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白冬成約文疏月賞荷花。
船家將船慢慢的劃至湖中央。
她品了口花茶,味道極好。
三年相處下來,冬成深知她的口味,對她更是溫柔體貼,雖然他從沒對她有所表示,但她明白他的心意。
他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和他在一起很安心,很快樂,這便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吧。
可是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她並不是文疏月,而是個身份不明的女人,他還會愛她嗎?
不,真/相未明之前她一定不能讓他知道。
她突然想起白以凌說過,她和他曾經喜歡過的女人很像。
那現在那個女人在哪?
他們爲什麼分開了?
她禁不住好奇的問道:“冬成,你以前是不是有過喜歡的人?”
他微微一怔,思慮了片刻,猜測着必定是他告訴她的。
他瞬間心生不悅,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他淡淡說道。
“可以告訴我嗎?”她不準備讓他這麼輕易的含糊過去。
她喜歡的人必須只喜歡她一個人,她不是個大度的女人,無法容忍喜歡的人有別的女人。
見此,他無奈的笑了笑。
要是他不說明白恐怕她就要胡思亂想了。
罷了,就藉此機會跟她說清楚吧。
於是他緩緩道來:“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默默的喜歡她,可是她喜歡的人不是我,再後來她生病過世了。”
“對不起......”她眼露抱歉的說道。
“其實這麼多年我早就放下了。如今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跟心愛的人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他神色柔情的凝視着她。
聞言,她微微一笑。
“疏月,我喜歡你。”他溫柔的握住她的手說道。
“我知道。”她開心的笑道。
此時的她早已將自己身份不明之事拋之腦後了。
等她回府後想起時,心裡總是隱隱不安着。
這一夜,她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剛剛昏昏欲睡時,鼻間聞到一抹淡淡的藥香,隨即她感覺到窗臺處站着一個人正望着她。
她的腦袋瞬間變得清醒,卻不敢睜開眼。
那個人慢慢走到她的牀邊坐下,然後輕輕的在她脣上印上一吻。
她憤怒的睜開雙眼,用盡全力推開了他。
他沒有想到她醒着,毫無防備的被她推至桌邊,隨即迅速運輕功消失不見了。
她走至窗口不甘心的望着遠去的人影。
房間裡的燈光太暗了,她根本沒看清他的長相,只知道他是個身上有藥香的男人。
她厭惡的擦了擦嘴脣。
可惡,記憶裡的第一個吻居然被一個陌生男人奪走了。
藥香......
會是他嗎?
月光的照射下,她看見離窗臺不遠處有一塊玉佩。
她撿起來藉着月光仔細看了看,是塊價值連城的上好碧血玉佩,玉佩上刻着一個小字“宸”。
這玉佩定是那個人的,只要找到這玉佩的主人,她便可知道究竟是誰大晚上的跑來輕薄她。
這玉佩若是那人的重要之物,必會再回來找的。
於是她將玉佩好好藏好後便等着守株待兔了。
但是之後幾日那人再未出現過。
或許這玉佩於那人而言並不重要。
“小姐,有您一封信。”小珠進來將信交給她。
信封上什麼也沒寫,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封信有些可疑。
“你幫我拿些點心來。”她故意支開小珠說道。
“是,奴婢馬上去。”
見小珠走遠後,她狐疑的拆開了信,看完內容後立馬面容失色的將信燒燬。
這時,小珠拿着點心進來了:“小姐。”
“小珠,那個送信人你見到了嗎?”
“是街上的一個小男孩,說是有人讓他把信交給小姐。”
“此事別跟任何人說。”她一臉嚴肅的吩咐道。
“奴婢明白。”小珠雖有不解,卻仍是按照她的話去做,沒有告訴任何人。
小珠這人對主子忠心,不多話,做事謹慎周到,這樣的人用着是最放心的。
這也是她當初只留下小珠貼身伺候的主要原因。
如果真如信上所說,此玉佩是一件重要的信物,那麼那個人必會回來取。
但寫信的人是誰,爲何會對她的一切瞭如指掌?
沒過幾天,那個人出現了。
似乎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他是有備而來。
鼻間傳來一縷迷香的味道,她立馬摒住呼吸。
過了會兒,那個人再次悄悄潛入了她的閨房輕聲找着東西。
她睜開雙眼藉着微弱的月光想看清那個人是誰,但那人的一頭白髮令她心中一震,差點叫出來。
而他似乎發現了她並未昏睡,回頭看了眼她,她慌忙閉上眼睛假寐着,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已經走了,房間裡殘留着淡淡的藥香。
白髮,藥香......
原來是他。
不知道爲何,明明她與他才見過兩面,但她總覺得他以前是認識她的,他望着她時的眼神就像望着一個故人,那種感覺讓她感到很奇怪。
沒有過去的記憶,周圍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陌生與一種說不出的失落之感。
雖然這三年她已經適應了周圍的一切,但還是想找回從前的記憶,還有她墜崖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爲何會墜崖,這些疑惑一直存在在她的腦海裡,她不希望自己稀裡糊塗的活着。
翌日清晨,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獨自去找他。
馬車緩緩駛向竹林,她的內心隱約有些莫名的不安。
白以凌,他究竟是怎樣的人?
