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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長的手指握住把手,乾脆利落的向左旋轉——?

溫熱的水流,從頭頂的花灑裡噴灑出來?

少年站在一邊,微微揚起下巴,慢條斯理的解開襯衫上的鈕釦。?

嗚……?

真是亂七八糟的一天。?

橙黃色的燈光,在少年瑩白的肌膚上鋪下一層暖意。?

聚集在光滑地面上的水,已經匯成了小小的一片。?

莫名的無奈,以及似曾相識的苦澀、與破罐子破摔的愉悅。?

擡起左臂,他漫不經心的將襯衫脫了下來。?

瓦列安……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啊?

因爲突然之間闖入腦海的、剛纔那一段混亂無比的糟糕記憶,少年動作輕微的挑了挑眉。?

不就是一頓不合口味的晚餐嗎……結果,在瓦列安任性暴君和大嗓門作戰隊長的、勉強算得上是有所剋制的激烈戰鬥裡,這個瓦列安在意大利米蘭的基地,差不多也要毀了三分之一。?

這還沒算上今天沒有到場的、其他的瓦列安高級幹部呢。?

啊啊啊,xanxus……?

伸出手試了試水溫,少年用已經被水潤溼了的手指按了按太陽穴。?

——在這個平行世界的“澤田綱吉”與對方早有宿怨而沒有結清的境地下,他需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夠正常的、平心靜氣的和xanxus交流,並且讓對方答應按照自己的佈局來行動呢??

傷腦筋哎……距離小時候第一次見面、他順利的拉近與自己世界那一位xanxus的關係,已經過去很久了。?

然而,那個時候——?

咳咳。?

少年的動作頓了一下,從容的把手放在了腰帶上。從那張一直帶着溫和笑意的精緻面龐上,完全看不出他剛剛還被自己另一重人格毫不留情犀利諷刺了的尷尬。?

呃,總、總之……?

只能希望,儘管是不同世界、xanxus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微小偏好,還是沒有改變吧。?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那兩個人毫不顧忌自己和加百羅涅首領在場就直接打了起來,有沒有一定的可能、是向他們展示了瓦列安的危險武力值,從而達到像是“渣滓們不要妄圖命令我”、“瓦列安暫時收留你們就應該感恩戴德”、“垃圾全都滾出去”——這樣的目的呢??

腦海裡瞬時滑過十年後斯庫瓦羅被一把抓着銀色長髮掄到牆上去的殘暴場景,少年默默的移開了視線。?

一定是他想多了!!?

像是這樣表內具污的暗殺犯罪團伙,剛纔那樣一鼓作氣毀掉半個走廊的暴力場景一定也就是家常便飯了吧??

……因爲沒有吃到想要的牛腰肉而破壞掉一小半基地的家常便飯。?

這樣想着,少年把脫下來的衣服放在了一旁,走到了花灑下。?

嘶……?

左肩上被繃帶纏繞着的傷口,在熱水的刺激下,緩緩滲出了新鮮的血色。?

除此之外,之前在大空指環爭奪戰裡、不止一次被摜到地上的時候,後背上深色的淤青和傷痕,也都一點點傳來了隱忍的疼痛。?

並不是怎樣嚴重的傷。?

他傾身擦了擦鏡子上朦朧的霧氣。?

冰冷的鏡面,清晰倒映着他金棕色的瞳眸。?

疼痛……?

——卻真實。?

他彎了彎嘴角,轉身踮起腳去拿架子上放着的洗浴用品——?

“綱吉,受傷的時候,還是不要沾水比較好吧?畢竟……”?

“嗚哇——!”?

就在耳側,突然傳來了帶着擔憂神色的、溫潤的低沉聲線。?

有些熟悉……但依舊是陌生的。?

第一反應是有人偷溜進自己浴室、條件反射就想要轉身防禦的少年,在無法保持平衡的突然動作下,狼狽的摔倒在被水浸溼的、滑溜溜的地面。?

