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離望一眼病房處,沉沉的說:“還好,腿部不很嚴重,可能需要長時間的休養。”
洪強點一點頭,兩人站在病房外,交談了很久。
正在這時,只聽到一陣抽泣聲,隨後是一位老漢的咒罵聲,這些聲音從另一個病房中傳了出來。
“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怎麼會去搶劫?真是丟人,我一輩子沒幹過缺德事,怎麼養出這樣的孽種?”那個老漢,用着嘶啞的聲音罵道。
隨後,聽到一個女子,邊哭邊勸道:“爹!你別生氣了,只當你沒有養他,他也是着急,沒有錢給你看病,纔去幹丟人的事。”
“沒錢這病我不看了,他也不能去幹這種事,現在去保他還要花錢,這不是雪上加霜嗎?”老漢的聲音中,帶着哭腔。
女子更加厲害的哭出聲來。
又聽到病房中,其他的人勸着他們。漸漸的病房內安靜下來,只聽到不斷的嘆氣聲。
慕離和洪強站在那裡,一直聽着,並不時以眼神進行交流。
聽到此時,兩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慕離低聲說道:“讓那個小子,在裡面先呆上一晚,讓他受受苦,明早再說。”
洪強笑一笑,點點頭:“軍長大人,你總是那樣心軟。”
“那要看跟誰了,看來那個歹徒,卻有苦衷。”慕離暗暗的思索着,他緩緩的走回病房。
洪強開車回大宅,讓小保姆收拾一些林青常用物品,而後送到醫院。
夜晚,當麻藥的作用已過,林青被膝蓋處的傷,痛得從沉睡中醒了過來,她撇一撇嘴,嘴脣乾乾的有些發痛。
她欠起身,在病房中四下看一圈,卻看到慕離蜷縮在長椅中,沉沉的睡着。
她不忍心叫醒慕離。
只擡頭看一眼牀櫃上,卻見一支保溫瓶和一隻茶杯,她努力的伸出手去,竟然只差那麼一點摸不到杯子。
此時,她只恨自己,沒有將胳膊再長長一些。
這纔是心有意而力不足。
她又一次做出了努力,摸向那支喝水的杯子,卻依然只差一點兒的距離,她動一動自已的身體,向前靠一靠,竟然伸到了腿部,頓時痛得她倒在了牀上。
額頭上已滲出顆顆的汗珠,她的後背已汗水踏的溼漉漉的。
林青回頭望一眼慕離,他依然睡鄉正酣。
她倒上牀上休息片刻,稍稍的欠起身,用手將那隻打了石膏的傷腿,向旁躲一躲,似乎位置稍稍的向前。
這時,她將手伸向牀櫃,還不錯喝水的杯子,輕鬆的抓到了手中。而後,她又看向保溫瓶,想拿到它距離又是差了一點點。
她狠狠的咬一咬牙,依然努力的抓向保溫瓶。
可這時,因爲她的身體過份的扭曲,只覺腰部一陣抽緊,隨即感覺身體的側面,一條筋脈隨着產生了抽搐般的疼痛。
她“哎呀”一聲,又一次倒在了牀上,喝水的杯子,也隨即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慕離聽到聲響,一下子從長椅中,跳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他瞪着佈滿血絲的雙眼,站在地上緩一緩神,他揉一揉眼睛,向林青望去。
只見林青痛苦的仰面倒在牀上,喘着粗氣,連連的向他擺一擺手。
林青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慕離急忙上前,附在她的臉龐,輕輕的說:“你是不是很痛?你想喝水爲什麼不叫我?”
他滿眼的柔情與滿臉的痛惜,帶着絲絲歉意。
當林青緩過神來,微微的喘着氣,緩緩的說道:“看你睡的那麼香,哪舍
得叫醒你?”
“你真是個傻瓜,現在你是病人,我捨不得的是你。”慕離加重語氣,故作生氣狀。
林青笑一笑,擦一擦額頭的汗珠,躺在牀上靜靜的看住慕離。
慕離正在將喝水的杯子,重新刷洗乾淨,緩緩的走到牀頭,拿起保溫瓶把水倒在杯中。
他吹一吹熱氣,又試一試水溫,隨手在包中,拿出一支吸管,這才遞到林青面前。
慕離將吸管的口,對準林青嘴巴,柔聲柔氣的說道:“喝水吧,看你的嘴脣已經乾裂了。”
林青顧不上說話,張嘴含住吸管,猛然而快速的吸進幾口水,她放開吸管嚥下水,隨即又扭轉頭,將吸管重新含在嘴中,又是深深的吸到水,再將水嚥下去。
慕離一臉的歉意,悠悠的說道:“是我不好,讓你渴成了這樣。”
林青搖一搖頭:“不喝了。”
慕離將杯子放回原處,附下身靜靜的看着林青,今日之事只他再去慢一些,不知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以後不許亂跑了,也不許你再出去工作,這次太危險了,幸好我去的及時。”慕離嗔怪中,緩緩的對着林青說道。
林青只笑不語,微微的點一點頭。
她微微的皺一皺眉頭,咬一咬嘴脣:“腿痛。”
“今晚,肯定不會好受,忍一忍我在陪你。”慕離說完,隨手搬過一把椅子,坐在林青的牀邊。
“你去睡吧,陪着我,腿也是一樣的痛。”林青用手推一推他。
慕離不說話,面對林青默默的搖一搖頭。
林青見拗不過他,便不說什麼,也將雙眼望住慕離。
於是,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久久的凝視在一起。
一夜無話。
第二日天剛剛亮,護士便走進來,喊一聲:“量體溫。”
慕離這才被喊聲驚醒,他接過護士手中的體溫計,放在了林青的腋下。他抺一把臉,走向病房內的衛生間進行洗漱。
不多時,小保姆提着食盒,悄悄的走進病房。
她來到病牀前,看一看林青的傷腿,十分難過的說道:“軍長夫人,你真是受苦了。”
林青醒過來,看一眼小保姆,輕聲說道:“不礙事。”
小保姆服待林青洗漱後,將做好的早餐端了上來。
慕離回身看到正在走進來的洪強:“把那件事辦了吧。”
洪強點一點頭:“好的,我馬上去。”
林青正在吃飯,擡眼望去,緩緩的問道:“什麼事?”
