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565彆扭的配合
張裡心下不解但也沒開口，闊少與高秘書兩人熱聊着，車子開得很快，拐向城北，很快進入一片幽靜的環境中，看外面情形好像是在一處小山裡，兩邊樹木森森，要是在春天，完全可以想像得出這裡是如何綠蔭蔥蔥。
張裡在閉目假寐中車子很快便到了目的地。高大秘招呼兩人下車，這是一處掩映在綠樹花木叢中的渡假式建築，每一棟小別墅相隔一定距離，獨成天地，隆冬的夜晚，這裡四周一片靜謐，只有一處一處的路燈散發着昏黃的光暈，讓夜闌人靜的冬夜顯得更有點瑟瑟。
不過，眼前下車處的別墅門前卻停着好幾輛車，黝黑的車身在夜色中黑得發亮，張裡特意注意了下，門前不斷有人在四周遊走，像是警衛人員。
高大秘在前引領，兩人拾階而上，進入大廳，裡面撲面而來的是春天般的暖流，客廳里正端坐着幾人，笑談風生。
正是皖省省委書記黃元民等人，不過除了岳父大人，其他的張裡一個不認識。
“噢，你到了？”黃元民一擡頭看到他笑道。
“嗯，爸爸好！”張裡忙上前問安。
“黃叔好！”闊少也上前恭恭敬敬道，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性格。
“嗯，好好，你們到了就好！這邊還有事等着你們呢！先坐吧！”黃元民笑着擺了下手，
“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北京來的客人，這位是趙書記，這位是黃主任——”
黃元民笑意吟吟地一一爲張裡二人介紹着，二人分別上前彬彬有禮地問候，爲首的趙書記只是在沙發上欠了欠身，其餘人均客氣地站了起來握了下手。一邊握張裡一邊心下暗驚，別的人他不知道，但是那個神態安祥、不怒自威的趙書記他可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好了，小張啊，你跟黃主任去一下，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瞭解，務必實事求是、認真回答！”黃元民臉色一正嚴謹道。
“啊——好！”張裡一愣，連忙答道。
“對了，還有你這個小傢伙一起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黃元民笑着一伸指向了闊少，後者也是一愣，但還是習慣性的點頭答應了。
這邊黃主任朝着趙書記一個眼神請示，後者微頷了下首，黃主任才一起身笑道：“走吧，麻煩你們二位了，一下飛機就談工作！”
“沒事沒事，反正也不累！”張裡忙客氣道，闊少也老老實實在謙笑了下。
黃主任當先，同行有兩人也一起起身跟上，一行人直往樓上而來，這種單體式的建築，分上下，下面是一個很大的客廳，樓上則有很多的房間。張裡和闊少二人跟在三人身後直進了樓上一間大套間內，裡面除了臥室外，還有有寬大的辦公桌，沙發等，像個商務套間的樣子。
進屋分別落座後，黃主任端坐在長沙發上，同行二人分別端來兩把椅子分列兩頭，張裡闊少二人只好坐在對面的兩張單人沙發上，對面三人則成了一個自然的扇形面對過來。
一見這種擺設張裡心中就有些彆扭，這種陣形有種無形的壓力，特別是針對黃主任這種人的工作性質而言。看得出這也可能是對方的工作方式之一。
“張裡同志，今天我們找你過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有關許光這個人的一些事情，大道理我就不和你多說了，剛纔黃書記也說過了，我們希望在你的講述中，能標明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聽說或是猜測的，好不好？只是一次瞭解情況，越全面越好！”
對面的黃主任身體端坐，儘管話語和善輕緩，但是職業性質使然，讓聽的人還是覺得頭皮有些麻麻的。
“我明白，黃主任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您請問吧？”張裡硬着頭皮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答道。
對面的黃主任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似乎對這種表態很滿意，接着把頭一側看向了闊少。
