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沒有經歷帶孩子的苦與樂,就是想想也知道帶孩子絕對不容易。尤其是一個天生貴胄的王者,甘願走下神壇,伺候一個襁褓中孩子吃喝拉撒,並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你當初讓人偷走我的孩子,用了很多精力去養大,你後悔過麼?”小五問寒夜。
寒夜沉默了好一會兒後點頭:“我後悔過。”
小五涼涼一聲:“你的後悔是因爲臭臭改變了你所有的生活麼?”
寒夜搖頭:“我的後悔是不該將臭臭從你身邊帶走。我當初只是自私的想着,我帶走孩子,日後回來,用孩子更容易接近你。卻沒有去想,你失去孩子會怎麼樣的絕望。你這幾年經歷的痛和找孩子的苦,我都知道。我無數次想,孩子在你身邊,一定會比在我身邊好,你對我的恨也會減輕不少。只是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
的確是太遲了。
小五對着大海極目遠眺,無邊無垠的廣闊讓她的心學會放下,學會不再揪着過去不放。
好久,小五才沉沉的說道:“寒夜,這一次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才原諒你。但是我的原諒並不是代表可以一味妥協。如果讓我知道你現在的一切所作所爲都是別有目的,我一定一定不會再原諒你。”
寒夜伸手攬過小五的肩頭,緊緊的擁抱在懷裡,低頭,一個吻落在小五的發頂。有時候說再多,都不如一個堅守的擁抱。寒夜不想跟小五承諾什麼,反正自己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證明,自己是多愛她和孩子。自己是多想一份簡單和平實的生活。
海邊另一個別墅,祁鈞庭站在落地窗邊,手裡拿着一個望遠鏡,看着那白色沙灘上緊緊相擁的一對。那一幕明明很刺眼,明明讓自己的心很痛,可就是忍不住看着,看着,直到那兩個身影起身,往他們的別墅走去,祁鈞庭才收起望遠鏡,來到鏡子前坐着。
如今的祁鈞庭臉已經消腫,青淤也消退的乾淨。但是左邊臉一條深褐色的傷疤從嘴角到耳朵,顯得是那麼的刺眼而恐怖。
曾經溫潤雅緻的,衆人眼中的白馬王子,如今被一條傷疤弄得面目猙獰。
祁鈞庭伸手摸着那條傷疤,一遍一遍。小五,我是爲了救你才變成這樣的。可是你都沒有來看我一眼,還轉身投入到的寒夜的懷抱。你知道你有多殘忍麼?我是有錯,但是他犯的錯比我嚴重一百倍一千倍,你爲什麼就能重新接受他,而不能重新接受我?
寒夜就是一個劊子手,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終有一天,我會讓他十倍,百倍的償還給我。終有一天,你會是我的,小五,你就該是的我的。
鏡子裡的祁鈞庭變得越來越猙獰,他忽的抄起坐下的椅子,將鏡子砸了個稀巴爛。
寒夜本想和小五在這小別墅多呆幾天的,但是一通電話之後,他不得不改變行程。
小五從外面撿了貝殼回來,見寒夜在收拾行囊。
“要回去了麼?提前也不跟我說。”小五過來幫忙。
寒夜停下動作,拉着小五的手說道:“我母親的私人醫生給我打電話,說我母親不太好。所以,我要過去一趟。我會先給你送回去,然後再去我母親那兒。”
小五瞪大眼睛:“你母親?我在城堡的時候,就聽說你的母親早已經……不在了啊。”
寒夜搖頭,聲音晦澀:“其實我母親沒有死,是被君桓一直囚禁在乾宮。但是她的腦子已經不正常,連我也不認得了。所以我就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由她的私人醫生一直看護着。”
小五唏噓一聲,想不到寒夜的母親依然建在,還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心裡莫名的心疼寒夜,他一個人真的承受了很多很多。
“那快點收拾,我和你一起去看母親。”小五說着將一件一件摺疊好的衣服往行李箱裡塞。
寒夜伸手按住小五的手:“我自己去看母親就好,私人醫生說,母親現在是昏迷不醒的,你去了她也看不到你,即使醒了,也不認識你。”
小五搖頭,堅持的說道:“即使你母親是昏迷的,是不認識我是,她在我心中也是婆婆。當然,如果你不當我是你母親的兒媳婦,那我可以不去看她。”
寒夜的脣角緊緊抿成一條縫,面對小五的執拗,只能點頭:“好吧,那我們一起去。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小五點頭,她自然是做好心理準備的。一個精神病患者大概是什麼狀態,她還是知道的。但是小五不知道寒夜說的心裡準備是另一層意思。
寒夜想着,母親和董靈珠容貌酷似的事只是一個巧合。如今小五是自己的妻子,婆婆也是早晚要見到的。既然小五堅持,那就現在帶着去相見吧。
寒夜和小五收拾完畢,有車在外面等着。司機載着他們去了私人停機坪,乘坐小型飛機往母親在的那個海島飛去。
五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海島。
寒夜扶着小五下去飛機,徑直往一座白色建築物走去。
海島很安靜,環境也很優美,就好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天堂。寒夜推開母親臥室門的時候,大維正在用酒精和冰塊給藍君做着物理去熱。
“君主,夫人。”大維停下動作,躬身道。
六年不見,小五一眼就認出大維。這個男人曾經給自己看過病,是寒夜的私人醫生。再見到寒夜的時候不見大維跟在左右,還以爲大維是留在了君家的城堡,想不到卻是一直在照顧寒夜的母親。大維整個人很憔悴,眼睛裡都是紅血絲。
小五轉頭去看牀上的婆婆,倒抽一口冷氣。婆婆居然和自己母親是如此的相像!那臉型,那五官,簡直就是母親年輕時候的翻版。婆婆躺在牀上,閉目而睡,一身白裙,完全不見一絲老態,就猶如三十歲的少婦一般。而自己的母親儘管勤於保養,眼角卻出現皺紋,法令紋也深了一些。可是這些,在寒夜的母親身上居然是都找不到。
天啊,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和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