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彤一腳踏入辦公室,助手在身後喊了句:“老闆,他們打起來了。”
耳邊果然聽到模糊的打鬥聲,江彤丟下手裡翻閱的資料,匆忙趕來。不是親眼所見,她也想不到會出現這種後果,說真的,這時候江彤不知該怎麼掌控局面。
慕離的面部有些扭曲,凌安南也好不到哪兒去,兩人廝打成一團,看得人眼花繚亂。
一點不誇張,是真的只有兩個高大男人的身形在眼前晃。
助手急忙拿來鎮定劑,可他膽小不敢靠近,老實說,先前也是因爲慕離沒有徹底發作,每次也都提心吊膽的。
“給凌安南。”江彤在一旁指揮,又衝凌安南道,“是鎮定劑。”
“鎮定?”凌安南也顧不上什麼疑惑了,他接住後就去扎慕離的手臂,第一回扎得偏,慕離就勢拽住他的手臂,凌安南被捏得骨頭都差點粉碎。
助手見狀,一咬牙一跺腳,貼着牆面繞到兩人背面去,他從身後一把抱住慕離,朝凌安南大喊:“快。”
凌安南眼疾手快甩開慕離,這回精準地紮了進去。
鎮定劑很快起效,助手把慕離扶進治療室,凌安南甩兩下胳膊,剛纔險些就要廢了。他看到手裡的注射器,這才轉頭尋找江彤,見江彤那副被識破的表情,心裡咯噔一聲。
“他怎麼回事,到了需要用這個的地步?”
“你刺激到他了。”
凌安南不能相信:“就因爲這個?”
“不知道。”江彤沒好氣說了句,越過他走進治療室,“他很快就能恢復正常,你要想知道,自己問他去吧。”
凌安南在原地站了會兒,低頭看看手裡的東西,他走進治療室,把針管朝着桌角啪地一拍。
慕離如江彤所言,很快恢復,他眼前白茫茫一片,視線逐漸清晰後坐起身。助手躲到一旁低頭擺弄醫療器械,沒敢看他,只有江彤站在對面,見他醒來纔看了眼。
“感覺怎麼樣?”
“沒事。”
慕離兩隻腳從病牀挪開,皮鞋落向地面,他一眼看到桌上的那支針管,心裡明白個七八分,剛纔的事也在腦海中回放了一遍。
“阿南人呢?”
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慕離側開身,下了牀朝對面看去。
凌安南正站在那兒,一隻手掌從中間被包紮幾圈,他臉色陰沉,有些話從江彤那裡已經得到了證實,但嚴重性可能並不知道。
“你可瞞得真好,之前問了多少次都被你給騙過去。”
慕離面色凝重,糾正他的措辭:“不是瞞,只是沒說。”
凌安南臉色驟變,險些就爆粗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什麼都不知情胡來嗎?”
凌安南指了指他:“非要瞞着是吧,非要有一天撐不下去了,把所有人都嚇個半死?”
慕離走到桌前,把那支針管拿起看了眼,而後丟進垃圾桶:“死不了。”
“靠。”凌安南握緊了拳頭,要衝上來,被江彤遞個嚴厲眼色。
慕離見凌安南沒有大礙,江彤也沒攔着,他就要走:“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該說的話,尤其是不該說的人,別亂說。”
這明擺着就是威脅他別告訴林青,可凌安南偏不:“你還想繼續瞞着?
”
“這也不是件天大的事,你說要不要弄得全世界都知道?”
凌安南怒不可遏,包紮過的拳頭砸在牆面上,可看到慕離那無動於衷的表情,這種感覺就像有力使不出,拳頭都是砸在棉花上一般無力,他低咒一聲,又道:“想讓我同意,我就問你,你當初是怎麼被人注射的。”
慕離看他眼:“忘了。”
凌安南氣得牙癢,他可知道用什麼才能掐住慕離:“行,那我去跟嫂子好好探討下,看她知不知道你是個怎麼回事。”
慕離神色一凜:“別胡來。”
“知道怕了?”凌安南冷笑,握起的拳頭用力收緊,“我當你誰都不怕,就算被嫂子知道也無所謂。”
“有些話不該亂說,就是真想說,也給我咽回肚子裡去。”
慕離推門而出。
慕宅外停了輛車,慕離走近客廳,看見沙發前坐着兩個人。其中一人側着身擋住半張臉,正同林青交談。
林青面色嚴肅,見是慕離回來才神色放鬆,她脣瓣張了張:“你回來了,家裡有客人。”
沙發內的人站起身:“慕軍長,又見面了。”
慕離一眼認出這張臉。
他點個頭,沒有同律師握手,直截了當地坐在林青身側,手臂自然攬在她腰上。貼着她腰線時,男人的掌心內能感覺到她渾身的緊張,連皮膚都緊繃着。
慕離臉色很冷:“羅律師這趟過來,有事嗎?”
