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淺汐不知道,蕭越澤是怎麼做到對自己這樣瞭如指掌的。
醒來的時候,念淺汐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而蕭越澤就坐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看着熟睡的她。
目光在空中交匯,念淺汐頓時就有點尷尬:“那個,我睡得好死,你怎麼不叫我……”
“纔回來不到五分鐘,你休息一下也好。”蕭越澤含笑道。
“恩,”念淺汐坐起來,覺得頭暈眼花的:“我有點餓了。”
她悶悶地說着。
蕭越澤笑出聲:“好,我讓人給準備吃的。”
念淺汐嗔怪地看他:“我以爲你會幫我打包的……”
她目光一轉,一眼就看到桌上摞好的打包盒,忍不住眉眼彎彎地笑起來:“果然。”
“淺汐,我剛剛和白巖聊了一下。”蕭越澤一邊說,一邊看向念淺汐的表情。
念淺汐果然微微一怔,旋即臉色就緊張起來:“那,你們聊了什麼?”
“沒聊什麼,簡單說了說關於文淵日後的事情,我查了一下白巖,在做記者前,他是英語系的,挺好的學歷,只是因爲夢想所以做了記者。”蕭越澤說着。
他心底不是沒有懷疑。
白巖的簡歷太乾淨了。
一個人的簡歷可以有點瑕疵,但是太過乾淨的簡歷,往往意味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蕭越澤不知道,這樣的白巖,究竟是一個真正乾淨的人,還是一個有背景的人,這個背景深到自己都沒辦法挖掘出來。
念淺汐眨眨眼:“我不知道,因爲白巖前輩不是我以前認識的人,而是圈內朋友介紹的,所以我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她頓了頓方纔道:“不過查一查也好,我有點擔心白巖前輩是不是壞人會不會對文淵做什麼,如果是高材生,簡歷背景也很正常的話,我也放心一些。”
很是平靜的語氣。
蕭越澤看着念淺汐,在心底想着。
念淺汐的語氣太平靜,這隻能說明一件事。
念淺汐緊張的不是這裡。
那麼是哪裡?
回來以後,念淺汐睡着了,而蕭越澤沒有,他一直在回憶之前的對話,念淺汐明顯開始緊張,是因爲自己說了白巖成爲了念文淵的家教,再到後面,纔是因爲蕭路遠。
那麼就是蕭路遠和白巖的結合點?
可是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有結合點?
不是校友,不是前後輩,白巖甚至沒有……
不,不對。
“白巖這個名字,我覺得有點熟悉。”蕭越澤微微蹙起眉頭。
念淺汐一怔:“是嗎?不過這名字熟悉也很正常啊,因爲是大衆名字。”
蕭越澤點點頭:“但是我好像是從父親那邊聽到的。”
“啊?”念淺汐明顯一怔。
蕭越澤看她,果然是這裡。
“父親應該是說過這個名字,但是我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時候了。”蕭越澤繼續說道,看向念淺汐的眼神很是糾結。
念淺汐吸了口氣,低聲道:“我記得白巖前輩說過……”她幾乎要將下脣咬出血來。
“什麼?”蕭越澤知道,自己就要接近答案了。
下一秒,念淺汐說出口的,一定
就是自己苦尋不得的答案。
念淺汐卻呼出一口氣:“不太記得了,”她笑了笑,眼底的神色有點恍惚,這才輕飄飄地笑着說道:“我不記得了,之後我問問前輩好了。”
“是麼?”蕭越澤深深看了念淺汐一會兒,這才道:“那就算了,你想起來的時候,可以告訴我。”
“你說過不逼我的。”念淺汐輕聲道。
蕭越澤微微蹙眉。
他的確是說過,可是現在蕭越澤很緊張,那種緊張來的莫名其妙,可是蕭越澤就是覺得,倘若自己再放縱下去,也許念淺汐就會離開自己也說不定。
離開自己,離開文淵。
然後一切就都結束了。
蕭越澤看了念淺汐良久,這才淡淡道:“的確,但是我曾經也聽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永遠都不會。”
念淺汐一怔。
“在答應放過亦初辰時,你曾經說過。”蕭越澤提醒她。
念淺汐苦笑:“我明白,我會做到的,你放心。”
蕭越澤伸手,緊緊拉了一下念淺汐的手。
小陳將東西端上來時,蕭越澤早已恢復了平靜的表情:“吃東西吧,我看你應該餓得很厲害。”
“是啊,真的是要餓死了。”念淺汐含笑道。
蕭越澤就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看着,時不時說兩句逗趣的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念淺汐方纔將蕭越澤趕走,她垂眸,輕輕地嘆了口氣。
良久,她摸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才給白巖發過去一條短信:“白巖前輩,您有空的話,我想我們可以聊聊。”
