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南摸到開關,光明瞬間溢滿室內,這種光亮,反而讓習慣了黑暗的雙目不能適應。
女人擡手擋起眼簾,隨手關掉了所有界面。
“在做什麼?”
凌安南走上前,腳下步履左右輕晃。他像踩在棉花上似的,那雙眼含着醉意,連聲音都由於喝酒的緣故變得沙啞。
女人見他醉得不輕,從椅子上站起身:“就,用你電腦查了點東西。”
“查到了嗎?”
“查到了。”她站在原地點頭。
凌安南走到她身旁,眼睛從屏幕隨意一掃,並沒有留心細看。
她滿目焦慮,只想引開男人的注意,下意識將雙手疊在了身後。做完這個動作,她才覺得自己傻極了。
“藏的什麼?”凌安南擡起眼皮後,懶散地睇去一眼。
“什麼都沒有。”女人有些緊張絞起手指。
她不確定自己貿然出現在書房的舉動,會不會引起他的懷疑,她知道,能留在的唯一籌碼就是這張臉。可她沒有自信的是,這張臉是否在男人這裡享有無限的特權。
她的小動作一旦被發現,不僅會砸了莫少後續的計劃,最關鍵,她將成爲兩個在商戰上鬥得你死我活的男人之間的炮灰。
女人咬緊牙關,這對她來說也是極大的考驗。凌安南看了她眼,視線落定後沒有挪開。
“在這兒不用小心翼翼的,這裡,一切東西你都可以隨意使用。”
女人搖頭:“你電腦裡放了那麼多公司的資料,我以後還是不用了。”
“怎麼開始在意這些了?”
“能不在意嗎?剛纔也是有重要的資料要找,怕耽誤了纔來書房的。”
凌安南沒有問她究竟查了什麼,這個房間,真以爲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入?她在這兒的每一個動作,就連掉個頭髮絲都能在監控中體現地分毫不差,更別說從她開啓電腦的那一刻。
凌安南扳住她的臉,單手撐在桌沿後,身子稍微前傾:“和我還說這些做什麼,是不是還得再給你強調一遍,我的就是你的?”
女人聞到他滿身的酒氣:“我是怕給你添麻煩。”
“用個電腦而已,不算麻煩。”
她不得不同男人對視:“我知道了。”
凌安南眼神稍冷:“你何時連和我說話都看着我臉色了?”
“不是看你臉色。”女人驚覺,恐怕是自己裝得不像,她低頭細想一番,“我們既然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就不想再看到你不高興。”
聽到這話,凌安南陡然清醒了些。
他不是沒有疑心,眼前這女人可能真的是路曉,只是她想裝成別人來懲罰折磨他。
畢竟,如果林青說的屬實,他就是犯了天大的錯,再想挽回她的心,談何容易?
凌安南放開手,喉間發出類似苦笑的聲音,男人修長的腿站直時,擱在桌上的手機,屏幕忽然閃了下。
短信提示音很響亮,女人全身瞬間繃得很緊。
部隊。
特訓結束後,慕離去安全部視察一圈,臨走前,沈叢似乎忽然發現了什麼,他面色一沉,趕去向男人彙報:“軍長,有可疑人員侵入了我們的系統。”
慕離轉過身,聽沈叢詳
細描述後,輕眯起眼:“看他要做什麼。”
系統被入侵後沒有做任何及時有效的攔截,可以說,簡直是給對方敞開了大門往裡鑽。對方大喜,心急如焚去竊取目標,這個過程也進行地十分順利,自然,對方會放鬆不少警惕。
黑客的目標很快出現,沈叢看清後倒吸口氣:“軍長,這份名單上都是您的親信,還有關於他們的機密文件。”
慕離看時間差不多,出聲示意他們攔截。
不多時便有了追蹤結果,沒想到,竟是從凌安南的私人別墅發出的信號。
有了線索,自然是越快行動越好,沈叢在一旁刻不容緩地請示:“軍長,我們是否現在就?”
慕離打斷他的話:“不用打草驚蛇,等幾天,看這個人後面會不會再出現。”
沈叢心有疑慮,卻也只能照他說的去部署安排。
凌安南神情恣意地倚着桌沿,在他看清之前,女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一把抓起手機跳到一旁。
她把手機緊緊握在掌心內,生怕被人搶了似的。
“誰發的消息,能讓你嚇成這樣。”
女人低頭一看,卻是條提前慶祝節日的短信。
她鬆口氣,面色微顯尷尬,凌安南雙臂環在胸前:“這麼緊張,你不會是揹着我和別的男人聯繫吧?”
