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話語一同出現的是一名看起來十八九歲的青年。
那青年一身白衣勝雪,面容清秀似一介柔弱書生,可其明亮的雙目卻是閃爍堅毅之芒,讓人只看一眼便知此人絕不只是表面那麼簡單。
他揹負雙手,腰桿挺直,踏着虛空緩緩從塔尖落至塔底,居高臨下的看着神色已然大變的美婦,嘴角微微牽起一絲笑容。
“你……你是當年那個小輩?”
緩了片刻,那美婦才壓下心中的震動,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沒想到血鴻子前輩還記得晚輩,那當年之仇應該也沒有忘記吧。”
白衣青年嘴角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他倒是沒想到剛一出來就遇上了在禁源之地結下的第一個仇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在禁源之地銷聲匿跡數年的喬遠,而那美婦則是當年與明光道人、許元昌一起爭奪琉銀破雲槍的血鴻子。
只不過血鴻子的肉身早在當年便被毀去,他的三具屍傀,也有兩具被毀,剩下的便只有如今他元嬰所寄居的這具美婦屍傀。
血鴻子並未回話,只是看着那黑塔,心中極爲震驚。
想當年,那銀槍自動認主於這小輩,而今這一看就不是尋常寶物的黑塔,似乎也與這小輩有莫大關聯。
血鴻子實在有些拿不準,這小輩到底有何出衆之處,爲何寶物一出現,就與他扯上了關係。
“莫非此人氣運逆天,乃是天生的天道寵兒?”
想到這裡,血鴻子雙目驀然一亮,心中頓時涌起一股貪婪之意。
氣運之說,雖虛無縹緲,不可捉摸,但修爲越高,便越相信這世間,每個人都有一定的氣運在身。
若是碰到氣運逆天之人,即便自己本身氣運不好,只要多靠近此人,便可改變自身氣運。
而有些心思不正的修士,更是爲此研究出了各種掠奪氣運的秘術。
血鴻子雖說不會這種秘術,但一想到喬遠有可能就是氣運逆天之人,他便不可能輕易放手。
不過他剛剛動了不軌的心思,喬遠嘴角便勾起一絲冷笑,右掌打開,直接按在身旁的黑塔塔身之上。
經過守心一年的幫助,喬遠終於將九九八十一處核心節點的各種變化與陣法運轉軌跡牢牢記在了心中,並在其上烙印他的神識印記,成爲了萬禁塔新一代的主人。
如此短的時間,便將上百萬條陣法運轉軌跡與數千萬種變化記在心中,即便是守心,也不得不表示讚歎。
按他估計,喬遠至少也要花個十來年才能收取萬禁塔,卻沒想到只是短短一年他便做到了這一切。
當然,能做到這點也絕非巧合與運氣,而是喬遠數十年苦心鑽研禁制陣法的累積,也是他在禁陣陣法一道上的天賦表現。
另外最重要的是,他的神識遠超同階修士,已相當於元嬰中期的修士,而且還能隨時進入沉心之境,並在之後大半年時間都保持在微心之境的狀態。
話說回來,當他右掌按在塔身之上時,那股原本已減小了許多的吸力,突然暴漲了起來。
血鴻子臉色大變,看着喬遠眼中充滿難以置信之色,失聲道。
“你……你居然能操控此塔?”
喬遠神色一片冷漠,並無半點回話的興趣。
若是今日不遇上他,也就罷了,既然遇見了,那就將往日的帳拿出來算算清楚。
至此操控此塔,喬遠自然還做不到,不過他畢竟已是萬禁塔的主人,略微調動一下塔內的陣法禁制還是沒有問題。
血鴻子見他不回話,便知喬遠已然動了殺機。
心中一凜,他連忙調動全身修爲抵抗那股吸力,同時翻手取出一枚血紅頭骨,向着黑塔一拋而去。
“爆!”
血鴻子單手掐出一道印決,口中輕喝,便聽一聲轟隆巨響傳遍四方,那血紅頭骨直接爆開,化作一團紅色煙霧籠罩在黑塔底部。
頭骨爆開的衝擊之力暫時抵消了那股吸力,而血鴻子則趁此機會,瞬間逃離到了百丈開外。
不過他身形未停,便見一道白色身影瞬間出現在背後,還未來得及轉身去看,便覺一股大力猛然落在後背。
“噗!”
血鴻子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直接向着黑塔飛去。
剛剛的一瞬,他似覺得一座山峰撞到了後背,讓他有一種欲要粉身碎骨的錯覺。
“你……住手!”
