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敏被周黑棘強行帶走,一路經過大堂兩人的爭吵聲把保安都招引了過來,但是顯然周黑棘是這裡的常客,所以很多人都認識他,身上帶着警棍和手槍的兩名武裝保安,擁有彪悍的體格,卻在他眼神的震懾下,隨便敷衍的詢問了一番,然後退的遠遠的帶着笑容恭送兩人離開。
“周黑棘,你知不知道我來參加這個展會籌備了多久,公司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我不需要你來負責我的頭髮,我只麻煩現在、立刻、馬上、放手。”夏敏顧不得雅觀,硬是和周黑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本來兩個異國面孔加之不凡的長相、鶴立雞羣的身材和完美高檔的着裝在大街上就已經備受關注,現在更因爲爭吵的舉動讓人忍不住不停的打量兩人。
“看來我還欠你一個展會?”周黑棘拉住夏敏的手沒有放開的打算:“不如賠你一個。”
夏敏冷冷發笑:“周黑棘,你別風大了閃着舌頭。”他以爲他是誰,世界性的室外設計展會向來是和政府掛鉤,舉辦一次除了資金充足以外還要有人脈向政府提前提出申請,如果沒有六個月的提前準備時間,申請批准排期根本排不上,他在中國或許能夠橫着走,在國外作爲一個綠卡都沒有的外國人,他以爲他是誰,說大話也先掂量下自己的本錢。
“不如試試看。”周黑棘刺激夏敏,看她針鋒相對好像能激發自身的慾望。
“我用不着。”她時間寶貴着,沒有閒工夫和他打賭。
“怎麼?怕我不是說大話,所以不敢。”
“我怕你到時候開空頭支票不敢再露面。”夏敏的脾氣向來火爆,忍的了一時忍不了一時半會。
“那我們就先做頭髮,然後吃飯,晚上我送你回你住的酒店,有異議嗎?”
夏敏騎虎難下:“沒有。”
“沒有就好。”說着周黑棘從自己的西裝褲兜裡掏出一塊黑色的手機,讓夏敏意外他倆用的手機型號居然是一樣。當着她的面周黑棘用手機按下一串號碼,然後放在耳邊直到聽到接通的鈴聲響起,掛斷後將手機遞給了她。
“給我幹什麼?”她臉上沒有寫欠手機三個字吧!
“這是你的手機,剛纔我用來撥了我的號碼,現在你有我的聯繫方式了,千萬不要到時候不敢接電話。”
“你偷了我的手機?”夏敏愕然,他什麼時候偷的,居然沒讓她發現。
“記得,等展會開始,我會給你電話,如果你不來只能說明你怕了。”
夏敏大動作的搶走了手機,生氣的摔在提包中,憤憤而語:“我怕你死的太難看。”
“誰死都不會好看,走吧,看你想去哪裡打理頭髮,我車在停車場。”
“走就走,麻煩你先放手。”她又不是七老八十用不着別人牽着走。
周黑棘終於鬆開了她的手腕,做出請的動作。然後跟着閒散的跟着怒氣衝衝的夏敏身後。嘴依然沒有停歇的說道。
“我以爲搞藝術的人說話都該平穩淡定,今天才發現原來吵架纔是你們的強項。”他在去洗手間的時候經過副廳,能透過厚重的紅木門聽到室內傳來的爭吵,各種語言的匯聚如同雜亂演奏的一曲聯合國交響曲,連走廊都能聽見,可以想見展廳內是多麼的熱鬧非凡。
夏敏毫不客氣的反擊:“我也以爲醫生都是和和善善,對待病人如同對待子女一般親近,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儈子手的特質後,纔開始質疑醫生這個行業。”
……
兩人一路不停歇的鬥嘴,身後各自拖拽着孽緣的尾巴,陽光下那讓人看不見的緣分正在悄悄的將兩人捆綁到一起,只有經歷過時間洗禮後這份緣分纔會顯現。
……