“當然,現在就可以。”
回信還是那麼快,念淺汐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放下筷子走出去,走到了陽臺,這才背對着陽臺撥通了電話——
“白巖前輩。”
那邊沉默片刻,輕飄飄地說一句對不起。
念淺汐心底微微一沉:“您的意思是什麼?前輩,抱歉我不太明白。”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不會想要重新撿起這個新聞,淺汐,我很抱歉,之前我的確是站在你這邊,但是現在,我想我需要得知事情的真相。”
“你不應該利用我。”念淺汐低聲道。
“我沒有利用你,我只是利用了文淵找家教的機會。”白巖分辨道。
念淺汐咬牙:“我隨時可以辭退你。”
“是的,但是蕭越澤會發現你做賊心虛。念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利用你的,但是不得不說,這個新聞的價值,比我出去做家教要高的太多太多,甚至於可以超過很多人一輩子的薪水,”白巖頓了頓,這才道:“這或許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一個業績,我沒辦法放棄。”
念淺汐沉默着,白巖索性說了下去:“更何況,你應該很喜歡我不是嗎?如果我成功了,念小姐簡直不勞而獲,對於這個案子的結局,我想念小姐應該比大多數民衆更加在意纔對。”
念淺汐猶豫了一下,方纔輕聲道:“可是現在的我,對於這些並沒有那麼在意了。”
“這讓我很失望也很意外。”白巖輕笑道:“難道你已經喜歡上蕭少了?”
念淺汐咬牙。
“無視了父母生命的愛情,念小姐,這
真是讓人動容。”白巖冷笑道。
他的語氣中字字句句都是諷刺,念淺汐幾乎要將下脣咬出血來,卻還是沒辦法摒除這一切。
良久,白巖方纔輕聲道:“我很抱歉讓你感覺到了危機,但是請放心,我不會輕易向蕭少說出這些的,我也想活下去,只是想多要一筆錢罷了。”
“如果我想要阻攔你呢?”念淺汐沉默片刻,問。
白巖輕笑一聲:“很簡單,你可以辭退我,到時候我會將我拿到手的一切公之於衆,當然還有一種辦法,就是到了最後,我會出售這則新聞,到時候念小姐當然可以價高者得,我不會排除掉念小姐的。”
念淺汐一怔:“你要出售新聞?!白巖前輩,您將新聞當成……”
“斂財的工具。”白巖淡淡笑了:“不然呢?”
念淺汐幾乎說不出話來。
對她而言,新聞是什麼?是真實,是想要告訴普羅大衆的真實,新聞工作者的使命,就是將真相告訴大家,將這個世界發生的林林總總告訴大家。
這纔是新聞工作者。
“念小姐果然是不食人間煙火啊,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是不是認爲做新聞的人應該有靈魂,不應該這樣輕易地將新聞變賣成金錢?可是報社也好,雜誌社也好,做的都是這樣的生意,等價兌換,沒什麼不對。”白巖愉快地笑了:“好了,就到這裡,念小姐,我希望你可以給我足夠的時間來蒐集全部的資料,這樣也可以免除你的後顧之憂不是嗎?”
電話被彼端的人掛斷了,念淺汐卻良久沒有回過神來。
她怔怔地一轉身,就徹底驚住了。
她站的地方,是落地窗前,可是落地窗是開着的。
而落地窗對着的,是後花園。
此時此刻,蕭越澤正抱着念文淵,兩個人一大一小,正認認真真地看過來,表情十分鄭重。
這兩個人……是什麼時候過去的?
“你好像心情不好。”
“媽媽好像心情不好。”
父子兩異口同聲,蕭越澤仗着自己人高馬大,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念文淵的頭,認真道:“不許學我說話。”
“爸爸壞壞!”念文淵哼唧。
念淺汐看了蕭越澤片刻,這才輕聲道:“越澤……你聽到了多少?”
蕭越澤一怔,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詐騙的好機會,他認真地開口:“全聽到了。”
念淺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感慨:“我可能真的該換手機了。”
蕭越澤知道念淺汐沒相信,有點無奈地看她。
“是白巖老師的電話,是嗎?”念文淵眨眨眼,問。
念淺汐一怔:“你怎麼……”
“我猜的。”念文淵笑眯眯說着,一下子撲進蕭越澤的懷裡,笑道:“爸爸問吧,寶寶問出名字了!”
這簡直是叛徒……
念淺汐哭笑不得。
她轉了個圈從屋裡面走出來,這纔看向蕭越澤和念文淵,輕聲道:“我想問你一件事。”
她的神色鄭重無比,蕭越澤眉心微微一簇,點頭:“你說。”
“關於蕭路遠蕭伯父,”念淺汐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了拍念文淵:“寶寶,你先進去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