倒下的同時,瞥見了熟悉的火焰顏色。?

啊,對了。?

顧不上自己不夠禮貌的姿勢,少年驚訝的擡起頭來。?

從還在滴落水珠的發間,看見了那個披着斗篷、有些黯然看着自己手掌的男人。?

“vongola……一世?”?

聽見這樣的稱呼,男人淡淡的笑了笑。?

大概是因爲沒有點燃死氣之火的緣故,在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裡,泛着清晰可見的暖意、以及一抹微不可查的期待。?

“不必這麼生疏的呼喚我。我的名字是giotto,叫我gio不是更親切一些嗎?”?

就在剛纔,因爲實在不想看着少年不顧及自己傷口的行爲,他終於忍耐不住,在時隔百年之後,再一次的、出現在了這個人的面前。?

只不過,再次相遇的狂喜,讓他忘卻了那個令人疼痛到幾乎呼吸停滯的事實——?

在那個少年因爲被自己的突然出聲驚嚇到、滑倒在溼滑地面上的時候,幾乎是本能的,他伸出手去,試圖抓住少年的胳膊。?

——半透明的手,從那個少年的身體裡穿過。?

啊啊……?

都是他的錯。?

都是他,不小心遺忘掉了……?

那曾經朦朧無知的愛戀。那從指尖錯過的失落。那曾經陽光微暖的午後。微小灰塵緩緩漂浮的古舊教堂。信徒手裡虔誠親吻着的十字。後背依靠着的、牆上溼冷的青苔。?

這是無法觸碰的愛。?

他將那份難以言說的情感,埋葬在了百年之前的光陰中。?

而依舊執著停留在這裡、死死的抓住最後一絲希望、無論如何也不想一無所有離去的他,不過是一份可笑的剪影。?

“……一世?咳……giotto?……gio?”?

ωwш✿ttкan✿¢ ○

短暫的失神後,男人猛然想起了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不過,似乎剛纔黯然傷神的樣子,帶來了挺美滿的結果。?

一邊驚喜於少年稱呼的轉換,男人一邊向對方那裡看去:?

“……!!!”?

側身坐在地面上,修長的雙腿併攏、十指交握着的少年,似乎是因爲難言的尷尬情緒,有些掩飾的偏過頭去,遮掩着自己微紅的耳尖?

凌亂的浴室。朦朧的蒸氣與水色。棕發溼漉漉搭在額上的少年。混合着從花灑裡不斷沖刷下的熱水、一點點從傷口裡滲出的,帶着殘虐般誘惑意味的、蜿蜒在白皙肌膚上的血色。?

……?

雖然知道自己並不是實體,男人依舊不由自主的擡起手來,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鼻子。?

****?

深紫色的霧氣一點點聚集,霧之奶嘴擁有者的二頭身嬰兒,終於膽戰心驚的靠近了暗殺部隊在並盛乾脆強行佔據了的酒店。?

東奔西走的尋找着可能性與線索、動用了本以爲一輩子都不會再利用到了的人脈,就爲了加大那麼一點點、無望的概率。?

從心底,感到無法言說的疲憊。?

也不想要再計較什麼錢了。就算是付出了這麼多東西依舊沒有結果,不也就這麼過來了嗎??

用兜帽遮蓋住自己所有的表情,他緩緩的漂浮到酒店門口。?

明明,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罷了。?

你看,什麼“解除彩虹之子的詛咒”,什麼“下次來和我搭檔的話錢就分你一半”。?

——有本事說這種大話,你爲什麼不能從不知道哪一個該死的時空裡出來、回到這邊呢??

二頭身的超能力者隱蔽住自己的氣息,試圖悄無聲息的回到樓上自己的房間裡。?

本來,也算不上是什麼多麼親密的關係。?

