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布里安排好這些時,門開了,一個醉醺醺的身影,晃盪着走進來。
他在布里的對面坐下,不等張嘴說話,濃烈的酒氣已經直撲到布里的臉上。
此時的布里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指望,自然就沒有了興趣,於是笑呵呵地和他閒扯了幾句。
本來布里還想用什麼措辭儘快打發他滾蛋,誰知道菲特羅惦記着酒吧裡的約會,早就待不下去,直接起身,衝布里擺擺手,走了。
布里看着他搖擺的背影,更加堅定了扶持他作國王的決心。
夜色像一個巨大的籠子,徹底地罩住了廣漠的四野。
而漫天的星斗則像無數竹籠上的小洞,透着點點亮光。
在這微弱的光線裡,漫漫黃沙顯得昏暗而死寂。
這時,數條人影出現在沙原上,他們爬行的速度極快,卻毫無聲息,遠遠看去,就像一羣蜥蜴正在疾速匍匐着,靠近自己的獵物。
而那個獵物就是隱藏在低矮灌木後面的一座破爛莊園。
距離那片有微弱燈火的莊園還有幾千米的距離時,他們停頓下來,其中一個黑巾遮面的人衝着周圍做了一個手勢,衆人開始分做四組向莊園周圍以同樣的半徑散開,不久他們已經消失在夜色裡。
剩下來的人則繼續向前移動,只是速度變得緩慢,更加的小心翼翼。
當逼近那座建築大約五百米左右時,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窗戶裡晃動的人影,以及四周圍牆上,負責警戒的手持武器的人員。
那名頭目小聲吩咐一句,在他左右兩側,各有一人悄悄離開,靠近圍牆。
黑夜總會偏袒主動襲擊的一方,於是兩個人得手了,他們爬上了圍牆,輕鬆利落地幹掉了兩名崗哨。
對講機裡也傳來了其它幾隊人也已經做好攻擊準備的報告。
一切就緒,那名爲首的頭目只對着對講機輕輕說了一個字,在他旁邊的一個人還沒有聽懂的情況下,地面進攻已經開始了。
不過那個人並不覺得奇怪,因爲他知道對方說得是希伯來語。
那名頭目還呆在原處,他看着已經槍聲大作,火線亂飛的那座莊園,他又嘟囔了一句,這一次他旁邊的人聽懂了,因爲那是英語
“如果可以用重武器攻擊,哪怕是便攜式導彈呢,我們也省事多了!這樣近距離的攻擊,很容易增加傷亡的!布里先生!”
在他旁邊的人正是M國中情局中東負責人布里,此時他正趴在沙地上,緊盯着前面火線交集的地方。
“那不行!我必須保證不能傷害到人質!”
“他那麼重要嗎?比我們數條勇士的生命還重要?”
那名頭目的聲音裡透出極爲不滿的情緒。
“是的,米迦,他也比我們中情局的所有人的生命重要!”
於是那名叫作米迦勒-哈拉爾的人不再說話。
僅僅五分鐘後,子彈的互射聲降低,布里拔出手槍準備衝過去,可是瞬間的連續爆炸阻止了他的腳步。
他重新撲倒在地上,望着已經陷入一片火海與濃煙之中的莊園,他一時沒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還以爲是米迦的手下所爲,於是回頭衝着米迦怒吼
“你說過不用重武器的,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我們,我們的人還在裡面!是他們乾的,他們事先埋下了炸藥!這是一個陷阱!”
說着,米迦已經開始對着對講機大吼,布里還是聽不懂,那以然是他們的母語。
隨着指令發出,有一些人影在匆匆從已經是火海一樣的莊園裡撤出,而就在這時,在他們外圍突然出現許多的人影,他們在呼喊着什麼,那是阿拉伯語,布里還能大致聽得懂。
轉而,憤怒的喊叫聲就被他們手裡噴射出的子彈,甚至於火箭*彈的爆炸聲給完全淹沒了,那種吞噬敵人生命的快感,比怒吼和叫罵可是痛快淋漓多了。
“布里,我們要全軍覆沒了!你的人在哪裡?”
而此時的布里也打開了對講機,正在下達命令。
幾分鐘的時間,兩團黑影在不斷起伏中極速趕來,那是兩輛越野車。
其中一輛擋在他們的前面,有幾道凌厲的火線開始噴吐,那是車裡的狙擊手在阻止一路向這邊追殺的人員。
而另一輛越野車則打開了車門,下來兩名手持M16突擊步槍的人,示意他們上車。
米迦掙脫開布里,大聲怒吼
“布里,這就是你的人?你的假情報讓我的人陷入陷阱,難道你可以不顧他們,直接逃走嗎?”
