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離上樓很久,林青剛纔眯了一會兒,這會兒有了些精神。她還想着密碼的事,一眼掃到茶几上的信封,沒留心就捏在手裡掂了半天。
給慕離的,會是什麼?
她想到在病房時他的吻,難受地幾乎不不能呼吸。那種佔有的強勢明顯就是害怕失去的表現,她怎麼會體會不到他的心情?
林青盯着信封半天,撕開了一角。
信封裡只裝了一張小小的紙片,林青倒了倒便從那一角滑了出來。上面只寫了兩串數字,林青琢磨了好久都沒能猜到意思,盯了一會兒眼睛有些痠痛。
她眉心微蹙,只好把紙片放回信封。正放着,慕離從樓上下來了。
慕離一眼就看到她的動作:“在做什麼?”
林青並不隱瞞:“這是昨天在門口看到的,不知道是誰送的。”
慕離眼底有陰鷙的光一閃而過,將信封接過去,看到紙片的時候手指一頓。
“是什麼?”林青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只有數字,我看不懂。”
慕離把紙片放回信封,丟進垃圾桶裡:“沒用的,不用管。”
“怎麼會是沒用的?”林青蹭得站起身,把信封從垃圾桶裡撿了出來,“這上面的數字,是不是和路曉有關?”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感了?
慕離不悅地眉頭皺起,那兩串數字就是路曉被發現的那個倉庫的地理座標。有人專門將這個東西送來門口,就是爲了讓林青看到,以爲這件事和慕離有脫不開的關係。
可是慕離越隱瞞,林青的懷疑就越深。
“好,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查。”林青拿着信封就要出門。
慕離幾步上前一把將她抓住:“要去哪兒?”
林青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去找能幫我的人。”
“找誰?想去找你那個學長?”慕離瞳仁一緊,擋在林青面前,那股迫人的氣勢幾乎要讓人窒息,“你是不是現在覺得他特別好,想迫不及待地投靠他?”
林青之前沒想到陳瞿東,本來還打算去找跟在慕離身邊的副官問問情況,誰知慕離冷不丁提到了,她便順着應了:“是,我就是要去找他,至少他沒傷害到我的朋友,沒讓我這麼難受!”
慕離的脣角勾起一個薄冷的笑:“怎麼,你終於承認我讓你難受了嗎?從一開始你就覺得事情是我做的,所以我說得再多,就算把所有證據都拿到你面前你也不信。”
更何況,他現在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今天一早副官來了消息,查出之前和阿虎見過面的女人是樑若儀,起初慕離還覺得這名字耳熟,想了想才發現這個女人就是陳瞿東的前妻。
好一處郎情妾意的戲碼,陳瞿東竟然利用樑家的關係,難怪他一開始什麼線索都沒有查到。更可笑的是,樑若儀竟然就這麼甘心被陳瞿東利用?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樑家,慕離從未放在眼裡,但樑家年長的一輩和慕離的父親有很深的淵源,慕永浩曾經交代過,不要輕易動樑家的人。
想到此,慕離嘴角的冷笑更濃。
林青被他的笑刺痛,緊緊攥着那枚信封,身體竟止不住地顫抖:“是,我看到你就會想到路曉,一想到她受的傷就無法忍受自己還和你在一起,至於到底是誰做的,慕離,我根本不關心!就算不是你,我也不會原諒你!”
不,她不能原諒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不會原諒我?”慕離雙眸危險地眯起,狠狠執起林青的手腕,“你倒說說打算怎麼不原諒,離開我嗎?告訴你,你就算跑到天上,我也會把你拉下來!”
別說跑到天上,他根本就不會容許這個女人逃出半步!
至於原諒不原諒,他若是下了狠心,還會在意這些沒用的東西?
“沒錯!我就是要離開你!”林青將信封摔在慕離腳下,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
慕離的腰撞在玄關處的櫃子上,穩當的櫃子也禁不住微微晃動兩下。櫃子上擺放的各種藝術品噼噼啪啪掉了一地,有一隻滾到林青腳邊。
林青視線掃過,心口刺痛下,那是慕離陪她去買的,還是她親自挑選的。
“想都別想!”慕離一把就要將林青撈過來,眼底幾近怒火。林青向後一躲,一手放在了門把上。
他眼底的偏執幾乎要將林青灼燒,林青無法再讓自己坦然地看他那雙眼睛。
“你錯了,我一直都在想。”開口的同時她轉動了門把,轉身跑了出去。
林青跑得很快,電梯正好停在這一層,她幾乎是一瞬就消失在了走廊裡,慕離衝到電梯門口來不及按下按鈕,電梯的門已經合上了。
另一個電梯還在一樓,此刻緩緩向上移動。
“林青!”慕離一拳捶在兩個電梯之間的牆壁上,劇烈的撞擊聲能清晰地聽到骨節碎裂的聲音。
林青下了樓就拐出小區,剛一拐彎接到了一個電話。她以爲是慕離打來的,掃了一眼屏幕,上面卻寫着另一個人的名字。
“喂?”林青猶豫下接通了電話。
陳瞿東在醫院的走廊內,對着窗外笑容淡淡:“林青,你在哪兒?怎麼聲音聽着不對勁?”