白艾在普爾科斯的聚會中,笑看和人交談的杜杜裡,眼神猶如狡狐無法離開他的背影,真是沒有想到她一直尋尋覓覓的人居然會是他,可謂得來全不費工夫。
杜杜裡的後腦勺快被白艾的視線燒出兩個窟窿,最終忍不住抓一抓後頸,對聊天的人說聲失陪,然後忙不迭的快步走到她的跟前。
“白艾,你這麼看我,我會不好意思的,視線太灼烈,你不會突然愛上我的吧。”
“我聽到你跟人談到關於原石的事情。”
“你看我就是因爲原石?”杜杜裡睜圓雙眼,玻璃珠一樣的眼底有濃濃的失望,他都已經開始思考要不要和蘭思定再來一次反目成仇,哪想到她居然不是希圖他的人。
白艾誘惑道:“有沒有興趣成爲家族的中流砥柱?”杜杜裡對原石的瞭解程度非常深刻,不論是出產還是開發地質,這絕對不是一個興趣愛好者能夠熟知的,只有長期接觸原石的人才會這般侃侃而談。
“沒有興趣,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只想混沌度日,被別人當成是傻子比被親人當做敵人好。
白艾曉之以理:“你總要學會擔當,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你的將來打算。”家族傳承之後,杜杜裡如果還不能獨當一面,即使他不存在威脅也會因爲浪費資源而被兄長捨棄。
“能不能不要居安思危,我現在的生活還很美好,父親身體也健康。”
白艾說道:“你的父親很愛你,他能給你提供優渥的生活,能庇護你不受傷害,但終究有一天你會成爲他,那時候你用什麼來保護你的孩子你的家人?”用裝傻嗎?
杜杜裡垂下頭,沮喪的問:“你怎麼會知道我有原石石脈?”
“聽你聊天。”她剛纔就已經對他說過,聊天、商談可以瞭解一個人想什麼要什麼,只要有對話就有信息,稍加註意能發現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
杜杜裡心悅誠服,不愧是白艾,不過只憑借他和人攀談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那我現在該怎麼做?”
“普爾科斯是個不錯的品牌,和陳氏合作後,面向中國市場前景只會越來越好,未來的路還很長,我會幫你引薦皮爾森,至於你們之間的合作,有多米在你不用擔心,當然如果有問題,我也可以幫忙,你看我的想法怎麼樣?”白艾笑容中帶着得逞的狡黠。
杜杜裡感概:“你真的是我見過最會利用合作關係的商人。”
“我當做是誇獎,走吧,杜杜裡先生,我們去開拓你的美好未來。”
……
蘭思定將白艾的安全委託給杜杜裡以後,因爲還需要解決手頭上的問題,所以提前回到了凱悅。
在路上他買了一份廉價的熱狗帶回房,然後打開儲藏室的門,對縮在角落裡,萎靡不振的李許昌說道:“吃飯吧。”
李許昌渾身骯髒,帶着濃烈的血腥惡臭,眼睛紅腫的睜不開,視線被蒙上一層血紅,他虛弱的靠着牆,祈求道:“蘭少,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不知道白艾是你的未婚妻,如果知道肯定不敢犯這麼無知的錯誤。”他在國內對蘭思定的名字如雷貫耳,可卻從來沒有見過真人,接到龍爺給的案子,具體要求也不過是要他跟蹤拍照,其餘的事根本不是他能操心的。
蘭思定勾過放在儲藏室的椅子坐定,在黑暗中低頭在李許昌的面前親切的說道:“先吃飯,這頓飯會成爲你最美好的記憶,吃好了好上路。”
李許昌大驚失色,這意思是要他的命嗎?
“蘭少,我知道錯了,是我不該,是我不好,我不過是想賺點養家餬口的錢,真的沒有想過害白小姐。”
“我怎麼相信你?”
