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就像是一盆冷水從她的頭上澆了下來,這才連連點頭,“是!”轉身就忙不迭的走去回覆。
施以煙心中暗道,若說是明白自己心思的,這兩個丫鬟,雖然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但論起審時度勢,箬竹比之翠竹,卻是不止好上了一分。要說,只能是政治的敏感度吧,翠竹年紀和箬竹相比,終究是差了那麼兩個月。
施以煙站在一株梅樹下,心底卻是在猜測着邵世安歸期幾何。梅花開的正盛,就不知,當初折梅的那人何時歸來?
她靜靜的站在那裡,眉目裡倏忽閃過一抹哀愁。
自打邵世寧和施以煙回到咸陽城邵府後,無論是鬧出什麼樣的風聲他都沒有來過問,充其量也就是當初聖旨降臨時,他露過一次面,其他的時間,施以煙也沒有心情去過問。只是全身心的撲在對小固也的訓教中。
邵世寧一身藍袍,許久不見,他的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成熟,比之施以煙第一次見他時,給人的感覺,竟好像是另一個人似的。他的眼神格外深邃,當仰望蒼穹時,身軀挺拔的就像一杆竹子,寧折不彎。
他這樣的變化,看的施以煙一愣。“世寧?”
也因了咸陽城路途中邵世寧的捨命相護,施以煙現下看起來,待他倒是比往常時要好了幾分。邵世寧輕輕笑了開來,“原來是二嫂呀。”
他的聲音帶着一種疲
憊感,那笑容卻像是刻意表現出的放鬆,施以煙一眼就看的分明,卻不明白,邵世寧爲何會變成這般模樣。讓她感覺陌生,又覺得欣慰。畢竟,若邵世寧能夠很好的照顧,那麼,即便是她不去做什麼,邵氏臨終時的囑託也就沒有落空。
“二嫂在這裡做什麼?”邵世寧擡眼看着她身邊的梅樹,“二嫂喜歡梅花嗎?”
如今的邵世寧,似乎一下子變得親切和溫和起來,便是言語之間也多了一分禮敬和自持,看起來,越來越像一個出自豪門貴胄的子弟。
從前的他,施以煙可記得清楚,便是多說幾句話都要將人諷刺的體無完膚。現下見了他這般模樣,面上無異,心裡卻是有了警醒。
“梅花香自苦寒來,我以梅花自省,方能更加珍惜現下的一切。”施以煙面不改色,邵世寧卻是點點頭,伸出胳膊徑直的朝她過去,指尖卻是搭在距離施以煙肩膀極近的梅枝上。
施以煙側過頭,看到的是他指節分明的手掌,只聽的一聲清脆的折斷聲,他的掌心已經多了一株梅花。清風拂過,似是有冷香慢慢綻放。
“二嫂,送給你的。世寧早先多有不敬,便以梅枝道歉。”
若是施以煙是初見邵世寧,或許會相信他此刻的真誠。但施以煙是什麼人,邵世寧又是什麼人?若是邵世寧真能夠像現在這般真心實意的與她道歉,那還真是破天荒頭一
遭了。
她隨意掃了一眼邵世寧掌心裡的梅枝,只是看了看,卻並沒有要接的打算。眼看着邵世寧的僞裝就要破功,施以煙這才莞爾一笑,“世寧今天怎麼捨得從那竹園裡走出來了?”
邵世寧一個人住在竹園,除了一些日常料理的丫鬟,也不曾見這段時間見過其他的人,明明一個世家公子,過的都邵昌月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房女子還要嚴謹,真說不準住在竹園是做些什麼?
聽了施以煙的話,邵世寧的臉色這纔好了幾分。在他看來,這個二嫂能夠關心自己,便是一種改變。
“這段時間見識了咸陽城的壯闊,總覺得自己的學識修養都還差些,便打算閉門苦讀,今朝覺得有些長進了,這纔敢出來見一見二嫂。”施以煙也不想知道他這話是真是假,只是隱約有一種直覺,邵世寧有些事情,必定是瞞着她的。
她想了想,也覺得無傷大雅,畢竟,誰人沒有秘密呢?
邵世寧索性將那梅枝把玩在手中,視線卻是放在了施以煙身側的丫鬟箬竹,“箬竹這丫頭,長的是越發精緻了呢?”
箬竹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往施以煙身旁湊了湊,施以煙卻是覺得好笑,“你這丫頭,跟了我十幾年,平素裡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一段日子不見了,難道不識得三公子了麼?”
她這番話說完,箬竹這才放寬了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