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蘭思定並沒有得到休息,窩進書房又是一個通宵達旦的夜晚。
蘭思定在忙,白艾也沒有閒着陪着他在書房,她研商,他攻政。兩人各佔據書桌的一邊即使不說話,偶爾擡頭能看見心愛的人就在咫尺也能減緩心中的壓力。
可沒多久白艾覺得眼睛重的很,搖了幾次頭也沒抵擋住疲倦,看看牆上的鐘,才兩點半,以前熬夜兩三天也沒犯困一說,果然歲月不饒人。
蘭思定雖然忙着公事,但是對白艾的一舉一動也留着三分意,見她時不時的閉眼,最終伸手握住她的手:“累了嗎?”
白艾說:“有一點。”
“要不先去睡。”蘭思定建議到,強打精神往往事倍功半,看她強撐着陪他熬夜他心疼萬分。
白艾點頭,可人卻沒動,反而牽起了蘭思定的手問:“我看最近的新聞報道上提到沿海地區最大的窩點被清掃,你這邊會不會有動作?”這麼大的事件,消息不過出了一天,第二天各路媒體都對此事不再提及,看上去好像滿足了社會大衆的知情權,但是因爲過於輕描淡寫,白艾倒多生了不少的心眼。
而且他一回來就有些反常,沒來找她倒先去了廚房,跟她說話話題也不停的繞着她打轉,不像以前會跟她閒聊一些軍區的事,這些細小的不同之處讓她留意在心。
蘭思定沒想白艾會提及這茬,稍稍愣住,她的足夠敏銳讓他措手不及。
白艾瞅着蘭思定爲難的樣子,笑着問:“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蘭思定想了想,黑亮的眼睛微微閃動一下然後手一用力,順勢拉了白艾入懷,慎重其事:“老婆,我確實有件事想跟你彙報。”
白艾隨着蘭思定的笑容扯動了下嘴角:“這麼正經看來是大事。”因爲太瞭解他,所以即使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出有問題。
蘭思定穩了一下才說:“我後天要出差去一趟Z省,那裡有最大的犯罪集團剛剛被剿滅,各路後臺涉案官員被稽查。”
這一單長線犯罪作爲重案,牽涉利益龐大,所以他需要親自審訊,然後分析利弊權衡輕重,把綜合證據和直觀意見直接上報最高領導人。
“你纔回來有兩個月嗎?”一年又快過了,眼看再不久便是過年,他說走就走,這個年說不定又得她一個人。
“我不會走很久。”蘭思定摸着白艾長長的黑髮安撫她。
白艾根本不相信,但嘴上不說,藏在心中推了蘭思定起身:“我去給你收拾行李。”
蘭思定拉着白艾的手腕不讓她走:“別收拾了,後天才走明天收也不遲,你不是累了,先休息。”
白艾迴頭,聲音有點冷:“是不是任何事你說我聽着便是,你走我不攔你,也攔不住,但是我現在只想幫你收拾行李,你卻覺得沒有必要?”
蘭思定第一次見白艾對他拉着臉發火,心裡不由慌了:“生氣了嗎?”說完撒嬌的親了親她的嘴脣。
白艾在心裡恨不得咬上蘭思定一口,她氣的不是他要外出任務,而是他又騙她,他以爲她不知道他去Z省幹什麼。
武康路和朱婷婷的出現讓她有了警覺,因爲她明明在他桌上的資料裡看見武康路三個字。
爲什麼他會去了解武康路,她自然會查,結果讓她大吃一驚。
蘭思定還不明就裡,哄着寵着輕言細語的說着:“不就是收拾個行李嗎,老公抱你去,走。”
白艾被蘭思定強行抱在懷裡,她掙脫不了也就由着他一路到了臥室。
在臥室內見着牀白艾說:“我不想收拾行李了。”
蘭思定百依百順:“那你想幹什麼?”
“我想跟你一起去。”白艾捏住了蘭思定的衣襟,正色到。
蘭思定以爲自己聽錯了,整個人下沉了幾分,棱角分明的臉貼近白艾,低着頭問:“你說你想跟我一起?”