“我,我以人格擔保。”
“好好吃飯吧。”他的人格比熱狗還低廉。
李許昌眼神驚慌閃爍:“蘭少,要不這樣,我告訴你我的家在哪裡,你找到我的家人就不怕我會對龍爺亂說話了。”
“一個能用家人做籌碼的人,你真是讓我越來越不想相信你了。”
“蘭少,我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讓我再想想,想想該怎麼取得你的信任!”
蘭思定好奇怪的問道:“你能出賣你的家人,爲什麼不能出賣你的龍爺呢?”
“我,我害怕。”李許昌說這話的時候,臉上蒼白聲音發抖,蘭思定至少還是個人,而霍小龍根本毫無人性,他的所作所爲讓人忍不住恐懼、噁心。
“你有五分鐘的時間,如果五分鐘以後還給不了我滿意的答覆,那你永遠都不用再害怕了。”
“蘭少,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不敢,蘭少,你不要走,不要走啊!”李許昌的哀嚎聲得不到任何迴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蘭思定取下手腕上的表放在離他兩米遠的位置上,秒針飛快提醒着他,如果再不做出決定那將命不久矣。
李許昌跟霍小龍接觸這麼久不會一點關於他的事都沒有查到。
霍小龍在暗,白艾在明,現在找不到他的行蹤那便是危機四伏,爲什麼他要查白艾,他的企圖和整件事情的起因都是待查。
如果李許昌不能吐露出有用的信息,蘭思定也不介意利用他的命,人活着總要有點價值,如果一點都那麼,死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蘭思定關上了儲物室的門,撥通了電話。電話中傳來一道陌生的男音:“首長。”
……
切裡代爾街,這裡是特區最髒亂的地方,每個角落在夜幕下被各種違法行爲充斥着,罪犯犯罪成爲這裡的主色調,女人的皮肉交易,男人的放縱買賣只一瞬間就可以敲定。
狹窄的巷子,迷濛的煙霧,廢棄的舊樓都是孳乳罪惡的最佳場所。夜晚有一輛車靜靜的開了進來,開車的男人將車停靠在路邊,然後打開車門戴起帽衫上的帽子,低着頭走進了沒有人煙的廢棄工廠。
皮鞋落地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工廠內迴盪,他朝着深處走去,到了一扇鐵門邊掏出鑰匙,打開鐵鎖拉掉鐵鏈,然後一推門,一盞昏黃小燈不停的搖晃,幽暗的屋子裡四壁貼滿了白艾的照片。
男人走了進去,關上門,視線癡迷的流連在照片上,他不停的轉動着,將所有的白艾都盡收眼底,那裡有她外出用餐、在陽臺上看風景、趕着去開會、下班回家的一切動態。
忽然,男人伸出手,狹長的指尖摸着這些照片,兩眼發直帶着邪惡的笑說道:“白艾,你只能是我的。”
……
白艾成功的向皮爾森引薦了杜杜裡,在她的引導下兩方聊天融洽,至於他們之間的供應合作她沒有插手,而是把主導權交給了多米。
不過有了這一次的聊天后,皮爾森很爽快的把前期租金的支付提升了十個點,本來按他和陳家林的交情,這件事不是難事,但是牽涉到董事會的決策他不好擅自做主,不過白艾幫普爾科斯引薦了鑽石供應商後,那麼董事會那邊也肯定會斟酌輕重然後對租金鬆口。
華盛頓的行程時間因爲白艾的機智大大的縮短,原定十五天的合談減少了一半,夏敏已經比白艾早兩天回國,而白艾在和多米交流完原石開採的各個方面,提出她的一些建議後,也準備回國。
回國當天早上白艾還在休息的時候,蘭思定已經開始給駱方誌打電話。
駱方誌不久前纔去國防部報道完,接了一大堆的麻煩事,感覺更年期都快提前,接到蘭思定的電話後,瞬間極度憂鬱。
駱方誌道:“你還真打算下海啊?”蘭思定讓他給商務部的老董去個電話,說有空還想跟中企合的人見見面。
以前在軍校的時候,談人生談理想蘭思定是第一個說他不想進部隊的人,問他不進部隊幹什麼他說做生意,那時候大家都當他開玩笑,他是軍校中歷年來最好的學員,所有人都寄希望於他,誰經商也輪不到他蘭思定,他即便是想也得看中央放不放人。
蘭思定道:“不算下海,只是瞭解一下當前局勢。”現在暗自下海的人還少嗎?政商政商,有政纔有商,這是千古以來不變的規矩。
“你吃的消?”
