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發怒了,後果很可怕。未免殃及池魚,所以大維就不厚道的跑了。但是小五跑不了,也無處可跑。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除了面對,還能再做什麼麼?即使是最壞的結果,自己都必須承受。
小五想到此,慢慢的擡起頭,對上君夜寒已經變成妖藍色的瞳孔。以前初見君夜寒的時候,他眼睛變色的頻率很高的。但是最近就很少了,即使氣到要死,對自己極盡嘲弄羞辱,眼底還是墨一樣濃沉。
現在,他的眼睛又變色了,小五就知道,君夜寒這一次的怒氣是丹田而發,不好散去了。
“你居然在偷吃避孕藥!”君夜寒上去一把抓住小五的頭髮,狠狠按在牀頭。眼底的妖藍恨不能將小五給狠狠撕碎。
頭皮撕扯着的痛,終於讓小五找到當初君夜寒的暴斂。當初,他就是這樣對自己的。這是他殘暴的本性,即使可以爲了愛情遊戲隱藏一陣子,卻不會隱滅,消失一輩子。
小五被迫仰着頭,眼睛卻死死蹬着君夜寒的倒影:“因爲,我不想生一個和你一樣可怕的怪物!”
“怪物?”君夜寒怒到極致,手上的力道又是一狠。眼睛是他的禁區,沒有人敢觸碰。而這個女人卻是一次又一次的說他是怪物。
“死女人,我在你的眼中難道就只是一個怪物?”
小五感覺整張頭皮都被揭下來了。劇痛,讓她沒有低頭,沒有認錯,反而讓她更加的清醒。清醒的看到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是,你在我眼中就是一個怪物。殺人如麻,手段血腥,冷血無情,隨意決定別人命運的怪物。你……你曾經還和我玩遊戲,信誓旦旦的說我有一天會愛上你?呵呵,真好笑,真的是太好笑了……我怎麼會愛上一個眼睛會變色的怪物!”
小五隨時都有被扭了脖子的危險,可是她居然還不怕死的挑釁着君夜寒的底線。
死不怕,生不如死也不怕,那她還怕什麼?
君夜寒在小五的難聽的笑聲裡,伸手卡住她的脖子,他不要聽她那笑,他不要她嘲笑自己好像一個怪物。只要他的手一使勁,這個美麗的脖子就會斷掉。
君夜寒逼近小五,兩人的時間只有很近很近的一拳頭。君夜寒岩漿一樣的呼吸噴灑在小五的臉上:“你居然敢挑釁我殺你?你難道忘了,你死了,祁鈞庭也活不了麼!”
小五眼底有痛苦閃過,卻慢慢又笑了:“那希望君主成全。人早晚都是要死的,祁鈞庭現在不死,很久的以後也一樣會死。我和祁鈞庭生不能在一起,如果能一起死,也能瞑目了。”
君夜寒的手又用一分力,妖藍的瞳孔鎖着小五慢慢放大的眼睛:“那付博呢?你死了,他誰管?”
“他……現在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希望你給他一個痛快……”
高高在上,無所畏懼,從來不知道怕爲何物的君夜寒第一次怕了。因爲手上的牌打出去,突然對這個女人沒有用處了。那是曾經禁錮這個女人在身邊,乖乖聽話的底牌,現在卻是成了廢紙一張。
手指只要再一用力,這個女人就必死無疑。
惹怒自己,一次一次惹怒,還一次一次的羞辱自己,死對她來說,真的是太輕的懲罰了。只要手指再一緊,一切就都結束了。自己再也不必爲這個女人煩惱。回到以前的日子,娶了董心瑤,安心的做君主,享受萬人敬仰,高高在上的生活。
只要再狠心一點……
小五閉上眼睛。這一次,真的感覺到死神的召喚。腦海中沒有一點恐懼的念頭,一個穿着旗袍,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站在那兒,靜靜的看着自己,靜靜的看着。
小五面色青紫,卻忽的笑了。她已經發不出聲音,嘴脣努力動了動:“媽媽……來接我了麼……”
那是已經發不出聲音的聲音,可是聽覺異常靈敏的君夜寒卻聽得清清楚楚。他所有的理智瞬間回位,手用力一甩,小五整個人跌倒在牀上。
沒有呼吸,即使她的脖子已經沒有禁錮,她也沒有呼吸。臉上就是維持着那一個詭異的靜靜的笑,似乎已經拉上了她媽媽的手。
君夜寒一個瞬間,手足無措,居然不知道怎麼辦好。但唯一一個念頭就是不想她死!
伸手,一個重重的巴掌落在小五的臉上。終於打沒了小五臉上的笑,小五忽的睜開眼睛,靜止了三秒後,才劇烈的咳嗽起來。
君夜寒站在牀邊,冰冷的看着小五死而復生的喘息。那喘息一定很痛,因爲他能清楚的聽到小五肺子裡劇烈收縮抽氣的聲音。好像壓縮機壓到極限,再突然膨脹。
“死女人,給我滾!滾出我的天水之閣,滾回去你的老鼠洞裡!你這樣骯髒卑賤的老鼠,我君夜寒玩夠了!”
君夜寒陰戾的說完,大步的踹門出去。然後這一出去,就是再也沒有回來過。
小五就躺在牀上,劇烈的咳嗽着,喘息着,眼睛瞪的大大的。彷彿還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牀頭架子上的輸液袋,還在慢慢的滴滴答答。可是藥液卻不是流進小五的血管,而是皮肉裡。小五的手背鼓起一個大包,越來越大。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67.356
結束的突然而意外,就好像最最開始的意外和突然一樣。
小五帶着自己的全部家當從天水之閣出來,也不過就是一個筆記本電腦,一本更加破爛的童話書,和幾個平時寫劇情的本子。
她站在天空下,風雪過後的天空是那麼的藍,藍的好像君夜寒的眼睛。
小五趕緊低頭走。她忽然覺得,以後都不會看天空了。因爲那個藍色對自己來說不是澄淨,不是美好,而是陰森的惡魔之眼。
地下室,兜兜轉轉,小五又回來了。這就是自己開始的地方,這也會是自己一直的地方。自己就是福利院出來的骯髒女人,只配老鼠一樣活在地下見不得陽光。一隻可憐的老鼠住在不屬於你的天水之閣註定受傷。現在好了,這是自己的世界,在自己的地盤,終於安全了。
小五忽然想起什麼,跑去衛生間看看。那洗手盆邊上兩朵叫不出名字的蘑菇依然在旺盛的生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