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高家莊正門之外,兩百全副武裝的青衣官兵,以及近三百做家丁奴僕裝扮的惡奴打手,全部都手持刀槍棍棒等武器,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
他們在距離正門還有數十米遠的時候,突然,那騎馬領頭的高校尉,猛地一揮手,頓時,近五百官兵惡僕,全部都停下了前衝的腳步。
聶錚等人站在碉樓之上,藉助着燈籠遠照的微弱光線,他們清楚的看見,那身穿紫色將袍的高校尉,正在排兵佈陣,部署人馬。
目測了一下距離,高校尉的人馬,至少距離高家莊還有六十米。
很顯然,高校尉身爲廣濟縣城的城防將官,他的防範意識非常強。
對於高家莊內的防禦措施,高校尉比誰都清楚,因爲,當初大哥高霸天修建莊園的時候,像莊內的那些箭塔碉樓,就是他親自選址修建的。
整個高家莊的前莊後院、外加東南西北四個牆角,分別修建了十二座箭塔,六座碉樓,如此居高臨下的防禦工事,再配上各個塔樓內的弓箭手,像一般的人馬,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攻進去的。
此次盛怒之下回來奪莊,大哥高霸天雖然已經被那幫不開眼的毛賊氣得五佛出世,一佛昇天,但高校尉卻並沒有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對方既然敢來劫莊,而且劫完之後居然膽大包天的反客爲主,不但沒有立即帶着財物逃之夭夭,反而藉助着高家莊的厚實的防禦工事,和自己的城防守備軍直接對峙叫板。
這羣山賊竟敢如此的膽大猖狂,目中無人,倒是讓人甚感驚訝!
雖然不明白這羣山賊,到底還什麼其它的企圖,但高校尉還是隱隱的覺得,這羣山賊隱隱有些不對勁,自己的人馬雖然佔優勢,但還是得小心謹慎才行。
將所有的人馬停留在高家莊四十步外,那是高校尉經過一番精密計算了的。
身爲縣城的城防校尉,他對攻守之間的門道,還是比尋常人瞭解的多一點。
四十步的距離,剛好是對方弓箭殺傷力最弱的距離,只要己方陣營分散人馬,做好盾牌防護,那羣山賊的弓箭,就無法對自己的人馬造成威脅。同時,在這個距離,對方的人馬也在己方弓箭手的射程之內。
若論弓箭的威力,他們大宋軍方特質的青鉉弓,無論是射程還是勁道,都要比對面那幫山賊的土弓強上三分。
高校尉覺得,只要自己的人馬陣型部署好,應該要不了多長時間,便能攻破那幫山賊臨時拼湊起來的防禦。
想到這裡,高校尉大聲下令道:“盾牌兵前壓,弓箭手準備……”
見對面的官兵正在迅速的排兵結陣,聶錚臉色一沉,當即對楊飛虎等人吩咐道:“對面的官兵,已經在排兵佈陣,估計隨時都會對我們發起進攻,傳令下去,所有人都給我提高警惕,隨時準備反擊。”
“遵命,寨主!”
聽到命令之後,楊飛虎趕緊命人傳令去了。
此時,陳家三兄弟也在聶錚的命令之下,分別離開碉樓,尋找到幾處有利於射擊的藏身掩體,埋伏在前門兩側的院牆之內。
做了好一系列的應戰安排之後,聶錚再次舉目朝前面望去。
只見大門前方數十米遠之外,兩百官兵的在高校尉的大聲命令之下,迅速無比的分散了開來,分成了三隊人馬。
首先,第一隊官兵約六十人,他們個個拿起厚約三寸、高達三尺的堅木盾牌,迅速無比的衝在隊伍的最前面,一字排開,將後面的人馬,全部都遮掩防護了起來。
緊接着,便又有六十名拿着弓箭的官兵,紛紛彎弓搭箭,躲在了盾牌兵的後面,隨時準備發射。
最後,剩下的八十名官兵,他們個個拿着長槍短刀,準備在盾牌兵跟弓箭手的掩護之下,朝着前方步步緊逼,層層推進。
部署完所有的兵馬之後,突然,兩百官兵全部停止了動作,場面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
此刻,那身穿紫色將袍的高校尉,他站在兵馬之後,擡頭朝着數十米外的高家莊,大聲喝道:“你們這幫毛賊,到底是什麼來路,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殺人劫莊,如此猖狂,如此目無法紀,實在是罪無可恕!現在,本校尉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放下武器投降,只要你們放棄抵抗,本校尉定會稟明上官,對你們從輕發落!”