“不!我們必須走!米迦,你也要走!”
“你這個懦夫!”
米迦衝着布里惡狠狠罵出一句,轉身就向一片火海的方向跑,而旁邊卻衝上來兩名中情局的人把他架住了。
就在米迦掙扎的時候,布里已經走到他的身後,舉起手槍後座,狠狠向他腦後砸去。
約旦可不是阿拉伯聯合酋長國,那裡各種反抗組織和各方勢力錯綜複雜,布里並不願意久待,他只好連夜拖着疲憊的身心趕回了阿布扎比。
就在他剛剛回到自己的住所,還來不及喘口氣的時候,總部的電話就到了。
這是一場可以預知的謾罵,果然,就在布里還沒有回報完的時候,就開始了,直到十幾分鍾後才結束。
對方在最後還不忘冷嘲熱諷地來一句
“好啊,布里,我要忙着準備怎麼向摩德薩方面解釋,爲你擦屁股了!而你現在卻可以好好睡一覺了!祝你做一個好夢!”
當電話裡傳來“嘟嘟”的忙音時,布里則一頭倒在沙發上。
他幾乎覺得自己就要昏厥了,可是沒有,因爲他清楚,自己根本沒有可以允許自己昏厥的時間。
於是他開始跳起來,整理慘不忍睹的妝容,然後出門,坐進了黑色轎車,向外面駛去。
當他趁機在車上睡了一覺,再次睜開眼,汽車已經到了王宮。
布里走進去,王儲正在等他,與布里滿天哈欠,顯得異常疲憊的形象不同 ,此時的王儲則神采奕奕,容光煥發。
“布里先生,一段時間沒見,你好像疲憊了很多!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不妨與我說一說,如果需要我幫助,那一定盡力!”
布里擡起生澀的眼皮,鬆弛的臉皮抖動了一下,算是一絲笑意,隨後也顧不得太多外交禮節,直接開門見山
“是的,殿下,我今天來就是專門向您求助的,在求助之前我想向您諮詢一個問題,期望殿下能夠如實答覆!”
這種直接的詰問,尤其對於身份遠高於自己的一國儲君,是極爲不禮貌的,可是畢竟他背後代表的是超級大國的意志,所以王儲雖有不快,也沒有如何表現,另外,必定他還剛剛經歷了一件快意的事情,所以更加的不在意了。
“菲爾在哪裡?”
王儲被布里的直截了當弄得也有些差異,他盯着這個面容疲憊卻眼神似火的傢伙,略略過了一分鐘,才極其平靜地說話
“菲爾?菲爾是誰?”
布里當然聽出他在耍賴,因此他並沒有就着話題說下去,而是冷冷說道
“殿下,我昨天剛剛經歷了一次生死的考驗,我雖然沒有死,但卻有一幫人因我而死,並且弄得幾乎我的整個國家都要爲我做善後。
就這一點來講,我現在更是一名罪人!而這一切都源於一個陷阱!這個陷阱的設置,我以爲它可不是針對我的,我遠沒有那個資格,它是對着我背後的國家來的,也是對着犧牲在現場的那些戰士的國家來的,這是赤裸裸,血淋淋的挑戰與羞辱,這更是不自量力的玩火!
因爲我們遲早會知道真相,而我的國家以及那些犧牲戰士的國家意志都不允許此事不了了之!當然,那些只是後話,我現在只想知道菲爾在哪裡!”
“布里先生,我已經說過了,我不認識這個人!你沒有聽見嗎?”
王儲的聲音變得冷峻起來。
布里的眼睛與王儲的目光交織,他們都可以在彼此的眼光裡感受到冷漠與敵意。
僅僅一分鐘的時間,那寒意似乎讓整個寬闊的大廳都凍結住了。
一分鐘後,布里明白雙方很難再達到有效的溝通了,剩下的只能交給強力。
他站起身,衝王儲點點頭,嘴裡說了一句
“王儲殿下,看來我們今天的談話不會再有什麼結果了!也許我早就應該想到!我這就告辭了,我還需要把相關情況向我們的政府首腦們回報,我相信他們一定會重新評估王儲殿下您的,祝您好運!再見”
說罷,轉身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