“怎麼會?”女人一時性急,神情激動地將手機塞進他手裡,“你自己看吧,看我是不是這種人。”
“以前,你的確不是。”凌安南接住她手機,卻沒看上面的內容,“可現在,我也不明白你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現在和以前想的一樣。”她終於有點入戲了,“你要是懂我,就別再問這種問題。”
凌安南眯起眸子,繼而伸出胳膊,手機被他拿在掌心,屏幕貼着她睡袍口袋的邊緣往裡落。
一側的口袋驟然一沉,她擡眼,無意中同他對視之際,那雙平日裡用來勾人的桃花眼,這時滲透出一種心驚肉跳的冷冽。
“你這麼說,也該知道我向來都相信你。”
女人心口的小鹿被撞了下,她急忙顧左右而言他:“你喝了多少酒?”
“你是覺得我喝多了?”
“不是。”女人搖頭,“你是喝醉了。”
她口吻堅定,凌安南沒有反駁。
他今天是真的喝高了,那頓飯局差點讓他下不了桌。回來後,若不是看到她偷偷摸摸潛入書房,他不會在這兒耗着。
凌安南沒回答,兩指撫向眉心揉捏,女人藉機走過去攙扶住他:“你真的喝了不少,我送你回房間。”
凌安南這回由她攙着,女人把他扶到牀邊後,累得滿頭是汗。她站直身後環顧房間,黑白相間的色調,雖然高雅卻顯得幾分冷清。
他一聲不吭,穿着皮鞋就將兩條腿搭在牀上,女人摸不清他的秉性,想了想還是沒膽子久留。
“去哪兒?”女人剛擡腿要走,凌安南伸出的手扣住了她的腕部。
聽他聲音裡有股緊張的危險感逼近,女人趕緊找個理由:“我去讓廚房煮點醒酒湯。”
“去吧。”他聞言,也沒有再說其他。
畢竟是喝了酒,時不時還是會將這個冒牌的和路曉混淆。他看着消失在
門口的身影,煩得不行,酒勁上來後,頭也疼的越發厲害。
等女人端着醒酒湯回來,屋子裡靜悄悄的,她走上前,輕手輕腳將碗擱在了牀頭。
凌安南已經洗了澡躺在牀上,頭髮沒幹,穿着睡袍,帶子在腰間隨意一系,但好歹是該遮的地兒一點沒露。
他一條胳膊搭在額頭,小臂露出健康的古銅膚色,狹長的雙目緊閉着,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在閉目養神。
“凌,凌安南?”女人去推他胳膊。
“嗯。”他音色藏不住倦意,眼也沒睜。
“喝點醒酒湯吧?”
“算了。”他揮了下手,明明閉着眼,卻精準地擒住了她。
女人眼神微閃,看着男人映在燈下的俊臉,她手腳極輕地掀開被子,躺在了男人身旁。
林青爲了避開那輛車,急轉方向後撞上了馬路牙子,車身側翻,於是她住院了。
慕離是深夜收到的消息,翌日清晨便趕到中心醫院。
此時尚早,頭頂的天色如蒙了層灰暗的薄霧,醫院門口搭起了不少早點的小攤。由於並不是最熱鬧的時候,男人經過時,叫賣聲就顯得格外清晰響亮。
天氣很冷,每個攤位都雲霧繚繞地冒着熱氣,寂靜的夜色漸漸隱退後,就等着陽光鋪撒的那一刻。
慕離開車直接從兩側的攤位中間穿過,停在了住院部樓下。
林媽媽電話裡也沒說太細緻,只說林青受了點小傷昨晚住院。可都車禍了,還算小傷?
慕離腳步急促地走到病房門口,還未推開,就聽見林青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他鬆口氣,聽着聲音挺有底氣,好歹是沒有大問題。
細聽,那陣說話聲裡還夾雜着一陣輕笑。
“媽,不是,是我上次……”話音未落,林青聽到聲音便扭頭,她嘴角還有來不及收斂的笑意,就看到房間門口,男人陰沉着張臉睨她。
“你來了。”林青撐起身,林媽媽幫她背後墊了個枕頭,慕離走進病房,這纔看見她一條胳膊上打了石膏。
“這樣嚴重?”慕離直接在牀頭坐下,盯着她胳膊皺起眉峰。
“其實沒這麼嚴重的,我覺得住院都是多餘。”林青給林媽媽遞個眼色,搶先說道,“是醫生小題大做了。”
林媽媽聞言,看了眼慕離也沒再開口。
她這麼說,也就是不想讓他擔心,這段日子正是忙不過來的時候,慕宅說不定會落入他人之手,男人的身體猶自令人擔憂,就連路曉的下落都成了謎,她卻忽然住院,還要讓他分出精力。
慕離大眼一掃就知道她在胡扯,可她的心思也不是不懂,兩人對視後,林青眼神故作輕鬆。
見她眼裡隱現一絲疼痛的忍耐,男人皺起眉,按住她的手背。
她反握過去:“別擔心,真的是小傷。”
“你老實躺着。”
林青這才點頭。
慕離朝牀頭櫃旁看了眼,見林媽媽還在那兒站着,她臉色有些差,估計也是整晚沒睡。
“媽,您要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兒陪着她。”
“沒事,我也剛來不久。”林媽媽擰開飯盒,把粥從裡面盛出小半碗,“在家熬了粥,讓青青先喝一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