羅律師說話之際,目光從林青的臉上掃過,看到她焦慮的臉,話卻是對着慕離說的:“關於慕老軍長的遺囑,有些事我要提前說明一下,免得你們沒有準備的時間。”
慕離握住林青的手,竟也是冷得厲害,他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按我爸的意思來就行。”
羅律師搖頭:“正是因爲如此,我需要提前告知一件事,讓你們也要有個心理準備。”
“什麼?”
“按老軍長生前的意思,只要你們搬出慕家,把這房子空出來,就能按原定繼承他的全部遺產。”
“搬出慕家?”慕離靠進沙發內,環顧四周並不在意,“我們在這兒也住不了幾天。”
“你誤會了。”羅律師糾正道,“是從此以後所有人都搬出慕家,包括您的母親。”
慕離眼神一凝:“這是我爸的意思?”
“是。”
“想也別想,讓我媽從這兒搬出去,絕不可能。”
羅律師聞言,沒有反駁,只是拿出份簽名的文件後又交給慕離。
慕離看到上面的字,面部的線條猝然緊繃,他垂眼,看到林青也擡頭看他。兩人視線交匯,男人看懂了其中的含義。
她也是剛剛聽說這個消息,纔會大驚失色,顯然也拿不準這東西究竟是否屬實。
羅律師面不改色:“慕軍長,還有其他的疑慮嗎?”
“就算這是我爸簽過字的,但這房子,是他和我媽的共同財產。”
“關於這一點,我們可以提供證明,這房子單獨在您父親名下。”
慕離黑眸眯起:“在我面前,你們也敢僞造證據?”
“不敢,這些都是經過法律程序的。”羅律師從公wen包掏出另一份文件,“我只是按規定辦事。”
法律程序,對他們慕家而言
,算得了什麼?
慕離看完後,將那份文件反扣在茶几上。
林青坐在他身邊,兩隻手交握後擱在膝蓋,眼睛看着茶几擺放的茶杯出神。她沒想到,慕永浩最後會做出這麼件事,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慕離的聲音鑽入耳際:“你們的規定,也有辦不成的時候。”
“慕軍長,請不要爲難我們。”羅律師站起身,將文件一份份收好裝回包內,他動作從容不迫,卻越看得令人心煩,“關於我說的,在遺囑公佈前你們考慮一下,一週之內,你們隨時都可以改變心意,一旦遺囑公佈時慕宅沒有被騰出來,那我也只能按照遺囑內容宣佈。”
“不送。”
羅律師提步離開,林青聽到腳步聲,怔怔回神。這個律師就是那天幫了她一把的男子,怪不得,會說名片以後還有用得上的時候。
客廳裡沒有聲音,慕離握着她的手掌,心不在焉地來回捏着。
林青擡了擡眼簾:“媽現在不在家,等晚上回來,我們再告訴她。”
“爸能做到這種地步,也真是厲害。”
林青對這個決定始終不能理解:“可是,就算讓媽離開這兒,房子空着又有什麼意義。”
“現在,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林青心底不免酸澀,生活了幾十年的夫妻,這房子也同住了幾十年,現在一道遺囑,就能磨滅之前的一切。
還真是殘忍於無形。
沈玉荷今早出門散心,管家也因爲家裡兒子姑娘的事一大堆回去一趟,這件事,如今也只有他們知曉而已。
這件事,別說還要告訴沈玉荷,就連慕離自己都是沒辦法接受的,他纔不管是否真是慕永浩的遺囑。
診所。
慕離離開後,凌安南掀翻手邊的架子:“江彤,你也幫着他?”
江彤走過去,把東西一樣樣歸位,又把他手掌重新包紮:“我只負責治療,其他不管。”
這可是凌安南聽得最氣人的理由:“你們真行。”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不像別人,他的情況我能控制。”
“萬無一失?”
“你見我失過手嗎?”
要真這麼簡單,用得着瞞天瞞地的嗎?凌安南表示懷疑。
“說吧,找我什麼事。”江彤看他的表情顯然還要追問,只能轉移話題,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凌安南眼皮一跳,再提這事心情更加沉重,他盯着被包紮的拳頭:“她回來了,但出了點問題。”
他說的隱晦,江彤還是聽明白了:“路曉,回來了?”
那必然是好事。
可江彤看他臉色,哪裡像是由於路曉回來而產生喜悅,反而有種想殺人的衝動包括在裡面,她找張椅子坐進去:“什麼時候回的,怎麼沒聽你提起。”
“前些天。”凌安南在她對面坐下。
他的語氣流露出的那種憤怒,江彤聽得雲裡霧裡,安慰別人不是她擅長的,想想還是說道:“要真回來,以後就好好過吧,畢竟,沒有走不過的坎。”
凌安南沒有吭聲,他這回就是要弄清楚,幕後的人究竟是誰,也要一併拖出水面。可人家如今還掐着他的軟當,就等着他自投羅網。這些,凌安南自然是不能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