“你先問問你自己最近能吃的消麼?”他下了決定就預想到結果,沒有什麼吃得消吃不消,有白艾在身邊太累他也甘之如飴。
“你爸在家估計會氣瘋的。”
“我的事以後一概不要讓他知道。”經歷過這一次的恐怖襲擊,蘭思定對白艾的安危越來越操心,她好像宇宙間的黑洞,到哪裡都能惹得一身麻煩,既然要照顧那就就近好了,以白艾的身份和中企合交好是件好事,他也樂於促成。
“這麼絕?”
“恩。”
駱方誌拿着手機說風涼話:“不過我看白艾不太好追啊,你確定你有拿下她的把握?男人不要總是這麼好勝,適量的看清現實是謙虛的表現。”
“要不賭一局?”蘭思定帶着不懷好意。
“軍人賭博是犯法的,你說你怎麼一點底線都沒有,蘭思定你這麼無視軍紀是非常不好的,說吧,賭什麼?”
蘭思定就知道駱方誌肯定會上鉤:“賭聽話。”
“什麼意思?”
“輸了聽一年的話。”他需要有個人幫忙照看着白艾的安全。
“玩這麼大?”表弟也會用這麼篤定的態度對待女人,真是別開生面的很啊!
“你可以承認不敢。”
“我駱方誌有不敢的,賭就賭,賭你追不上她。”訂婚戒指都是強行戴的,白艾那種冰山美人用十艘泰坦尼克號都撞不穿,不相信他蘭思定能搞定。
蘭思定立刻報了一串號碼。
“什麼東西?”駱方誌問。
“白艾的電話號碼,你跟她說說我們的賭約,她會告訴你答案。”
“你不要跟我說你已經追到呢?”駱方誌有不好的預感。
“等着乖乖聽話吧。”蘭思定笑着掛了電話,留駱方誌獨自捏着手機深深的感覺又一次被算計了。
……
“小白,起來吃早餐了。”潔白的牀鋪中白艾如玉的臉頰有着令人窒息的溫婉,濃密的睫毛擋住陽光在眼瞼下畫出兩抹淡淡的影,蘭思定不由的伸出手摸摸屬於他的動人絕美,自從白艾答應和他相處,他就徹底改變了稱呼,一直叫她小白。
蘭思定站在牀邊,彎下腰低下頭用吻喚醒睡夢中的美人,他身上穿着一件圍裙,上面有一顆黃燦燦的海綿寶寶,在他的胸口笑的十分猥瑣,這件圍裙是杜杜裡親自採購來的,因爲在他看來海綿寶寶充滿了美國特色。
這兩天白艾和多米沒日沒夜的討論原石開發的計劃,並就杜杜裡和普爾科斯的合作會遇見的難題展開討論,兩個人關在房間中一會兒英語一會阿拉伯語,討論各種方案的應對和條款應該怎麼制定,用詞應該怎麼安排才能避開一些商業陷阱。
不該她操心的事情她操心的比誰都多,用大量的時間做好方方面面的考量。兩個女人偶爾還會爆發爭執,那場景不比一對一單挑的男人來的遜色。直至兩個小時前,這兩個猶如鋼鐵戰士一般的女人才剛剛躺下準備小憩一會兒,然後等醒繼續將問題做最終總結,這樣白艾便可以安心的跟他去機場回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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