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陶妃和顧辰東沒有想到的是,派去圍堵柳燕的是許硯帶隊。
柳燕沒有按着規定帶着淨一回京城,淨一不僅僅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也是重要物證之一!
爲什麼說是物證不是人證呢?因爲在淨一體內的蠱毒可以做爲最有力的證據,證明某位高位領導反人類的罪行之一!
柳燕看着孩子稚嫩的臉蛋,深思過後,帶着淨一輾轉到了滇南,一個四季鮮花常開的小鎮子上。
她不想把淨一推到公衆視線下,也不想讓人以治療爲名,做某些實驗。
她想靠自己的能力治好淨一,可是發現她肯定控制不了淨一體內的蠱毒。
咬牙之下做了決定。
用自己所接觸和學習的毒性知識,還有皮毛的蠱毒之術,把淨一身上的蠱毒過渡到自己身上,將生的希望留給淨一。
她相信自己死了,淨一肯定能得到陶妃他們很好的照顧。
在滇南山裡完成了前期工作,看着淨一臉上漸漸有了紅暈,過渡在她體內的蠱蟲也開始滿滿活躍起來,知道攜帶母蠱的人來找他們了。
匆忙之下,將淨一帶到鎮子上一家苗醫館門口,告訴淨一她去到前面問路,很快就會回來。
懂事的淨一靠在牆邊,揮手讓柳燕放心去吧,心裡卻清楚的知道,這一次媽媽怕是要丟下他了。
柳燕走出好遠,眼淚才忍不住落下來,扔下淨一十年,卻只相處十五天。
虧欠他的實在太多,如果有來世,希望不要和淨一再相遇,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不配擁有這麼好的孩子。
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怕回頭看見淨一單薄的小身子讓她狠不下心。
許硯是在市裡和隊友攔住了柳燕。
柳燕看見許硯等人的出現,似乎一點兒也不吃驚,神色安靜的過去:“我跟你們回去。”
許硯皺眉,對柳燕他是熟悉的,一直給他一種不真實的存在,而此時眼前的柳燕,竟然有了人間煙火的味道,看了看柳燕周圍:“淨一呢?”
柳燕垂眼皮看着地面,聲音很低:“死了!”
許硯眉頭擰死,非常不贊同的看着柳燕:“跟我們走吧。”
說完轉身大步往前走,他要立馬安排人順着柳燕的蹤跡去尋找淨一。
柳燕默不作聲的擡步跟上,驀然間,腦袋裡彷彿有幾千只蟲蟻在啃噬着她的腦仁,疼的她雙手攥緊,咬牙跟着許硯的步伐,眼前突然一黑,身子緩緩向後倒過去……
陶妃聽到柳燕回京城,是十一以後了,她正在辦公室整理新接案件的材料,突然就接到了顧辰東的電話。
告訴她柳燕回京城了。
陶妃最關心的是:“淨一呢?淨一回來了嗎?”
“柳燕說淨一蠱毒發作沒了。”
陶妃心一下揪了起來,有些懷疑:“那……難道沒有去找找嗎?怎麼會呢?”
顧辰東沉默了一會兒:“原本是要去找淨一的,只是後來出現了一些小狀況,你要不要見見柳燕?”
陶妃頓時有不好的預感:“柳燕怎麼了?”
“她想見你,如果你也想見她,我來安排。”顧辰東依舊什麼也沒說。
陶妃也不多問:“行,你來安排時間。”
顧辰東那邊動作很快,到傍晚時就有車過來接陶妃。
陶妃坐進車裡,看着一身軍裝的許硯,稍微有些驚訝,只是點點頭沒有多問,生怕聽到她不想知道的消息。
看着車子進了軍區醫院大門,心裡有些慌起來,直到停在研究樓前,陶妃才忍不住問許硯:“她還好嗎?”
許硯搖搖頭:“你上去看看吧。”
陶妃心揪在一起跟着許硯上到頂樓,到一間落鎖的鐵門前,鐵欄杆門上開了個方正的小口,可以看見屋裡的情況。
屋裡連張牀都沒有,牆壁也包裹着防撞泡沫,骨瘦如柴的柳燕抱着膝蓋蜷縮在屋子一角,臉埋在膝蓋裡看不清模樣。
陶妃驚懼的看着屋裡,扭頭瞪着許硯:“你們這樣會不會太不人道了?”
許硯看着柳燕,神色嚴肅:“這是她自己要求的,她體內的蠱蟲已經開始瘋狂的反噬她的身體。”
陶妃手指都在抖:“難道沒有辦法嗎?”
許硯遲疑了下,避開不能說的任務:“現在母蠱和靈寵都不見了,如果不找到母蠱,她就沒救。”
陶妃轉身過去伸手抓着鐵門,透過小窗口看着屋裡的柳燕,忍不住喊了起來:“柳燕,柳燕!淨一呢?”
聽見聲音的柳燕緩緩擡頭,臉色慘白如來自地獄的鬼,眼神空洞沒有焦距,兩腮無肉,顴骨高凸。
陶妃已經有了心裡準備,還是嚇了一跳,忍不住紅了眼圈:“柳燕,你……你怎麼會這樣?淨一呢?”
柳燕摸着牆吃力的站起來,摸索着朝門口走來,努力睜圓眼睛去尋找陶妃,嗓音沙啞:“嫂子,你來了……”
陶妃雖然不喜歡柳燕,可是看見她現在的模樣,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落:“柳燕,你,,”
她想說你會好起來的,可是她真不知道這個蠱到底會不會好?
她也想不明白,爲什麼那麼多部門對這個蠱毒束手無策,對這養蠱的人束手無策?
柳燕使勁扯了扯嘴角,笑了下:“嫂子,不用擔心,我現在很好,淨一也很好。”
陶妃想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你帶着淨一回來好好治療不行嗎?”
柳燕伸手緊緊抓着門,臉貼在冰涼的鐵欄杆上:“淨一說他太疼了,疼的受不了。我想我好歹是個大人,承受能力要比他強。他還小,還沒有看看這個美好的世界呢。而我,早就是該死之人了。不該在無知的時候帶淨一來這個世上,也不該生下他對他不聞不問。”
“這也算是老天對我的懲罰,當了母親,卻沒有一個母親的擔當……”
“……嫂子,我不是讓你來聽我的諸多懺悔,我想你有空了幫我接淨一來京城,他就拜託你們了。”
陶妃聽柳燕這是要臨死託孤,心裡說不上的難受,聲音有些哽咽:“柳燕,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和淨一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