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的夜,紙醉金迷。
上官爵昨天回的t市,知道邵天遲今天回來,硬是拉了他出門,去了一家高級會所。
邵天遲胳膊有傷,不能打球,也不能喝酒,只能以涼茶代酒,兩人坐在卡臺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上官爵喝下一口香檳,眸光斜睨過來,“恢復的怎樣,多久能拆線?”
“還得兩天吧。”邵天遲沉悶的應聲。
“嗯,我接了個案子,後天得去澳州一趟,有沒有什麼要我捎給天琪的?”上官爵挑眉,懶洋洋的說道。
聞言,邵天遲屈指揉着眉心,想了想,搖頭,“沒有什麼要捎的,平時天琪愛吃的這邊的東西,一個月給她航空託運一次,足夠她吃了,再別的那邊都能買到。”w7ib。
“我說……咳咳,你就不能讓我捎點兒嗎?多少也行啊?”上官爵乾咳了兩聲,眉眼閃爍不定,昏暗的光線多少掩藏了些他的尷尬。
邵天遲一楞,“什麼意思?”
“沒,沒什麼意思。”上官爵不自然的扯脣,仰頭喝了一大口香檳,心中亂七八糟的煩,一瓶香檳轉眼喝光,將空瓶放在卡臺上時,只見邵天遲正端詳着他,眼神犀利的很,像是洞察到了什麼,而發出灼曜的光,他心下一虛,挺了挺胸,道:“幹嘛這麼看我?我可不是你的回頭草!”
“阿爵!”邵天遲斂起神色,一副嚴肅的表情,連稱呼都換了,“你軟磨硬泡的找我出來,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天遲,我……我其實……其實也沒什麼想說的,我……”上官爵吞吞吐吐,神情緊張的不行,猛的看向卡臺裡的調酒師,“我再要瓶酒!”
“好的。”調酒師微微一笑,又開啓了一瓶香檳給他。
上官爵一口氣又灌了半瓶下肚,歇了歇,還要再喝,邵天遲突然劈手奪過酒瓶,俊眉深蹙,“阿爵,你還是男人麼?想說什麼就說!”
“天遲,我,我說了你可別生氣。”上官爵小心翼翼說着,垂下了頭,一副拘謹似做錯事的樣子,和.平時的小公子痞樣完全不一樣,看的人心一抽一抽的。
邵天遲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你到底是怎麼了?快點說!”
上官爵一震,嗓音極低的說道:“今年正月的時候,天琪不是回來了麼?那天我有事去你家找你,傭人說你在樓上,結果……結果我上樓後,聽到客臥的浴室裡有水聲,我還以爲是你在洗澡,我想也沒想的就進去了,哪知,隔着玻璃門,竟看到是你妹妹天琪……”
聽到此,邵天遲俊容倏凜,盯着上官爵的眸中,迸出幾束寒光來,駭得上官爵差點兒咬了舌頭,忙道:“我什麼也沒做,我就是懵楞了一會兒,然後就趕緊撤了,但是……但是被天琪發現了,她跟我絕交了,這大半年不論我給她打多少次越洋電話,她都不接,我快愁死了,我尋思着,我這次去澳洲想順便去她學校找她,跟她好好道個歉,可又怕她不肯見我,所以……所以想拜託你給她捎點東西,我以這個爲理由找她,她應該會見我了吧?”
“這件事,爲什麼我不知道?”邵天遲沉聲,雙拳攥的極緊。
上官爵幹舔了下脣,“我不敢跟你說,天琪大概不好意思說。”
邵天遲一把拎起他的襯衫領子,咬牙切齒,“上官爵,你小子真是找死,敢偷窺我唯一的妹妹,我真tmd的想揍你!”
“我真不是故意的呀,要是別的女人,就是睡了玩弄了,也眼都不眨一下,正因爲是我好兄弟的妹妹,我才這麼急啊!”上官爵急的腦門都滲出了汗,“天遲,對不起,我跟你道歉,更和天琪道歉,你就幫我一次,讓天琪給我個機會吧!”
邵天遲氣怒的甩開上官爵,“自從我爸去世後,天琪就有點兒輕度的自閉症,所以我才送她去澳洲讀書,讓她在那邊開放的環境裡慢慢放開心結走出來,可你倒好,這不是加重她的病嗎?”
上官爵悔恨的揪着頭髮,“天遲,我……我真心對不起,我去找天琪,無論如何也要讓她原諒我的唐突,盡我所能的彌補她,好嗎?”
