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 打個招呼
黃吟秋沒有去找任何人。
如今的她,已經對林洛海不抱有任何盼頭,更不會爲了那個男人,而去自尋羞辱。
而林洛海也出奇地不再舊事重提,不僅如此,他只是在林家過了一夜後,便再次消失。
一週後,當他再回來時,拿來的,卻是一份離婚協議。
林菀本以爲會覺得半邊天都要塌下來,可事實上,望着已經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看着父親那熟悉的字體,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再看向母親也同樣平靜的表情,林菀一陣心酸,顯然,母親應該早就察覺父親不對勁了,只是母親並不知道藏在背後的那女人,就是她嘴裡口口聲聲的好姐妹!
這個時候,林菀說什麼也不可能繼續在母親的傷口撒鹽。
父親享受齊人之福的事,因爲林慎的出現,讓父親不得不從兩對妻兒中選擇一個,而林慎是幸運的,從他出生那刻起,就註定了,最後被捨棄的,是她林菀。
只因爲,她是女孩。
如果非要給這段無終的婚姻畫個圓滿句點,那也只能說是最後,林洛海敲定了林菀的工作問題。
那是隨着離婚協議一同郵寄來的信函,裡面有去往本市陸軍軍區後勤報到的介紹函和錄用通知,以及一封短信,父親短短數語,了結了二十多年的夫妻父女情,最後,用林洛海自己的話說,“搞定小菀的前途,我也離開地比較放心。”
真的很虛僞。
這一句話就讓他沒有任何愧疚地拋棄了一起生活二十多年的妻女。
黃吟秋看完這一切,自嘲地笑笑,而後沒有任何猶豫地簽下了名,她不願和別人共事一夫,從某種程度上說,她的骨子裡是倔強的,而林菀也遺傳了她的這種倔強,並且更有過之。
至於那份軍區後勤的工作,她坦然接受,不僅僅是因爲母親的期許。
她暗自發誓,自己會在那裡“好好”表現,她要用自己的能力,在這種傳說到處靠關係的圈裡混下去。
也會讓父親永遠也別想抹殺,他曾有個女兒的事實!
……
和六年男友的婚姻告吹,父親的拋棄,林菀扛起了巨大的心裡壓抑,她晚上甚至不能安睡,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想到了這些沒有感情貞操的男人!
難道這個世界,真的就沒有值得信賴的愛情?
可是,爲了母親,她不能哭,不能鬧;爲了賭一口氣,她硬着頭皮在三天後,拿着錄用通知和介紹函,邁進了本市的軍區後勤部軍人服務社。
負責人事聘用的大媽,看起來慈眉善目的,拿到林菀的那些資料翻了翻,心裡想着,估計也是個後臺較硬的,能到這裡來的,全都是關係戶!
“我姓胡,她們都叫我胡姐。”那姓胡的大媽上下打量着林菀,“小姑娘長得真水靈。”
林菀靦腆一笑,對於陌生人,她並不擅長交際。
那胡姐終於打量完了,笑咪咪道,“坐吧,別拘謹,以後都是同事了,咱們這裡其實很清閒的,沒什麼活。——對了,林菀是吧,你父親是幹嘛的?”
林菀心裡冷笑,面上平靜地說道,“我沒有父親。”從三天前開始,她便不再有父親了!
那胡姐一怔,想着原來後臺是來自她媽媽那邊,“這樣啊,這可憐勁的,那……你母親做什麼工作?”
聽到這,林菀也猜出對方的用意了,這一次,冷笑淡淡地浮在嘴角,“她就是一個普通家庭主婦,靠我養着呢。”
“啊……”胡姐還真是一怔,不由再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這個看起來實在是清純脫俗的女孩,可看着看着,她的眼神鄙夷了,能進入這裡工作的,都是有背景的,可這女孩……,瞧着模樣,加上這身世,哼,十有八九是給別人當二奶的!
胡姐的笑容立馬收了,懶洋洋地拿起一個紅章,在林菀的錄用通知上加蓋了個戳,然後又甩到林菀面前,“好了,你的資料我回頭錄入,你現在拿着這個,去物資處領一套軍訓鋪蓋去!”
“軍訓?”她好像只不過就是個後勤……
胡姐涼涼地擡起頭,“怎麼,你不知道?怎麼說,我們這裡也是隸屬軍區後勤部,自然在這裡工作的每一個人,都要熟悉軍隊紀律,爲期兩週的軍訓而已,就在咱們後勤部後面的軍營裡,不過,這兩週也要封閉式的軍事化管理,吃住都在軍營裡,而且,有專門的教官!——你去物資處吧,那裡的人會告訴你的。”
林菀拿了通知出了人事部辦公室,走到門口時,模模糊糊地聽到胡姐似乎在說,“也不知道是誰,會包養這種沒頭腦的花瓶女人……”
……
林菀從物資處領了軍訓用的被褥、軍裝,還有以後正式工作後的制服,聽物資處的張大爺說,這一次和她同時錄用的,還有六個人,加上她,兩男五女。
在這裡,每個工作人員,都有自己的儲物櫃,而今天領來的東西,就可以暫放儲物櫃中,下週一開始,是正式軍訓報到時間,會由後勤部統一派車,將這批新成員帶到後面的軍營裡。
聽起來有板有眼的,可林菀總覺得這不過是裝腔作勢。
她拿到了自己的儲物櫃的鑰匙,抱着那些被褥,按着張大爺指示的方向,找到了儲物室,在擠進儲物室門的時候,迎面碰上了兩個人。
林菀的臉幾乎埋在被褥裡,她看不見對面來人,對方也瞧不見她的模樣,可三人僵持在門口,一時間,似乎對方沒打算退讓,而她抱着沉甸甸的東西,也不方便退讓。
她還未開口說什麼,對方就傳來一個女子尖細的聲音,“噯,你這人怎麼回事啊,礙手礙腳的,還怎麼讓人出去?”
林菀聽着有氣,這一陣子發生的諸多事情,一直壓在她的心底,再加上之前胡姐的那些惡意誹謗和酸言酸語,她本來就心情很差,如果不是天生就不愛與人爭執,她可能早就開口頂過去,但是現在,她雖然隱忍着不吭聲,卻也沒打算退讓,不僅如此,心底裡儲藏的怨氣,讓她冷着臉地決定死扛到底,仗着自己此時“體積”大,繼續往裡擠。
“噯噯,我說你這人,你聽不見啊?教官還在這呢,你這新入職的,怎麼這麼沒禮貌啊!”
林菀想想,也是,看着她抱着被褥,估計也能猜出是新入職的,話說,這新入職的怎麼了?就比教官低一等?
教官?
呸!
林菀本着小臉,倔着性子自顧自地向前走,那一直叫囂的女人也是急了,冷不丁地將林菀的被褥往一邊推去,並且惡人先告狀地說,“還真討厭啊,你這人!”
因爲那一推,林菀搶救不及,褥子滑落,也因此露出了她的臉來。
她擰着眉,正哀嘆新發的褥子就要沾污了地上的浮沉,不想,面前一人敏捷地將她的褥子一撈,險險地沒讓褥子親吻大地。
林菀下意識地擡頭,“謝……”
另一個謝字卡在了喉嚨裡,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這個戴軍帽的熟人。
那人微笑,“林菀,不跟教官我打個招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