血鴻子瞥見身後追來的喬遠,心中雖不敢相信他的一拳竟有這般強悍的力量,但也沒有時間多想,連忙開口喝止。
不過喬遠顯然沒有義務要聽他的話語,速度不減,擡手又是一拳,便要只取血鴻子天靈。
血鴻子心中大駭,想要施展瞬移閃躲,可黑塔底部的吸力卻是再次施加在他的身上,讓他一時無法脫身。
ωwш▪ тt kдn▪ ℃O
眼看喬遠越來越近,血鴻子明白那一拳若是落在自己天靈,恐怕他不死,這屍傀也要分崩離析。
“你……你不能殺我,殺了我,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人也要死!”
“你說什麼?”
喬遠聽聞他的話語,臉色立刻一變,連忙收住了拳勢。
猛烈的拳風落在血鴻子的臉上,讓他只覺臉皮刮的生疼,可以想象,那一拳若不收住,恐怕此刻他的頭便已成爲了爆開的西瓜。
“先前老夫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山峰上,碰到了數年前與你同行的那個女修,她一見老夫便大打出手,最終卻中了屍毒,恐怕現在已是危在旦夕。”
喬遠如何不知曉他說的那個女修就是清蓮,此刻聽聞這消息,心中一亂,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了擔憂之色。
而就在他心緒一亂的時刻,血鴻子嘴角閃過一絲譏諷,擡手按在腹部,抓出一團綠色霧氣,向着喬遠胸口拍去。
“以你現在的修爲與狀態,還想暗算我?”
喬遠雙目寒光一閃,連忙側身避開了血鴻子的毒手,隨後一掌拍在他的左肩,將他整個人直接拍進了塔底。
萬禁塔的塔底存在一個百丈大小的漆黑旋渦,那股莫大的吸力便是從旋渦中傳出。
血鴻子本就抵抗不住吸力,再在喬遠一掌下,便直接被吸入了塔底的旋渦中。
喬遠扭頭看了一眼千竹峰的方向,一個閃身,同樣跟着進了旋渦之中。
旋渦之內便是萬禁塔內部,其內環境與萬禁峰頂層的石塔一模一樣,就是一間空無一物的密室。
喬遠一進來,便看向倒地昏迷的血鴻子,輕聲開口道。
“守心,麻煩你用幻術,看看他剛剛說的是真是假?”
“你這小子還挺會使喚人。”
守心憑空出現在喬遠身邊,還是那副老樣子,開口便不給面子。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喬遠早就習慣了守心的說話方式,知曉他只是性子傲嬌了些,只要給臺階,還是挺好說話的。
“清蓮是我的朋友,拜託你了。”
守心擺了擺手,走到血鴻子身邊,雙指成劍按在他的眉心,凝神查看了起來。
半炷香後,守心收回雙指,神情淡淡的說道。
“他說的沒錯,就在一天前,他與一個白衣女修交過手。”
聽聞此話,喬遠立刻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外界,雙手合成一個塔形印記,口中輕喝。
“收!”
一字出口,這九百九十九丈高的萬禁塔立刻開始縮小起來,不過短短几個呼吸間,萬禁塔或者說是萬禁峰,便成了他手中一座不過九寸高的小塔。
沒有時間驚訝禁陣山脈的變化,喬遠張口一吸,那小塔便化做一點黑光被他吞入了腹中。
喬遠一個轉身,直接展開全速,向着千竹峰的方向疾馳而去。
當年兩人一別,如今已然過去五年有餘,雖說以清蓮的實力,再加上其不爭不搶的淡薄心性,只要一直待在千竹峰,她決計不會出任何差錯。
但因爲先前有簫紅子的威脅之語,如今又有血鴻子的帶來的消息,喬遠實在是放心不下來。
千里之遠,對於如今的喬遠算不了什麼,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便匆匆趕到了千竹峰。
如今千竹峰已在清蓮與血鴻子打鬥下毀去了大半,不過依舊能夠看出這裡乃是一處清幽僻靜之地,尋常之人若沒有地圖指引,根本無法找到這裡。
喬遠調動神識,迅速掃過方圓百里之地,只是在此山內部發現了一絲微弱的陣法波動。
“咦?”
喬遠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以他在萬禁峰這幾年的研究,可以看出千竹峰內部的陣法波動,根本不是如今修真界的修士能夠佈置而出的。
而且他還產生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好似曾在哪裡見過。
沒有浪費時間多想,喬遠直接破土而出,進入山峰內部,調動全部神識,細細感應了一番。
“這是木極禁?”
近距離感應,他終是找到了那絲熟悉的來源,想起了當年曾在密禁盒上發現了一絲木極禁的影子。
喬遠心中涌現一絲喜意,這木極禁可是上古時期最爲出名的五行極禁之一,防禦力極強,若是能將其掌握,好處極大。
只是剛想到這裡,他便壓下了心中的激動,如今救助清蓮纔是要事,其他的只能延後再說。
“清蓮……清蓮……你在這裡嗎?我是喬遠……”
喬遠無法強行破開木極禁,只能放聲大喊,以靈力將聲音擴散到山中每一處地方,希望她在聽到後,有所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