“回去!”邵天遲狠狠的瞪眼,將涼茶一口喝盡,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上官爵趕緊刷卡結帳,跟了出去。
眼尾的陰影,在路燈的光照下,顯得斑駁不清,邵天遲右手插在褲兜裡,步伐極快,一如他沉重的心,像是被水草纏住了一般,窒息的疼痛……
父親的意外身亡,刺激到了天琪,將她從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兒變成了患有自閉症的少女,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痛,因爲那個致使父親死亡的女人,是他一意孤行娶回家的女人,是他害了父親,害了天琪,害得母親經常以淚洗面……
喬洛杉……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三番四次的想要放手,讓他們之間變成真正的仇人,可是……卻逃不過內心真切的想念,一如今晚,沒有她陪着,沒有她餵給他吃飯,明明很餓,卻連食慾都沒有,短短一週的相處,他竟已習慣了她在身旁羅嗦……
……
牡丹街綠地天堂15號別墅。
時鐘,已敲過十一點。
冷月清暉,從窗縫中灑進來,漫到了牀角,一片白光。
和邵天琪通話結束已經過了兩個小時,邵天遲還是睡不着,抱着筆記本靠在牀頭,郵箱裡靜靜的躺着一封來自陳醫生的郵件,他反覆的看了十多遍鑑定結果,然後反覆的回想着,當年他去渭縣喬家求親時,當喬應安得知他是景縣縣委副書記邵仲雄的長子時,那怪異的眼神……
邵天遲拿起牀頭櫃上的一個文件夾,那是請私家偵探調查得來的有關喬應安的所有資料,眸光深邃如海,如今想來,似乎一些不明朗的東西,正在漸漸明朗……
有些困了,邵天遲揉了揉額心,擱下文件夾,關電腦準備睡覺。
躺在牀上,修長的十指摩挲着手機,雙目微眯,不知隱隱在等待着什麼。
從會所回家的路上,有一通來電,他看到那六個字的名字後,只是將手機捏在掌心,而一直沒有去接聽,那時心境凌亂,對她的恨意正濃,甚至怒氣之下,差點兒刪了她的號碼,可最終還是罷了手,任她的號碼存在他手機裡,包括那個名字:愛人杉杉小姐。
終於,鬼使神差的打開信箱,編了兩個字發過去,“睡了?”
按下發送後,邵天遲的睡意一下子全無,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機,心情竟有些微微的激動。
可等了近三分鐘,手機都毫無反應,他眉眼一分分冷下去,將手機扔在了一邊,然後一扯被子矇頭去睡。
……
洛杉被父母說教了一通,直到哄的兩位老人都去睡了,她才得已給邵天遲偷偷打個電話,詢問他晚上的藥有沒有記得吃,可電話響到最後也沒有人接聽,想起他那會兒給她打電話掛機時的漠然,她心裡一陣的失落。
猜想,他是不是又在工作着,所以顧不得接聽她的電話,可能會閒了給她回電話,所以她就沒睡,在書房開了電腦,胡亂的逛網頁,可等到十點半,還是沒接到他的電話,她終於放棄了,認命的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已經是十一點二十分了,洛杉爬上牀,不死心的摸過手機,一條未讀信息頓時吸引住了她,幾乎是手忙腳亂的打開,果真是他的私號!
“睡了?”
簡短的兩個字,卻令洛杉心情雀躍起來,忙點開回復,編寫道:“沒有睡呢,剛洗澡去了。”
信息發送出去,洛杉便激動的等待着迴音。
而那一邊,邵天遲本已經睡着,聽到手機震動的聲音,一下子就睜開了眼,摸過手機,睡眼惺忪的劃開信息,看着來信名字和內容,他嘴角不自覺的輕勾起,似是想懲罰她遲到的回覆,他有意閒等了幾分鐘,才只回了一個字,“哦。”
洛杉等半天,就等來了一個字,嘴裡不禁嘟噥,“多說兩個字會死人啊?惜言也不能這樣子啊!”
嘴裡雖如此說着,可她還是快速編輯着短信,“天遲,晚上的藥吃了嗎?晚飯怎麼吃的,一隻手可以嗎?”
這次,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卻是三個字,“都沒吃。”
洛杉的心,一下子就擰了起來,她忙撥了號碼過去,幾秒鐘後,那端接起,卻沉默着不說話,她擔心會被父母聽到,刻意壓低了聲音,“天遲,能聽到嗎?”
“唔。”他從喉嚨裡溢出一個音。
洛杉急道:“天遲,你不能任性啊,藥得吃,飯也得吃啊,你這樣子,身體怎麼辦?”
“吃不下,沒人侍候。”邵天遲語氣淡淡的,似在說着無關痛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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