“恩,讓我跟嗎?我不想一個人了。”白艾深深的看着蘭思定的雙眼,彷彿期頤着能借此看進他的心底深處,“不想再和你分開太久,每次你離開隨即而來的都是長時間的等待,這一次我想和你一起,如果情況允許的話。”
白艾說的中肯,蘭思定沉默了,她的要求他怎麼能夠拒絕,她依賴他、擔心他,想陪着他,雖然他知道這一趟帶她去絕對不是明智之舉,但是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最後蘭思定就那麼抱着白艾站的筆直的說:“好,當然好,有你在身邊,我也能放心。”他的不甚雀躍顯得有些誇張,說完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你的工作能安排好嗎?”最近見她偶爾深夜還在通電話,好像是和一個叫曹喜榮的人有商業來往。
“工作的事可以電聯,那就這麼說定了。”白艾說完把腦袋搭在蘭思定的肩上,然後敏銳的發現他摟住她肩膀的手有輕微的用力,他……果然又要隻身涉險了。
白艾又氣又怨,卻也擔心蘭思定,悶在他的肩頭悶聲悶氣的說:“我累了,陪我一起睡覺好嗎?”他的體溫暖暖的烘的她眼皮發沉,知道他有危險她會不安,但是隻要能在他身邊會安心不少。
“好。”
蘭思定說完話沒得到白艾的迴應,低頭一看……笑了。
“這樣都能睡着?”看來是真的累了,蘭思定抱着白艾小心的放上了牀,然後坐在牀邊看着她的沉睡的如水面容。
她現在容。
她現在也會把在乎他的情緒表現出來,讓他感覺感情並不是他一個人在付出,她愛着他,那麼深刻,牽絆着他的腳步,讓他不捨。
怎麼會答應她一同去Z省的要求,蘭思定無奈的搖頭,覺得他應該是瘋了,因爲愛她愛的發瘋,只要她要求他也跟着一起把理智拋之腦後。
蘭思定看着白艾很久,連腿都發麻才緩緩起身,他決定給周黑棘去個電話,他娶個媳婦就讓別人的媳婦勞累簡直不像話了。
……
Z省H市
蘭思定到地界後馬不停蹄的開始提審犯人,一去就是整天,整天整天的不回來,白艾也整天整天的呆在當地軍區的宿舍裡,因爲外面危險,所以她得呆在安全的地方,免得成了給男人添亂的女人。
所以她看書、上網、看電視,等三餐,睡覺,把日子過的了無生趣。
足足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她可以在宿舍裡幹任何事,唯一不能幹的就是出門。
這是保護她的安全嗎?這明顯是限制她的人生自由,是怕她出去聽見什麼不該聽的,看見什麼不該看的。
可即便知道真相她也不着急,好好當她的金絲雀,直到十天後的早晨,她被一陣凌亂的腳步吵醒,睜開眼,快速的洗漱利落的套上衣服,把藏在枕頭裡的象牙手槍別在腰間,把桌上的水果刀插進靴子內。
然後打開了門,門口站着守衛的士兵,見白艾出來,立刻立正行軍禮“嫂子,早上好。”
白艾點頭不說話往外走。
士兵立刻伸出手臂攔在門口:“嫂子,蘭隊說了讓你好好休息。”
白艾掀了下眼皮:“好好休息必須在屋子裡嗎?我想出去散散步。”
士兵面有難色:“嫂子,現在外面的情況很複雜,我想應該不適合散步。”
白艾眉尾一挑:“情況有多複雜?連宿舍的門都不讓出,是外敵入侵國之將毀還是內戰打響同胞殘殺?”
這話又狠又毒,小士兵的臉都綠了。
“都……都不是。”小士兵囁喏着,被白艾盯着看,只覺得脊背發涼,直竄頭頂。
白艾眼睛眨了下半合着:“都不是就不要打擾我散步。”她知道蘭思定有事,而他也知道她已經知道他的事,所以纔會找人看着她吧。
他們倆之間也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情況了。所以她跟來了,可跟來的結果是蘭思定那個該死的把她關押起來。
“嫂子,你這不是讓我爲難嗎?”小士兵已經開始撓頭,十八九歲的愣頭青只會服從命令哪裡能抵得過白艾的老辣。
“我散個步倒還把你爲難住呢?真是不好意思,我告訴你,如果你今天不讓我出去散步,你就讓蘭思定給我等着收屍吧!”白艾徹底怒了,她識大體識夠了,蘭思定一有要命的事就想瞞着她,他能瞞一輩子嗎?
蘭思定次次涉險都不讓她參與,他去賣命就讓她好好呆着,她呆得住嗎?
他爲什麼來Z省,因爲這個最大的犯罪團伙身後的支持者就是救霍小龍的人,他來這就是用他自己把霍小龍那狗雜碎引出來。
武康路是他放在霍小龍身邊的眼線,因爲朱婷婷是霍小龍的人,他瞞的嚴嚴實實,要不是她偶然看見他桌上的資料,再加上普玲瓏看見了朱婷婷和武康路在一起,她根本不會發現其中的彎彎拐拐。
發現了……發現他又故態復萌,當初他聯合他爸用計騙了所有人,她原諒他,這一次他又瞞着偏着,她是個人不是菩薩,有火氣。
“嫂子……”小士兵眼淚花都被嚇的在眼眶中滾,白艾這架勢哪裡像是去散步,明明是去拼命,但她不把話挑明說,他當然也不會傻到自己去把那層窗戶紙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