聽聞此言,一衆黑風好漢,紛紛嗤之以鼻,不予理會。
聶錚心裡非常清楚,高校尉說的這些話,明顯是恐嚇誘敵之語,如果他們真的放棄武器投降,這些官兵哪裡會從輕發落,說不定當場就會把他們斬殺。
想到這裡,聶錚冷冷一笑道:“對面的狗官兵們,你們給老子聽好了,老子們是黑風寨的好漢,今次前來劫莊,只爲報仇!上次高霸天那老賊,害了咱們的兄弟,奪了咱們的糧資,老子們這次前來,就是要給那老賊一個教訓,讓他知道知道咱們黑風寨不是好招惹的。”
聽聞此言,高校尉眉頭一皺,當下醞釀了下說辭,準備再說一些誘敵之語,看看能不能騙得對方不戰而降,畢竟一旦真打起來,雙方都會損失慘重,這對於即將升任的他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光彩的政績。
就在高校尉正準備再次開口誘敵的時候,突然之間,一陣氣急敗壞的怒吼,在身後響起。
“你跟那羣殺千刀的毛賊,說那麼多作甚!三弟,你趕緊指揮兵馬進攻,將那幫黑風寨的混蛋,殺他個片甲不留……”
怒吼叫罵聲過後,站在碉樓上面的聶錚等人,便清楚的看見,高霸天在十幾名紫衣武士的護衛之下,怒氣衝衝的來到了高校尉的身後。
看到高霸天終於出現之後,聶錚當場臉色一寒,頓時,目光冰冷的將他鎖定了。
只見這高霸天身着華麗錦袍,頭戴扣玉員外帽,身軀高大臃腫,肥胖的面容,扭曲而兇狠,尤其是他那雙冷酷奸詐的三角眼,不時閃爍着陰毒的寒芒。
望着站在碉樓之上的聶錚,高霸天咬牙切齒道:“你們這幫狗賊,敢在我高霸天的頭上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也不去打聽打聽,這方圓數百里,那一夥山賊見到高家莊不繞道而走,上次牛頭寨那幫不開眼的毛賊前來踩點,被老子全部砍下人頭示衆,你們黑風寨算個屁。今夜,老子要是不將你們斬盡殺絕,如果讓你們跑掉了一個人,我高霸天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聽聞此言,聶錚冷冷望着數十米外的高霸天,突然仰天狂笑道:“高老賊,說那麼多屁話作甚?有種,放馬過來!”
見聶錚如此猖狂,高霸天當場就被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他忍無可忍的衝着高校尉怒吼道:“三弟,你還愣着做甚?那幫黑風狗賊已經猖狂到如此地步,今夜若不將他們碎屍萬段,以後誰敢把咱們高家放在眼裡,殺!殺!給我殺!”
“是,大哥!”
高校尉緩緩轉過身軀,臉色鐵青的望着遠處碉樓上的聶錚,猛地抽出長劍,大喝一聲道:“進攻!”
“是,校尉大人!”
一聲令下,兩百早已擺好陣勢的官兵,頓時,便踩踏出整齊的步伐,喊殺聲震天的朝着數十米外的高家莊殺去。
望着兩百官兵,殺氣騰騰的朝着正門逼近。
頓時,聶錚臉色一沉,大聲下令道:“放箭!”
接到了寨主的命令之後,守衛在所有箭塔碉樓上的數十名弓箭手,紛紛舉起長弓,朝着衝着最前面的官兵射去。
咻咻咻!!!
一時間,弓鉉聲震盪,飛箭如蝗,漫天激射飛舞。
一道道箭矢,猶如流星般的劃破夜空,發出一陣陣強勁的破風聲,狠狠得射在了官兵的陣營當中。
只聽得沉悶的“叮咚”碰撞聲音不絕於耳,大量的箭矢全部都官兵的盾牌給阻擋了下來,只有極爲少數的幾支箭矢,透過盾牌兵之間的縫隙,射中了躲藏在後面的官兵。
這一輪射箭,根本就未對官兵的陣營造成有效的威脅,官兵們反而藉助着前排盾牌兵掩護,穩穩的朝前推進了十幾米。
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五十米了。
見此情景,聶錚心頭有些焦急,但他還是深吸了口氣,努力的使自己緊張的情緒,變得冷靜下來。
聶錚很清楚,越是這種危機關頭,身爲衆人的大當家,他越不能驚慌失措,否則,己方的人馬很容易失去鬥志,軍心渙散。
陳家兄弟三人,仍舊按照聶錚的命令,埋伏在大門兩側的圍牆之下,他們都在等待寨主的命令。
只要寨主發出信號,他們三人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將衝在最前面的敵人射殺。
此時,弓鉉聲再起!
守衛在院牆碉樓之內的山匪嘍囉們,已經開始第二輪的射箭。
突然間,就在此刻,位於隊伍後方的高校尉,猛地大聲下令道:“放箭!加速前進!”
頓時,掩藏在盾牌兵之後的六十名弓箭手,紛紛朝着院牆內的箭塔碉樓,發動了官兵們第一次的射擊。
咻咻咻!!!
在漫天穿梭飛舞的箭矢當中,兩百結成進攻陣型的官兵,在弓箭手的射擊掩護下,瞬間加快了移動的步伐,迅速無比的朝着正門接近。
就這麼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官兵又把距離拉近了十幾米。
如今,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三十五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