就算是在那個愚蠢小鬼六歲的時候、被vongola九代首領拜託去照看了他一陣子,也不過是爲了那一份可觀的利益罷了。?

在黑暗世界裡獨自一人行走了這麼多年,有什麼奇怪的事情沒見過呢?不就是和不知道哪個幻術師的精神世界被迫連接上了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個時候,一邊這樣想着,他還一邊在心底不留情面的嘲笑着。?

就算再怎麼出色,也不過是個六歲的、什麼都不懂的幼小孩童而已,這麼一來,肯定是沒有辦法接受住這種程度的精神衝擊的——等這個繼承了vongola初代血脈的小孩子就這麼一點點崩潰掉之後,那個家族首領的位置,就毫無疑問是屬於自家boss的了。?

——嗯,等回去之後,如果報告給xanxus這個好消息的話,首領會不會因爲心情愉悅、而把下一次任務的分紅全部獎勵給他呢??

這樣打算着的、以“貪婪”爲名的霧之彩虹之子,在看到那孩子掙扎着睜開眼睛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可惡。?

明明就……?

尚且稚嫩的面龐上,帶着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神色,即使好像是還沒有從噩夢中走出的迷茫、卻依舊向着他隱蔽身形的地方,溫和暖煦的微微一笑。?

——什、什麼!?

在那個時候,他帶着憤懣又不甘、無奈中又有些隱隱愉悅的複雜心情,回到了瓦列安。?

不知道爲什麼,那個笑容、與深埋在溫和外表下,無論如何也不會屈服的堅韌,就這麼牢牢的烙印在了腦海裡。?

再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就是夏季裡九代目帶着那孩子的突然到訪……?

“嘻嘻嘻~,你在想什麼,瑪蒙?再不小心一點的話,王子可就要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用小刀把你削成碎塊了呦~。”?

在透明的鋼琴線前緊急剎車。藉着兜帽遮蔽住自己的神色,他狠狠的磨了磨牙。?

貝爾菲戈爾……?

“boss——他怎麼樣?”?

忍耐了一下心底的不爽,霧之彩虹之子降低了高度,落在了瓦列安開膛王子身邊的沙發扶手上。?

被壓抑氣氛緊緊環繞着的這個酒店裡,所有瓦列安屬下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生怕哪一個動作突然惹怒了自家boss,從而被痛苦的送往極樂。?

就連一向囂張的王子,也老實的壓低了自己的嗓音。?

“……嘻嘻嘻,還能怎麼樣~?話說,這麼多天沒有回來,你的膽子倒還……”?

“喂——!”?

“砰——!!!”?

——整間酒店,都在突如其來的爆炸與轟鳴聲中悲慘無比的顫了顫。?

而長長銀髮被烤焦了髮尾的瓦列安劍帝,則一腳踩在被一擊轟成灰燼的、曾經的門板上,狼狽的向後踉蹌幾步,出現在樓梯口。?

在那身皮質制服上,扎眼的印上了幾抹油漬。?

短暫的忍耐了一下,額上青筋暴起的劍士,一把甩開了手裡破了個大洞的餐盤。?

“喂——!!!混蛋boss,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獨自一人坐在黑暗裡、像是暴怒的雄獅一樣冷冷闔上眼的男人,不發一言。?

死寂一樣的靜默,頓時蔓延開來。?

在心底翻滾着的怒火,再一次被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該怎樣形容的寂滅與苦澀。?

銀髮劍士動了動嘴脣:?

“xan……xus……”?

都這麼久了。?

求求你——?

好歹,吃一點東西……?這種鮮明的對比!!難道作者精分了嗎?!【對不起x大人在下錯了嚶嚶嚶……】?

啊啊,對了,謝謝檸檬醬的地雷呦麼麼噠~~~~撲上猛蹭~?

還有,明天打算在正文後加上元宵節小劇場【咳咳……】,嗯,最近被虐的比較悲慘的攻君們,大家希望給誰一點福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