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不愧是老大,不但麪皮長得美,身手也是一頂一的好。只見他騰身而起一個筋斗翻上雲頭,祭出一柄銀光閃閃的寶劍,直逼大師兄而來。大師兄卻是沒從剛纔的愣怔中回過神來,已是無暇出手。恰巧這時又有海鮮味兒鑽進我的鼻孔,我打了個噴嚏,噴出一臉鼻血。
我這通鼻血噴得極是時候。魔族老大隻是餘光輕輕瞥了我一眼,便渾身哆嗦從空中掉下來,撲通一聲砸出一個碩大的沙坑。
後來,等我弄乾淨鼻血,已是黃昏時候,三人頂着冷冷海風對峙許久,終於耐不住都餓了,於是握手言和,一同在東海之濱吃了海鮮火鍋。那時候我才記住他叫孟澤,他有個怪症,就是暈鼻血。且是其他地方流出來的血都不暈,獨獨暈鼻血。
冷冷餘暉之下,他包着一汪淚花可憐楚楚與我道:“所以我同人打架向來不打臉,怕揍出鼻血。只得一劍封喉,或者一箭穿心,快速解決了。”
大師兄同我一塊摸了摸脖子,又一塊捂了捂自己的心窩,最後一塊在淒涼海風中打了個哆嗦。
後來,天帝頒了神旨特地褒獎了大師兄一番,說他不費一兵一卒單身應戰,最終卻能收服孟澤那驕縱之心,使魔神兩族握手言和,其勇氣可嘉,其功德無量,其乃天庭重臣之標榜、八荒戰神之楷模云云,同時頒旨給孟澤封了個“玄君”的稱號,告訴他歸順神族是有好果子吃的。我對這“單身應戰”一詞耿耿於懷,大師兄何曾單身應戰!明明是帶我出戰,而且我作爲關鍵人物給了孟澤致命一擊。神旨下來之後,大師兄覺得虧欠我,帶我去凡間溜達了幾圈。知道我愛吃海鮮火鍋,還打着探望抱恙的東海水君的幌子,特地帶我去東海撈了海蝦海蟹,狠狠遊玩了一番。我歡喜不已,覺得這鼻血流的很值。
再後來,孟澤同神族交好,且他住的玄魄宮同大梵音殿相隔不遠,所以常常打着同諸神交流感情的旗幟,光明正大地出入大梵音殿,再也不用爬牆頭了。那時候我已經痊癒很久,師兄們不用輪流照看我,便奔回各自府上,處理自己的事了。大梵音殿裡除了一些小沙彌,便只有我跟師父兩個神仙。他常常來交流感情,且都是趕着飯點來,於是得師父眷顧,吃飯時候桌子上便多了一雙他的筷子。之後,他交流感情用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通常到半夜子時還不走,於是東院又多了一間屬於他的廂房。
當初他也想拜師父爲師,可是師父轉過一棵念珠,搖頭笑道:“小九是因邈此生收的最後一位弟子,因邈年老,諸多事情,已然力不從心,玄君可不要爲難老身。”
不知爲何,聽到師父說自己年老不再收徒,鼻子一酸竟然哭出來,一哭便又覺鼻涕吸不住,呼啦啦往下淌,我還來不及低頭看,孟澤已經面上血色全無,噔得一聲厥過去了。師父他一點也不老,他是當今最好看的一位佛祖,若是頂着一頭長髮,定然是個風姿翩翩令無數少女傾心的俊朗青年。我想到自己這些年給師父添的麻煩,想到自幼師父對我的照顧,於是再也忍不住撲倒師父懷裡,大哭,“師父,您不老,您在小九兒心裡是年輕的佛祖,小九兒會好好孝敬您的!”
師父顫了顫,道,“小九……你把鼻血全蹭到爲師身上了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