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些事情上來看,曾兵覺得,鄭明從某種方面來說,還算是老實的,單純的。但班裡第一的老實人是趙峰。老實吧唧的趙峰也會有事?不可能!這孩子思想先進着呢。但確實是有事情了,不過是點不是事情的事情了。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大得不能再大了,但這也只能算讓班長比較頭疼點的事情而已。不違反紀律,不違反條令,啥都沒有。偏偏它就是個事兒啊!
趙峰訓練能吃苦,不怕髒不怕累!說句實話,比曾兵的表現不知道好到哪去了。有時候曾兵甚至懷疑,這孩子也許天生就是當兵的料。有理想,有水準,執着,認真。但。。。。。。就是這小子讓班長叫苦不已了好幾天。
這話還得從頭說起。那是個什麼日子?忘了,反正是個休息日。隊裡爲了活躍同志們的業餘文化生活,當天開展了兩項比賽。一是象棋,二是卡拉OK。象棋可是個高深的學問啊!所以報名象棋比賽的人寥寥無幾。隊長和指導員最後決定自己去湊個數。倒是卡拉OK比賽,風聲水起,大家踊躍報名參加。所以日程的安排就是白天象棋比賽,晚上卡拉OK比賽。出乎曾兵幾個新兵的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班長這個“尖兵”竟然兩樣全報了。爭第一也不是這樣的爭法吧?班長還鼓勵大家都去報名,各展所長。所以連格桑多金也去報名了。班長拍着格桑多金的肩榜說:“格桑啊,你個多金的。就你那能把天上的鳥都能叫下來的嗓子。唱個民族歌曲。去了肯定得第二。”當然那時候還沒有原生態一說。
樂得格桑多金撇開大嘴說道:“哎呀,我的班長啊,是第一,第一,我是第一。”
班長鄙視了眼格桑多金說道:“你第一,班長我哪得第一去?靠!”
於是班長那天很出了把風頭。象棋?過五關斬六將?忒神速了。一個小時,班長的冠軍拿到手了。連個和局都沒有。班長笑得嘎嘎的。看着對面坐的指導員,那表情不是個得意能形容的了。指導員一邊解開風紀扣一邊說道:“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手。啥時候學會的?不會成天窩被窩裡學的這個把?”
班長起身,往指導員身上一陣摸。把指導員身上的好煙摸出一支來。點上吸了口,邊摸邊說道:“別動別動,就摸只煙。又不要你錢。急什麼急,知道你有好煙。哎呀,呼,好煙就是好煙啊。傷腦筋啊。很久沒下了,頭都想暈了。嘿嘿,三歲我外公就教我下棋了,你這點手藝。小單位,小單位。哈哈哈哈!”結果班長的冠軍獎品,筆記本一本。
晚上的卡拉OK比賽,那可就算是高手雲集了。要多熱鬧有多熱鬧了。都是天天在一起唱歌的人,想想倒也從沒聽誰單獨在音樂伴奏下唱歌。雖然常聽班長哼哼。可是當真聽到班長用粵語唱的一曲《念親恩》時。全場傻逼了。那種磁性,曾兵說不清楚。只知道要是姑娘,絕對會被班長迷住。當班長唱完最後一個音符後。全場掌聲一片。最後由全體隊員不記名投票決定勝負。第一名:龔天生。第二名:格桑多金。第三名:馬大偉。班長當時樂得跟什麼一樣。拍着隊長的肩膀說道:“哈哈哈哈!隊長啊,不服不行啊。升班旗一,二,三,全是服務中心班的,啊哈哈哈。”結果班長的冠軍獎品,筆記本一本。
打那以後,班長徹底成了趙峰的偶像。趙峰拍着胸脯在班長面前說,以後一定跟班長學習。不光訓練搞好,歌也要唱得跟班長一樣好云云。班長也得意的勉勵趙峰加油加油再加油。打那以後,趙峰只要閒下來就吊兩嗓子。訓練中要是體力充沛的話,也會弔兩嗓子。不管是民俗的,還是流行的,還是美聲的。只要是趙峰聽過的。趙峰都盡力的去模仿,去唱好。
不得不說,瘦小的趙峰有着嚇死大象,驚醒地底恐龍的音質和天份。比起雞鳴犬吠來,那都可以嚇得三百里無雞狗。怕了,曾兵他們真的怕了。只要趙峰一張口,曾兵幾個新兵戰友,不,是連老兵都有那種想哭的感覺。班長頭疼了好幾天,拍着腦門說道:“一起唱還真看不出什麼東西來。怪不得這孩子平常也不哼哼歌。”
估摸着班長也是不好打擊趙峰的積極性,捂着耳朵忍了好幾天。直到趙蜂有次在幹農活的時候,突然吊的那一嗓子,直接把剛進菜地大蓬裡的後勤處長嚇得摔進了菜地裡(曾兵想:還好不是大糞坑)。主任才委婉的讓班長勸勸趙峰。理由是處長嚇摔了不要緊,可他那倒地時候,壓倒的菜可是長不活了啊。再摔幾個帶長的下去,那今年地裡的收成可就沒了啊。班長說,這事情應該去找馬班長,那處長是嚇翻在菜地的。反正他就是不想去打擊趙峰的積極性。主任卻說這事情是因爲班長的歌才導致的,要解決也要班長去解決。
於是,班長回到班裡好好找趙峰談了一次。對話如下。
班長說道:“峰啊!你最近的進步很明顯。班長要好好表揚你一下。可是,有件事情,你能不能答應幫幫班長的忙啊?”
趙峰拍胸脯的說道:“班長,沒問題。你說,啥事?”
班長說道:“你以後唱歌的時候,能不能小聲一點。或者找個沒人的地方。悄悄唱兩句?不不不,別用那眼神看我!不是說你唱歌不對。只是,唱小聲點就好。”
趙峰很疑惑,說道:“班長,你不是說唱歌要大聲的唱出心中的感情,那纔算有進步嗎?小聲?也可以嗎?”
班長說道:“可以的,一定也可以的,按你的水平,哼哼兩聲,絕對可以。”
趙峰說道:“那還叫唱歌嗎?班長,我知道我唱得不好,可你要相信,我一定能唱得跟你一樣好的。你不說過的嗎?咱當兵的,一定要有永不言棄的精神。”
班長欲哭,說道:“是,我是說過,我也很佩服你有這樣的精神,可是趙峰啊。有的事情,永不放棄,也是要講條件的。就拿我打比方吧。我想去當團長,你說,這可能嗎?”
趙峰點頭說道:“班長,只要你不放棄,二十年後,還是有可能的。”
班長覺得特別的無語,又說道:“峰啊,這只是個比方,我好象還對你說過。想要不拋棄,不放棄,自己就先要放棄一些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任何東西都是相對的。你來,你看看你的這些戰友們。你希望他們過得很苦嗎?”
曾兵見班長帶着趙峰來到他們面前這麼一說。一致痛罵班長不愧爲“尖兵”。見趙峰望望衆人說道:“這和我唱歌有什麼關係?我當然希望他們過得很好啊。”
班長說道:“那你唱只歌來聽吧!”
衆新兵一聽,那臉上的表情,還沒等趙峰開唱,就已經給出了最好的評分。
趙峰恍然大悟一般,說道:“班長,我明白了!你想告訴我的是,我應該追求的是集體的利益。爲了戰友們,我可以不拋棄,不放棄。但是,我得拋棄個人的利益,暫時放棄自己理想的歌唱事業。你說是不是?”
班長還沒點頭。曾兵等衆新兵就不停的點着象小雞在啄米一樣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