林青剛跑了幾步,說話時不自覺有點喘氣。
“我沒事,學長打電話有事嗎?”
陳瞿東的眸子暗了暗,笑容未變:“有事才能找你嗎?”
林青啞然,彷彿剛纔那個和慕離吵架說要見陳瞿東的人不是她。
陳瞿東沒在意這個沉默,一手撐在窗臺上:“我在醫院,路曉醒了,你不來看看她?”
正在一路小跑的林青腳步頓住,瞳孔有一瞬失焦:“你說什麼?她醒了?”
她驚訝,因爲醒來的時間比想象中要早。
陳瞿東點點頭,嗓音仍是溫柔的:“我在醫院等你。”
林青放下電話就跑到路口,攔住一輛出租車趕到了醫院。
慕離追下來時已經看不到林青的身影。
難道她真的去找陳瞿東了?
慕離握緊拳頭,受傷的手鮮血不斷地流出。
巧的是這時他收到一條短信,是陳瞿東發來的:不用擔心,林青和我在一起。
“媽的!”慕
離黑眸陰鷙,眼底盡是戾氣。
高級病房內,病牀上,路曉醒了。
林青趕到時正看到一個柔弱的人影蜷縮成一團,緊緊貼着牀頭的牆靠着,任誰靠近都嚇得抱成肩膀不敢動。
所有醫生護士都只好停在兩三米之外,每個人臉上都寫滿糾結。
“她怎麼樣了?”林青走進病房,兩條腿都是顫抖的。
“之前被打讓她受了刺激,現在誰靠近她都會以爲是有人來害她,而且又說不成話,情緒更不穩定了。”主治醫生一邊解釋,一邊遣散了屋內的其他人,房間裡太多人也會對病人情緒造成影響。
林青走進去才發現房間裡一地狼藉,都是路曉摔在地上的。她爲了防止別人靠近,甚至用摔碎的玻璃片劃破了手腕,血順着她的胳膊緩緩流下,潔白的牀單上落下了一道道刺眼的血跡。
林青不敢靠近,站在很遠的地方和路曉說話:“路曉,是我,林青,你認得我嗎?”
路曉雙臂都環在肩上,聞聲微微側過臉看着林青,她看得很小心,生怕林青會衝過來用鞭子抽打。
一轉頭,林青看到了路曉臉上的傷痕,心口又是一痛。
路曉盯着林青看了半天,神色緊張地又向後縮了縮,準備轉過頭的時候看到了站在林青身後的人,視線微微一滯。
林青順着她的視線轉頭看去,發現陳瞿東正站在自己身後。
“學長?”剛纔在走廊沒看到他,林青一進來就把他給忘了。
陳瞿東並不介意,而是示意她看着路曉,林青從路曉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極其輕淺的猶豫,似是安心,又像戒備。
“我來的時候她就是這樣,誰過去都不行。”陳瞿東搖着頭,說了下剛纔的大致情況。
林青咬着脣,她不知道該怎麼向陳瞿東解釋,路曉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爲她。
陳瞿東對此也沒有多問,兩人默契地沉默了片刻,林青發現路曉一直望着這邊,猶豫下慢慢地一步步上前。
“路曉,是我,我不是壞人,是你的朋友。”林青每個字都吐得輕盈,每一步都走得緩慢。
路曉沒有動,一雙眼睛睜得很大,一轉不轉地盯着靠近的林青。
林青,林青……
這個名字徘徊在耳邊,驀地炸開了路曉的記憶。她想大聲叫喊,嗓子卻連嗚咽聲都難以發出,盯着林青的眼神越發痛恨。
“路曉?”林青察覺出異樣,雙腳停下時已站在牀沿。
路曉痛苦地抓着頭髮爬向牀邊,一把抓起丟在牀頭的玻璃片就要向林青刺去!
林青正想着怎麼安撫,恍惚了下,再回神就看到路曉直直刺來的玻璃……
啪!
橫空出現的大手打掉了路曉手中的利器,玻璃片清脆地掉在地上,上面還殘留着點點血跡。
“蠢女人,不知道躲?”慕離一把將林青護在身後,臉色陰沉而警惕地看着路曉。
“啊——啊——”看到慕離的一瞬,路曉忽然驚恐地睜大了雙眼,捂着劇痛的喉嚨拼命向後退,她發出的聲音沙啞刺耳,彷彿一道劃破天際的霹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