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澤忽然一伸手，就將念淺汐拉住了。
念淺汐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越澤。”
“你彆扭什麼？你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表情了。”蕭越澤蹙眉。
念淺汐看了蕭越澤良久，像是要把這個人的模樣刻畫進眼底心尖似的，這才道：“你有空的時候，我想和你聊聊。”
“我什麼時候都有空。”
反常，太反常了。
念淺汐整個人臉上都寫着反常兩個大字。
蕭越澤蹙眉看了念淺汐良久，這才道：“我們去聊聊，”見念淺汐沒什麼反應也沒什麼表情，蕭越澤乾淨利落地補充了一句：“就是現在。”
念淺汐輕嘆了口氣：“我很累。”
“沒關係，只是聊一聊，不會影響你很多的。”
蕭越澤這樣說着，將念淺汐拉進了客廳。
念文淵的東西還擺在客廳裡，念淺汐看了一眼，便別開頭去。
蕭越澤沒叫任何人來，將咖啡杯擺在念淺汐面前，這才道：“你到底怎麼了？今天出去的時候，我叫你你也沒有回頭。”
“我今天採訪了一個很久以前的事情。”念淺汐輕聲道。
蕭越澤頷首，表示他在聽。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啊，”念淺汐定定地看向蕭越澤：“如果一個女孩子喜歡的那個男孩，男孩的父母殺了女孩的父母，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他們兩個人還能在一起嗎？”
念淺汐的語氣很平靜，可是如果細細地看過去，就能看到她微微發顫的手。
蕭越澤蹙起眉頭：“這是真事？”
“恩，算是，今天剛剛採訪到的。”
“我就說今天你怎麼想到了這麼多，”蕭越澤輕嘆了口氣，伸手揉了一把念淺汐的頭：“淺汐，這種事如果發生了，只能說他們個人有緣無分吧。”
念淺汐整個人微微一顫。
她看向蕭越澤，整顆心幾乎都在顫慄：“那麼你呢？”
蕭越澤一怔：“什麼？”
“我說……那麼你呢？如果有一天找到了那個曾經殺了你母親的人……”念淺汐小心地問道，每個字，每一句話，都那麼重要。
重要地讓念淺汐幾乎喘不過氣來。
蕭越澤蹙眉，良久方纔道：“和他們的孩子無關，但是殺了我母親的人必須得死。”
念淺汐怔怔地看了蕭越澤良久，這才惶然回神：“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大概吧。”蕭越澤收起一身的戾氣，看了念淺汐良久，手伸過去想要觸碰一下念淺汐，然而念淺汐就像是受驚了似的，整個人猛地向後一縮，這才輕聲道：“我先回去了。”
“淺汐。”蕭越澤蹙眉。
“我回去整理一下今天的採訪稿，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念淺汐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間，將房門猛地關注。
她整個人都在微微發顫，那種恐懼感幾乎擊倒了她。
良久，念淺汐方纔拿出手機，小心地給白巖發了一條短信：“白巖前輩，如果您有空的話，我明天想和您見一面。”
白巖的回覆很快：“當然，沒問題。”
蕭越澤回到房間時，一眼就看到念淺汐已經睡下了。
她整個人蜷縮着，像是嬰兒在母體裡面的姿勢
，是一種十分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即使是這樣地環抱着自己，念淺汐依然緊緊貼着牆壁，似乎是不想看到自己似的。
蕭越澤在門口站了良久，這才嘆了口氣走進來，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
他伸手，想要碰一下念淺汐的臉，這才發現念淺汐的臉很涼很涼，仔細看過去，眼角有淺淺的淚痕。
蕭越澤蹙起眉頭，伸手將念淺汐抱進懷裡。
念淺汐的嘴脣輕輕動了動，啞聲道：“媽媽……”
“你那媽媽，有什麼可想念的。”蕭越澤嘆了口氣，輕聲道。
念淺汐搖搖頭，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痛楚：“媽媽，我想你，媽媽……”
蕭越澤想要伸手將念淺汐搖醒，卻見念淺汐又怔怔地哭了。
她的眼淚無聲無息的，牙齒恨恨咬着嘴脣，似乎是不介意將自己的嘴脣咬破似的。
蕭越澤看着心疼，慢慢哄了一會兒，這才見念淺汐的神色安定了幾分。
他忽然想起，或許，念淺汐在想念的人，並不是養母或者是其他，而是一個模糊的幻想。
想來念淺汐似乎真的一直都沒有感受過什麼叫做母愛，蕭越澤的心底隱隱作痛，伸手將念淺汐牢牢抱在懷裡，這纔跟着一起淺眠了一會兒。
