚詫,兩人道:“不叫醒他麼,玄默不知道沉睡了多久,若再不醒會不會出事?”
但玄爺爺只是搖了搖頭,讓官家送玄默上樓,玄父嘆了口氣,看向玄爺爺,半晌才道,語氣中竟帶了些埋怨:“若非你縱容,小默何以會變成現在這樣?”
玄爺爺木着臉不發一言,許逸和白辰見狀也只能默不作聲,從未見過玄爺爺嚴肅的樣子,許逸心中的疑‘惑’不由更大,但此刻還是擔憂更甚。
玄父頹喪着腦袋也沒比玄爺爺好到哪裡,白辰看向許逸,兩人不知該走還是該留,這麼壓抑的氣氛讓兩人坐立不安,對視了一眼後,還是放棄了起身。
不知呆坐在玄家客廳多久,氣氛還是一如既往的僵硬,突然傳來的一句叫聲,四人齊齊擡眼向樓上看去,剛纔詭異的僵硬被打破,許逸和白辰這才鬆了口氣,那般‘陰’沉的模樣,甚是嚇人。
老管家‘激’動的從玄默房間跑出,還算硬朗的身子此刻也因爲情緒‘波’動顯得有些顫顫巍巍:“小少爺醒了!”
異常的洪亮,老管家見玄默終於不再昏睡,連聲音都變得不同往常,玄父四人聞言未做任何停留立刻向樓上邁去。
房間內,玄默‘迷’‘蒙’的‘揉’着腦袋,頭很痛,‘迷’糊的半坐起身,他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像是頓時驚醒,他突然睜大了眼睛,在玄家?
他不是在妖界麼,爲何成了玄家,用力‘揉’了‘揉’眼睛,玄默再次睜開眼睛,熟悉的‘牀’,熟悉的擺設,確實是玄家,言兮呢,他在玄家,那麼言兮會在哪裡?
猛地掀開被子,玄默下了‘牀’,然而因爲臥‘牀’太久導致‘腿’部痠軟,一個趔趄,他竟不受控制的就要倒下。
眼前多了一抹黑影,玄默身上一輕,在他就要倒下時竟有人將他扶起,玄默擡起視線望向來人,沒想到會是許逸!
看着他,便想起魔神佔據他身體時,他曾對許逸和白辰說過的話,眉間一蹙,他不知該怎樣去和許逸解釋。
許逸見他蹙眉,以爲他還在厭惡自己,鬆開扶着他的手,許逸作勢就要後退,然而玄默的‘腿’部肌‘肉’還未放鬆,許逸一鬆手,他便再次向下倒去。
許逸無奈只能再次將玄默扶住,看到他還蹙着的眉間,不由在心中暗自搖了搖頭,面對已經醒來的他,他該說些什麼?
“小默,”玄爺爺在身後突然開口,臉‘色’稍稍好了些,但還是‘陰’沉着,“你和狐妖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狐妖?玄默訝異着瞪大視線,不敢相信的看着玄爺爺,就是許逸和白辰,他們也詫異的轉過視線,緊緊盯着他,玄默會告訴玄爺爺言兮是狐妖麼?
“爺爺,你在說什麼。”玄默胡‘亂’回道,別過他緊盯着的眼睛。
然而玄爺爺卻未因玄默的回話再次質問,只聽得玄父沉聲道:“你還想騙我們麼,那個‘女’人是不是狐妖!”
厲聲指責,玄父憤怒的看着玄默,擋在他身前的許逸兩人自覺讓開他的視線,那表情太可怖,一點也看不到慈父的影子。
玄默聞言卻是蹙眉對上他的視線,漠然道:“是又如何,他不僅是妖,也非你口中的‘女’人。”
驚愕的猛縮瞳孔,玄父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他怒不可遏的低吼道:“玄默!自小克死你母親還不夠,要將玄家葬送在你手裡才甘心麼!”
玄默冷眼望過去,從未給過溫情的父親有什麼資格指責他,說他會葬送整個玄家,真是可笑,不過是喜歡上一隻妖,難道就成了大不赦?言兮非惡妖,他因何不能與他相戀。
冷了臉‘色’,玄默嘲諷道:“母親的錯您怪在我身上,可那時我纔多大,難道我就想母親死去麼!”
他不過是個孩子,他有能力決定母親的生死麼,爲何要將這份錯強加在他身上,這就是父親偏愛姐姐的理由麼,爲什麼他就不曾想過自己也是需要關愛的人,幼小的他失去了母親,卻連父親的愛也要被剝奪,他的苦痛又有誰知曉?
心底的自嘲無人問津,玄默擡眼看向玄父,此時他又會以什麼說辭回覆自己?
然而,意料之外的,玄父垂下了腦袋,神情他看不到,只是覺得他很無力,很悲傷。
“玄默,”許逸的臉上也毫無表情,但是卻能感覺出很陌生,“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難怪言兮也要離你而去。”
許逸的話讓玄默怔住,之前因爲魔神在他體內,他將兩人全數辱罵了,而他們還願來看自己,但此刻,許逸卻是對自己完全失望了,搖了搖頭,玄默心中泛着苦澀,他要怎樣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意,這一切並非他想要的。
“師父,”白辰也開口,“伯父的話雖然重了些,可終歸是爲你好。”
就連白辰也不願站在他這邊,玄默心中的苦澀更甚,如此,他在玄家還有什麼可留下的?
“小默,”玄爺爺無奈發話,“那狐妖,你早些斷了關係,爺爺是爲你好,不要和狐妖有牽扯。”
狐妖,又是狐妖,爲何是狐妖就不能,玄默擰起眉頭,言兮於他已不是陌生的存在,他在他生命中不可或缺。
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什麼,他被魔神帶往妖界,接着與言兮相見,那之後,他看到了什麼,言兮,妖王,頭有些痛,有什麼在腦中盤旋,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明明能感覺出那是很重要的事,他怎麼會忘記?
言兮此刻在哪裡,是妖界麼,那麼他爲何在人界?
一點印像都沒有,他的記憶是被抹殺了麼,想到言兮不在身旁,他亦不知去哪裡尋他,莫名的心也開始疼痛。
他不記得之前的一切,卻猶記自己很在意言兮,說是記得自己在意他,倒不如說是內心在對自己呼喊,他戀着言兮,他想見到言兮,他想佔有言兮,這一切他不知因何而起,可是,他就是那麼想着言兮。
而他蹙眉的表情在餘下四人眼中卻不知是何意思,他們望着他頭痛‘欲’裂,捂着心口傷痛難耐,這些,令四人全都慌了神,急急詢問道:“玄默,你怎麼了?”
怎麼了,他若提及言兮,是否會再次引起爺爺和父親的惱怒,他們冷着臉的樣子,他也會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