“趙先生，雖然你不是黨員幹部，不屬於國家公務人員的行列，但是作爲一個高級領導幹部的子女，我想你的覺悟和思想品格應該是遠遠高於一般人的，在大事大非面前你會有一個正確的認識和選擇，你認爲呢？”
黃主任臉上掛着一絲微笑，反問過來，但是兩隻眼神卻如鷹隼般逼視過來！
“沒事沒事，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慣伶牙利齒的闊少被無形的壓力所迫居然也有些結巴起來了！
張裡看得好笑，相比身邊的有些滑嵇的闊少，自己莫名中好像找到了寬慰似的！
“那好，我們開始正題吧！”黃主任點了下頭，臉上一絲笑意已然消失不見，對着身邊兩人微一示意，道：“首先說明一下，如果在同一問題上，你們兩位都有不同情況，可以分別相互補充說明！”
“張裡同志，你剛到春江時，聽說你主持過新機場選址問題，你能詳細說說嗎？”
“好的。”張裡輕點了下頭，略一沉思便開口把機場的選址一事說了個大概，語速放得不快不慢，旁邊兩人在作記錄，他明白對方所問這個話題並不是瞭解工作，而真正是有的放矢的！
“嗯，在你的工作調研過程中，你認爲新機場的選址上是否存在某些違法亂紀行爲？可以猜測！”黃主任聽完後，接着又拋出了別一個問題。
“嗯——，不好說！”張裡沉吟了下開口道，“反正在我的調研期間，由於事關兩個區縣的發展，所以當時兩地的相關領導對這件事很重視，這一點從我到下面時受到的接待程度就能出來！”
“嗯，你的意思是說在新機場的選址問題上，除了松山和南苑兩地的領導外，沒有其他相關的人員與你接觸過？你再想想！”黃主任點了下頭，嘴裡問道。
“嗯，——”張裡眉頭緊了緊，這個話題很不好回答，他心下明白，既然對方一開始就點明瞭主題——要了解許光這個人，看來自己想含糊一下是不可能的了！
這時身邊的闊少可能也緩過勁來了，看着張裡有些犯難，闊少忙從身上掏出自己的軟中華，欠身笑着遞上一支給對方，黃主任伸手接過，旁邊兩人則擺了擺手，闊少只好把煙發給張裡，順手幫着把火點着。
屋裡頓時在空氣中傳播出一股煙味，繚繞的煙霧中，張裡似乎找到了定計，輕抽兩口，張裡道：“有，這個許光請過我吃飯，以朋友的身份招待我的，在席間他提及了新機場選址問題，他說松山經濟發展太落後了，作爲省會城市和上級領導，應該多照顧一下下面！”
“嗯，說得詳細點，什麼地點、時間，都有哪些人蔘加？”黃主任輕吐出口煙霧，嘴裡也飄出了新話題。
“嗯，當時是松山縣的領導出的面，說是市長助理到下面檢查工作時太匆忙，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沒有來得及向我彙報，正好藉機單獨溝通一下，同時也想感謝我在機場一事上的調研報告！”
張裡一邊回憶一邊慢慢道，努力把自己的敘述向事實靠攏。
“當時吃飯地點在春江真池湖畔的金三角渡假村內，參加的人有松山的幾個領導，還有許光，省府的張秘書長，還有一位港商等人！”
“港商是誰？”黃主任眯着眼，吸了口煙緊接道。
“嗯，是一個叫富林集團的董事長，黃萬豪。”張裡答道。
“嗯——，聽說，——，聽說松山機場選址就在他的地塊上，那裡原本是要搞一個高爾夫項目的！”
張裡見狀無法，對方緊扣主題不放鬆，他只好一一道來，一邊說，一邊暗暗埋怨自己的岳父黃元民，這叫什麼事兒？把自己的女婿搞過來配合調查，說上去好聽點叫配合瞭解，其實凡是黨員幹部，見到這種專職整肅黨風黨紀的部門人員時，誰還能笑出來？即便是問心無愧的，到了這種環境下也是不太自然嘛！
岳父太不夠意思了！這種事也給自己的女婿攬，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好！你說得很詳細！”黃主任面上微笑着點了下頭，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包煙，伸手夾了兩支出來，一支甩給了張裡，一支甩給了闊少，
“沒有你的煙好，將就着抽吧！”黃主任自嘲似地笑了下了下，自己接上了支。
“不不，一樣一樣，其實能冒煙的就行了，好孬對我來說都一樣都一樣！”闊少客氣地笑着起身接住，邊回道。
張裡也客氣地欠了欠身，笑笑接住，並沒有說客氣話，他明白，在這些意志堅定、刻守原則的嚴謹領導面前，你說什麼都無謂，關鍵是行動，他們最根本的衡量標準就是看行動，以事實說話爲準，花言巧語、油腔滑調等等這些，根本行不通！
“這個富林集團是什麼情況？”重新點上煙，黃主任再次發問道。
“這個我來說一下！”
張裡剛要開口，身邊的闊少急着搶斷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