“我正想與你說,那個傷害你的歹徒,昨晚已送到警察局,可沒想到他的家中確實如他所說,有一個病人,而且就住這一屋的病房內。”慕離緩緩的將事情原尾,說了出來。
林青放下手中的筷子,驚愕得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她才慢慢垂下眼睛,默不作聲。
洪強看一眼慕離,接着說道:“軍長大人他的意思是想,讓我去把那人保出來,看在他家困難的份上,放他一馬。”他說完,繼續說:“軍長夫人,是否同意?”
慕離的一隻手搭在林青的肩上,輕輕的按一按,沒有說話。
“好吧!我不想說什麼,但願不要放過一個壞人,那樣他還會危害到別人。”林青悠悠的表情,更是惹人憐愛。
“請軍長夫人放心,我已查過,確有此事,姓名也對得上。”洪強自信滿滿的說道。
“那就好!”林青慢慢的擡起眼,望向慕離:“你想怎樣做,我全同意。”
慕離眼中含笑望住林青
,隨即擡起手,用手指在林青的臉龐上,輕輕的捏一下。
林青抿住嘴脣,笑一笑。
……
洪強前去警察局,保釋傷害林青的歹徒。
不料,處理此事的警官卻奇怪的盯着洪強,嚴厲的說道:“你這是在搞什麼?送他進來的是你,保他出去的雙是你,警察局你們家開的?”
洪強急忙解釋,將事情的原委說的一清二楚。
警官聽他說完,沉吟片刻沒有說話。於是,警官走了出去,洪強在內等了許久。
這時,洪強看到剛纔警官,身穿便服走了進來,身後跟着昨晚那歹徒,他深深的低下頭,不敢說話。
“我剛纔對他進行了教育,他自己也承認做錯了,而且態度很好。”警官着重的向洪強說道,並不時的用一雙利劍般的雙眼,瞪一瞪歹徒。
“謝謝!”洪強連聲說道,他轉向歹徒:“再困難也不能做此傻事,你知道你的家人有多痛苦嗎?”
歹徒沒有說話,更深的將頭低下去,他的眼淚已似小河般的從臉上淌了下來,滴在戴着手銬的雙手上。
警官緩緩的走上前,拿yao匙將手銬打開,擡手推一下他,厲聲喊道:“到門前站着。”
歹徒乖乖的走到門旁,垂頭而立。
警官走到幾個同事面前,將事情交代一番,轉身走向洪強。
“我與你一起去醫院。”警官示意洪強一起走。
兩人便帶着歹徒,很快回到醫院。
當歹徒出現在病房的門前時,他的家人全部驚訝得,呆呆的愣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們看起來,都是些很本份的人,並不會花言巧語,也沒有見過什麼世面。
但見歹徒出現病房時,自以爲事情發展的很是嚴重,他們不知怎樣處理眼前的突發事件。
洪強與警官兩人,一個是軍隊出身,一個是警官在位,他們的身上迸發出一種特有的氣質,威嚴中透着幹練,使人望而生威。
歹徒走到病牀前,望着病中的老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爹!你饒了我吧,我錯了。”
老漢已哭出了聲,眼淚順着皺紋縱生的臉,流了下來。
這時,病房中的其他人急忙說道:“快謝謝人家吧,是他們把你孩子保了出來。”
老漢這才止住哭,感激中望着警官和洪強,嘴巴動一動沒有說出話來,他的渾身正顫抖之中。
看到此時,警官上前一步:“以後你要好好做人,看看你的家人吧。”
歹徒默默的點點頭。
“你先起來,跟我去見受害者。”警官厲聲說道,他臉上依然透着威嚴,但其中卻有着一絲絲的溫情。
歹徒乖順得站起身,隨洪強與警官二人,走向林青的病房。
當他們走進病房時,林青正躺在牀上,痛苦的臉上帶着滴滴的汗珠,她的腿此時疼痛難忍。
洪強急忙走上前去:“軍長夫人,是不是很痛?我去叫護士。”說完,他轉身想要走出去。
“不用,我忍一忍就過去了。”林青忍着痛好容易,從嘴中擠出這幾個字。
站在一旁的警官,聽到洪強說話,微微的一愣。
隨後,他走上前去,一把拉住洪強,驚愕中問道:“你剛纔稱呼她什麼?”他指一指病牀上的林青。
洪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稱呼林青“軍長夫人”已經習慣,但他不知道當別人聽到“軍長夫人”的這個稱呼時,有多麼的震驚。
歹徒站在一旁,聽到此話,呆呆的傻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