第二天蕭越澤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
他摸了摸，牀鋪是冷的，被子卻被念淺汐好好地掖在了下巴處，顯然是念淺汐出去前做的。
不知道爲什麼，蕭越澤忽然有點惶恐，他急忙衝下樓去，腳步卻猛地頓住。
念淺汐正和念文淵高高興興地吃着早點，念淺汐正輕聲和念文淵說着什麼。念文淵就用手比了一下，逗得念淺汐笑了出來。
桌上的早點熱氣騰騰，蕭越澤看了一會兒，忽然彎脣笑了：“怎麼不叫我？”
“才七點多一點。”念淺汐含笑道。
念文淵認真點頭：“爸爸是懶蛋！”
蕭越澤笑出聲，將念文淵抱起來放在腿上：“說誰是懶蛋呢，恩？”
“今天是週末，有沒有什麼安排？”蕭越澤看向念淺汐。
念淺汐一怔，低聲道：“那個，我倒是沒有什麼安排，倒是給你們兩個安排了一件事。”
“什麼？”蕭越澤蹙眉。
“這個，”念淺汐示意小陳過來，小陳的手裡拿着兩張票，念淺汐若無其事地笑了：“是科學宮的展覽，那天小陳問我VIP票要不要，我就給你們拿了兩張。”
蕭越澤看了念淺汐一眼，有點疑惑：“兩張？”
“恩，兩張。”念淺汐含笑道：“今天我有工作，還是昨天的那件事，我要去處理一下，將這篇採訪截稿。”
蕭越澤本想說什麼，想起念淺汐對自己干涉她工作的態度，只好忍氣吞聲地點了點頭：“你需要一整天的時間嗎？”
“沒辦法啊，”念淺汐無奈：“今天和當事人約好了見面，而且還約了一個前輩，所以一定要過去。”
“沒有危險吧？我派人跟着你。”蕭越澤篤定道。
念淺汐搖頭：“我們這行的規矩，見當事人不能帶太多人，越澤，我不會有事的。”
蕭越澤見念淺汐如此堅持，只好嘆了口氣答應了下來，想了想還是道：“如果有事
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打我私人電話號碼。”
“我知道。”念淺汐看着蕭越澤緊張兮兮的樣子，沒來由地覺得有點悲哀。
如果蕭越澤知道……
自己這一次去，是爲了拿到確鑿的證據，以便將來在法庭上面指認他的父親，那麼……
蕭越澤會怎麼想？
念淺汐忽然不敢想下去。
出門的時候，蕭越澤帶着念文淵跟在後面，念淺汐有點緊張：“你們怎麼還不走？”
蕭越澤一怔：“你去哪裡？”
“中心廣場。”
“哦，我們順路。”蕭越澤微微一笑道：“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念淺汐緊忙道。
蕭越澤一怔：“怎麼了嗎？你看起來很緊張。”
念淺汐吸了口氣搖搖頭：“不，不是，主要是你的車是豪車，如果我們這樣過去，當事人可能會被嚇跑。”
哦，原來自己是豪車所以以後工作都不能跟着了，蕭越澤略委屈，只好嘆了口氣點頭：“好，那我們送你到路口。”
念淺汐咬住下脣，她想要拒絕，她害怕白巖這條線被蕭越澤挖出來。
不知道爲什麼，念淺汐忽然就有點想要將自己的事情從蕭越澤這裡完全隱藏起來。
可是如果再拒絕下去，蕭越澤會不會懷疑？
想到這裡，念淺汐只好勉強應下：“好，那就到路口。”
“恩，到路口。”蕭越澤定定地看了念淺汐一會兒，沒說什麼。
他知道念淺汐不對勁，從昨晚那次訪談回來就不對勁。
和念淺汐在路口分開，念文淵這才湊到蕭越澤懷裡：“爸爸……”
“恩，我們在這裡看媽媽一會兒，爸爸就帶你去科學宮。”蕭越澤心底有事情，手上一下下撫摸着念文淵的頭。
念文淵搖搖頭：“爸爸，媽媽看起來心情不好。”
“你怎麼知道？”蕭越澤一怔。
“媽媽以前就是這樣的，心情不好的時候，從來都不告訴寶寶，明明寶寶有什麼事情，媽媽一下子就會發現的。”念文淵不滿地說道。
蕭越澤微微蹙眉，將念文淵抱緊了一點：“爸爸帶你去跟蹤媽媽好不好？”
“啊？”念文淵小小的腦袋不是很能理解跟蹤是什麼意思。
蕭越澤一笑：“跟蹤媽媽，看看媽媽到底在做什麼，怎麼樣？”
念文淵咬住下脣：“可是媽媽會不高興的吧？”
“不會的，不會被發現的。”蕭越澤篤定道。
他拉開車門，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住了：“算了。”
念文淵不解地看向蕭越澤：“爸爸？”
“你媽媽或許真的會不高興。”蕭越澤輕嘆了口氣：“我們……去科學宮吧。”
“……恩。”念文淵看了一眼不遠處，忽然道：“爸爸，媽媽去見一個帥哥哥了。”
念文淵看到念淺汐正笑着走向白巖，連忙伸手去扯蕭越澤。
蕭越澤咬牙：“我們還是跟上去吧。”
“啊？爸爸不是說去科學宮嗎？”念文淵一臉疑惑。
“都有帥哥哥了，還去什麼科學宮？”蕭越澤理直氣壯，將念文淵一把抱起：“走，爸爸帶你去看媽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