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想法偏激了些,即便他們可能也崇尚佛法,但是他們卻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或女兒,將來孤身一人守着孩子過一輩子。若是男子還好續絃,但是女子帶着有佛法之緣的孩子,卻是根本沒人要的。
因此,雖說有不少人一心鑽研佛法,但大部分都會因爲顧及子嗣的未來,而選擇帶髮修行——只需要在家中立個佛堂,即便其他行爲都與真正出家的和尚沒什麼兩樣,家人也絕不會說一個不字!
也就是說,青姨娘完全可以在府內帶髮修行,既能表示出自己的態度,又不會影響到她們姐妹二人的未來親事。可是現在青姨娘將事情鬧到這番地步,說是爲姐姐與她求好親事,但是等姐姐長大,即便太后應諾爲姐姐尋得一門好親事,卻也不見的能找的合心意的夫婿。
說不得,還要嫁給那些旁門左道的落魄貴族,當個每日爲銀子和貴族門面而發愁的所謂貴族當家夫人——那日子絕不會好過!喬?雲也決不允許!
現在青姨娘剃度出家,完全使得喬夢妍將來有可能嫁不出去,甚至毀了她的一生!
沒有生母會想讓自己懷胎十月孩子孤身一人!那麼,姨娘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呢?之前姨娘表現出的聰敏讓她慶幸她不是敵人,但是,現在她的心中卻不敢肯定了,難不成姨娘真是受到什麼人的命令,而做出這種毀掉喬府重起機會的事情嗎?
喬?雲打量了下喬夢妍的神色,卻發現她只對姨娘的處境而着急,根本沒有思考到自己被牽連進去這件事。是因爲母女連心而顧不得,還是因爲青姨娘根本就沒有事先跟她分析過呢?
若是青姨娘根本就沒有和她透露過會自請出家這件事,那麼,青姨娘幾乎可以肯定是有主子的。只是,不知道她幕後的主子究竟爲何在她病了近四個月之後,才決定讓青姨娘做出自請出家這種舉動呢?
喬?雲緊緊皺着眉,看着喬夢妍哭的跟個花貓似地,揉了揉泛着痛意的額頭後,覺着自己必須立刻去見青姨娘一面,她無法讓事情任由發展,不在她的掌控中。
她一用勁自己就起了身,將腳落在牀前的腳踏上,喊着正看着自己發愣的福兒道:“還愣着幹嘛,過來給本郡主穿鞋,我要去看看姨娘。”
福兒一聽她要去看青姨娘,立刻阻止道:“郡主,青姨娘明日便要進行剃度儀式,今日理應誦經唸佛,獨自一人清淨呆着的。您這樣去.....”
“本郡主去看姨娘怎麼了?本郡主今兒還就非去不可!”喬?雲拉着嗓子吼了一聲,見她不過來,自己彎下腰就要穿鞋,結果卻因爲低頭的速度太快,本就渾噩的頭部立刻產生暈眩感。
喬夢妍見着,連忙扶住了她,正想違心的勸阻時,卻聽喬?雲叫道:“姨娘怎能捨得姐姐呢!”
她心中一酸,想着若是錯過這次機會,恐怕明日之前便再無機會。當即一咬牙,忽略福兒的勸阻聲,蹲下身想要親自給喬?雲穿上鞋子。心裡想着:就這麼一次,不顧大局又如何,即便之後會受到慧芳姑姑的訓斥又如何。她不想讓這唯一一次機會流走。
可是當她握住喬?雲冰涼的腳丫時,卻又猶豫了:雲兒身子弱,看樣子已經很是乏力。現在已近臘月,天氣冷得很,若是她再帶着雲兒走一遭,讓雲兒的身體愈加虛弱可怎麼好?
喬?雲看她要幫自己穿鞋,連忙阻止道:“姐姐你快起來,還是我自己穿吧。”
聽見她的話,喬夢妍立刻回了神,擡起頭便見喬?雲正伸手夠足衣,而福兒也要扶她起來。當即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一把搶過喬?雲手中的白色足衣,快速的爲她套上,將帶子繫好。福兒見狀要阻止,卻被喬夢妍狠狠的瞪了一眼,當即也不敢再做什麼舉動。
福兒眼看着喬夢妍已經幫喬?雲連鞋子都穿上,覺得她實在無法阻止,就想要去找慧芳。
喬?雲一眼就瞧出她的打算,呵斥道:“往哪走!還不快過來扶着點兒本郡主!”
福兒見她發威,不敢推拒,只能欲哭無淚的扶住喬?雲的左臂,小心翼翼的扶着,心卻飄了起來,想着該怎麼通知慧芳姑姑纔好。
喬?雲沒有管她有什麼心事,問得喬夢妍青姨娘被關在後院的青梅園時,就藉着二人的攙扶,向距離有些遠的青梅園走去。
可能是慧芳將所有人都叫去整理東西,所以三人一路上誰也沒有遇到。
因着已接近臘月,天氣十分寒冷,好在三人穿的夠多,而喬?雲身上還披着出門前,喬夢妍給她繫上的兩件狐皮大氅,倒是絲毫沒有覺着涼。毫無阻礙的到達青梅園,只見經過幾個月無人修剪,青梅園外的花草枝條已經枯敗的看不出原來精細的形狀姿態。
太后走時並未留人看管青姨娘,所以三人並未受到任何阻攔就進了青梅園的主屋。
一進屋子喬夢妍就打了個寒顫,正屋內並沒有燒炭火,相比之下竟覺着這屋子內比外面還要冷上一份,伴着清冷的誦經聲,叫三人產生一種恍惚的感覺。
這時,呆在內室的青姨娘聽到腳步聲,立刻出聲問道:“是誰?”
喬?雲沒立即應答,而是側過頭,看着喬夢妍強撐着不讓眼眶中的淚流出來的樣子,心中複雜無比。想不通青姨娘究竟如何捨得......
福兒趁着二人沒說話,鬱悶的開口道:“回青姨娘,郡主想要來看您,奴才攔不住,只好......”
輕巧的腳步聲從內室傳來,福兒也扶着喬?雲往前走了幾步,眼看着要進入內室,青姨娘卻已經率先迎了出來。
青姨娘一出來頭也不擡,以恭敬的姿態行禮道:“妾室給郡主請安,給大小姐請安”。
喬?雲看她這幅樣子,心中騰地起了火,忽道:“看樣子,姨娘對於您出家會造成的後果,可是無所謂的很哪!”說着,一把揮開福兒,福兒往後一退因爲沒站穩就要摔倒。
就在福兒差點摔倒的時候,她卻似乎找到平衡點,緩緩地站直了身體。福兒本來慌亂的神情也收斂住,恭敬道:“屋子涼,郡主還是進屋聊吧,奴婢就在這裡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