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化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死,甚至都沒有受傷。而祭羽,卻身負重傷。
“我又要贏姐姐了?我還是會贏姐姐!”生與死的轉瞬交替,讓祭化有些情緒失控,她像瘋了一般衝向祭羽掉落的地方,拼命的扇動翅膀,將積雪吹散。
白蛾羿女望着發瘋的祭化,不住的搖頭。這個時候,如果祭羽在雪中再射一箭,那祭化就會必輸無疑。但此刻的她已經不用再擔心這個問題了。因爲就在剛纔,她向祭羽射出的那一箭,正好擊中了祭羽的大弓。祭羽已經無法再做出任何反擊了。
終於,祭化將覆蓋在祭羽身上的積雪全都吹散了。
祭羽迎着祭化扇出的狂風,慢慢站起身來,她的左手還提着斷裂的大弓,右手緊緊捂着流血的肚子,面朝祭化,面甲下的那雙眼神,依然是那麼的堅定。
望着這個似乎永遠都無法打敗的祭羽,祭化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她一把抓向自己的箭簍,將裡面的羽箭全都抽了出來,然後全都搭在弦上,再次將弓弦拉到極限。
白蛾羿女和白蛾女王看到這一幕,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這一把箭要是全射出去,祭羽當場就會變成刺蝟。
“祭化!不要!”白蛾羿女慌忙拉弓搭建瞄向祭化。終於,她在這場決武中,偏袒了一次祭羽。
“噗!”的一聲悶響,尖利的箭頭刺破了白蛾的軟甲,深深插入到肉體之中。
祭羽癱軟的坐到了地上,由於失血過多和呼吸受阻,她再難以支撐自己的身體了,她的身上,除了神射衛和祭化造成的三處腹部箭傷外,並沒有增添多餘的傷口。
白蛾羿女看着自己的手中的弓箭,那支打算射向祭化的箭,根本就沒有離弦。
祭化也看了看自己的弓箭,弓弦正不受控制的慢慢鬆動,之前抓來的那一大把羽箭,一支接一支的掉到地上。而她的後背,正插着一支羽箭。
這一箭便是祭羽射出的那第三支箭。它在離弦後不久,就與祭化擦身而過,射向祭化的後方。至此,沒有人再注意它的軌跡。
誰都沒想到,這支無人問津的羽箭,飛出很遠後,速度依然不減,以爲受到山谷強風的影響,軌跡不再是直線,也不是傳統的拋物線,而是一條弧度極大的曲線。隨着羽箭越飛越遠,曲線的弧度也越來越大,最後與它的起點匯合,形成了一個橢圓。
也就是說,這支羽箭在空中轉了一大圈,最後又飛了回來,並正好擊中了祭化的後背。
此時,祭羽雖然大弓斷裂,但箭簍中還尚存一支羽箭。
而祭化,箭簍中已經空空如也,弓弦上的那一大把羽箭,也掉落得只剩下了搖搖欲墜的一支。此時的祭化也癱軟的跪在了地上,因爲受傷過重,她已經無法拉動弓弦,甚至連抓住那最後一支羽箭的力氣都沒有了。因爲祭化已經做出過拉弓動作,如果這最後一支羽箭脫手,就視其爲射出,就算它掉落到了地上,也算祭化率先用完二十支羽箭。到時候,即使神射衛們再袒護,也改變不了祭化失敗的結局。
“姐姐……我永遠都贏不了你……”祭化發出了痛苦的抽泣。
祭羽扔掉斷弓,拖着劇痛的身體,艱難的爬到了祭化的身邊,將她手中的箭矢,放回到了箭簍之中,然後摸着祭化的頭,溫和的笑道:“傻妹妹……這樣你就不會敗了……再陪姐姐堅持一會……馬上就要結束了……”
祭化解去面甲,淚流滿面的看着祭羽,哭喊道:“爲什麼?爲什麼你總是要讓着我?三年前,王位決武的勝者其實是你!長賦也應該是你的!爲什麼你要把所有的好東西都讓給我?”
祭羽摸着祭化的臉,也解去了自己的面甲:“因爲……你是我的妹妹呀……”
“女王有令!王位決武終止!”十幾個白蛾侍衛同時飛出,分別向祭羽、祭化、神射衛以及所有的觀衆們宣佈道,“王位決武終止!王位決武終止!”
衆人一片譁然。
神射衛們不解的問道:“祭羽已經到了昏倒的邊緣,決武馬上就要結束了。爲什麼這個時候陛下要出面終止?”
白蛾羿女如釋重負道:“確實需要陛下出面終止才行了。以祭羽的決心,她不會輕易的暈倒,而是會讓決武一直僵持下去,直到自己身死……她是在用王太女之位和自己的生命這雙重籌碼要挾女王陛下!她憑一己之力,左右了整場決武和我們所有的人……”
一大羣宮廷御醫和軍醫飛向祭羽和祭化,幫她們緊急處理傷口。
此時的祭羽已經筋疲力盡,但她還有任務沒有完成,在用堅強的意志保持着清醒。
“我還清醒着……王位決武沒有結束……你們不能走……”
白蛾女王親自飛了過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塊蜂王餅,遞給祭羽身邊的御醫。
御醫蜂王餅小心的掰碎,一點一點的喂到祭羽的嘴裡。
祭羽慢慢恢復了一點體力。
白蛾女王問道:“你最後射出的那一箭,並不是霜月國的射術。你是從哪裡學的?”
“回母王,兒臣所用射術,名叫‘任風行’,傳承自暴風國的褐蟻茫大師。”
白蛾女王嘆了口氣,說道:“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們白蛾一族在聖領閉塞太久了。今天,你讓我們所有人都開了眼界。”
“母王!天馬上就要亮了。最後這點時間,就交給景雲吧!灰蛾女王是生是死,由冰霜神來決定,可以嗎?”
白蛾女王望着眼前的祭羽,不知該愛還是該恨,她輕撫着祭羽的頭,悲傷的問道:“你就這麼想置灰蛾女王於死地嗎?她可是從小就對你無比疼愛的親姨母呀……”
自從祭羽被放逐三年回國以來,還是第一次被白蛾女王這麼親密的接觸,頓時,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是多麼熟悉的感覺,祭羽感到自己又變成了那個被母親愛撫的孩童……然而,在這份熟悉中又夾雜了些許的陌生。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永遠不會回來。
突然,祭羽猛的睜開了眼睛。在這個瞬間,她明白了一切。
……
任務倒計時,一個半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