到了竹林入口時,她下了馬車一個人走了進去。
竹林異常的安靜,她暢通無阻的來到了裡面的宅院。
此時,裡面走出來一個黑衣女子,見到她時黑衣女子詫異了下,隨即從她身邊走過,迅速離去了。
她回頭望了眼那個黑衣女子,總覺得她不是普通人。
“文小姐,裡面請。”宅院的白管家恭敬的對她說道。
她禮貌的對他微微一笑。
白管家一路引她來到了宅子後面的一處種滿各種鮮花的院落後便離開了。
“坐。”正專注着沏茶的白以凌見她過來高興的對她說道。
她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他優雅的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
“你知道我會來?”她詫異的問道。
他淡淡一笑,算是默認了。
“那你應該知道我爲何而來。”她眼露不悅的說道。
“你不覺得我們彷彿認識了很久嗎?”他意味深長的問道。
“不覺得。”她立馬否認道。
“可我認識你很久了。”他眼眸深邃的盯着她。
既然她已經知道自己並不是真正的文疏月,那他便順水推舟藉此機會與她多接觸,或許可以挽回她的心。
聞言,她內心一震。
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嗎?
還是在此之前他便認識真正的文疏月?
她不敢確定,也無法完全信任他。
“說起來也有十七年了吧,第一次見你時就覺得你很有趣。”他慢慢說道,卻不準備接着往下說。
“我之前與你是什麼關係?”她內心不安的問道。
“你是我的女人。”他目光溫柔的望着她。
“我憑什麼相信你?”她的心已經亂了,但面上依舊維持着冷靜。
“你可以去問冬成。不過他爲了得到你的心可以不擇手段,自然也不會跟你說實話。”
她端起茶杯潑了他一臉,神色氣憤的說道:“不許詆譭他。”
她隨即起身離去,走到半路才發現自己竟忘了問他玉佩的事。
她坐在馬車裡一個人靜靜的想了許久。
冬成是她失憶後第一個見到的人,他對她的真心她從未有過懷疑,可是白以凌的話終究還是讓她產生了一絲疑問。
自從她失憶醒來後有太多的疑惑無法得到答案。
思慮了番後,她命車伕調頭去了白府。
但是冬成不在白府,管家告訴她前兩天冬成得知多年來一直在尋找的千年天山雪蓮有了一絲線索,便連夜趕去了西域,歸期不定,走前留了封信給她。
信上解釋了他去西域尋藥之事,讓她別擔心,並提到等他回來便會向她爹提親。
她自從三年前重傷後,雖然痊癒了,但終究是傷及了心脈,如今只剩下七年可以活,而唯一能延續她性命的便是千年天山雪蓮。
要是前段時間她看到這封信她會很高興,可如今她的心情很複雜。
她心事重重的看着手裡的玉佩,想起了前幾日收到的那封信。
宸主......
月流閣......
那個人究竟想告訴她什麼?
“去月流閣。”她對外面的車伕說道。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月流閣的門口停下了。
她下了馬車站在月流閣的門口望了望。
這家酒樓是半年前開的,據說背後的老闆是個富商,不惜花重金裝修店面,而且菜系新穎,口感極好。
她一進月流閣,店小二就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
“聽說你們這兒有一個雅閣從不向任何人開放?”她出聲問道。
“是,這是我家主人定下的規矩,就連我們這些下人也不允許進去。”店小二陪笑道。
她拿出白以凌的玉佩。
“憑這個也不能進?”她試探着問道。
店小二見着玉佩當即神色大變,異常恭敬的對她說道:“請小姐稍等,我立馬去請我們掌櫃。”
沒等很久掌櫃便出來了,一臉恭敬的問道:“不知小姐從何處得到此玉佩?”
“你家主人送的。”她輕笑道。
掌櫃思慮片刻後恭敬的說道:“小姐請。”
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掌櫃偷偷讓店小二將此事告知主人。
掌櫃一路將她引至樓上最南面的一間雅閣:月流閣。
月流閣的牆上掛了一副畫,畫中的女子溫柔中帶着點英氣,她淺笑着微微低着頭彈着琴,神態活靈活現的,可見畫這幅畫的人是用了心了。
“這是你家主人畫的?”她若有所思的問道。
“是。”掌櫃如實答道。
聞言,她略微詫異了下。
因爲畫上女子的面容與她的真容十分相似。
月流閣的角落裡有一架古琴,莫名的讓她覺着有些眼熟。
她走過去坐在古琴前,伸手輕輕撫摸了下琴絃,當即想起了夢中常常出現的女子彈奏的那一首曲子。
她從不喜琴,卻鬼使神差的將夢中的那首曲子一分不差的彈了出來,彷彿那曲子已經彈了無數遍般熟悉,但她卻不知道曲子叫什麼。
她一邊彈着曲子,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些零碎的畫面。
“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待你功成歸來,你便是我的夫人。”
“夫人?”
“是啊,難道你不想做我的夫人?”
......
“爲什麼?”
“劍聖死了,義父的仇報了,你於本尊而言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流離,殺手是不該有感情的。”
當她彈完最後一個音節時,她早已淚流滿面,她捂着疼痛的胸口,良久纔有所緩和。
剛纔那些都是她失去的記憶,記憶裡的女子是她,男子是白以凌。
三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她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