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
國視大樓。
《一起關注》會議室。
柳聞欽坐在主位，一應主持人、編導以及攝像與後期的技術人員分別坐在下面地方，聽最新的指示。
“以上呢，就是今天會議的主要內容了。”柳聞欽抿了一口茶，接着掃視着下面一羣即將騷動的工作人員，輕咳兩聲，道：“還有一個事情要說。”
頓時，原本想要起身的衆人再次將原本離開椅子一毫米屁股再次與椅子親密接觸。
朱銓本來就困，聽得這個會議也是更加的搖搖欲墜，本來以爲可以早些結束，然後藉着工作的的的名義找個地方眯一會兒，沒想到這還得再說一件事情。
柳聞欽笑着開口道：“大家也知道，咱們《一起關注》這個節目，在前幾天有了個巨大提升，收視率上漲了好幾倍。但是...”
凡是都怕最後來兩個字“但是”，因爲‘但是’錶轉折，那勢必是從原先好的方面，說到不好方面。
而，往往這“不好”的方面，纔是說話者想要真正表達的。
衆人瞬間直起身子來，生怕這“但是”後面跟着的是自己。
雖說《一起關注》的收視率哪怕再差，那也是差不到哪裡去，然而朱銓給創造的收視奇蹟實在是太高了，高的讓人難以望其項背。
用朱銓主持前後兩期的收視率對比一下就知道了，從朱銓那時候的翻了好幾倍，到直接是幾乎腰斬，就可以說明問題了。
雖說這朱銓沒來之前，《一起關注》那都是維持着還算說得過去收視率。
可凡事就怕比較啊！
這下子，除卻朱銓以外的主持人都略顯尷尬：
這也不能怪我們吶！總不能讓自己這些人也說段子吧！那着實會氣質不大噶啊！
用趙四話來說，那就是：
在氣質這塊，我們是拿捏死死的。
“...但是，給予新聞節目的嚴肅性，以及咱們國家的社會發展的大闊步前進，泛娛樂化式的東西更容易得到觀衆們的關注。”
頓了頓，柳聞欽繼續說道：“這點從朱銓的‘段子式’播報就可以窺探出一二來。”
正在昏昏欲睡朱銓被點了到了名後強撐着眼睛看向坐在主位的柳聞欽，露出符合社會期待性的笑容。
而其他人就有些弄不懂了，心道：
難不成上面真的要求採用“段子式”的播報方式嗎？
柳聞欽繼續道：“...所以，我們關注的新聞，一定是儘可能的從趣味化的角度來解析，並維持新聞節目嚴肅性與批判性。”
“那具體的呢？”
文清開口問道。
“這個就得靠你們主持人還有編導集思廣益了。”
柳聞欽回答的很乾脆，同時也是極度具有領導的藝術。
方向性東西已經給出來了，具體的操作還要領導給嗎？
那要這些下屬幹啥用？！
不過，柳聞欽並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接着說道：“我聽說國際數學大賽今天要開始了，是在咱們華國舉辦，是吧？”
“柳總監，這個大賽不是國際奧鈴匹克的競賽，熱度一直不高。”
臺下的一個編導開口道。
“熱度不高並不代表沒有價值。”柳聞欽淡淡一笑，彷彿一切都瞭如指掌，繼續道：“這個往屆咱們華國隊取得的成績都不太理想，與在高中生參與的國際奧鈴匹克競賽上的全員金牌、總分第一的好成績相比，簡直慘不忍睹。”
“領導，那這個報道了的話，豈不是沒有能夠給咱們華國漲士氣？”
另外一個工作人員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們覺得呢？”
柳聞欽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是將問題拋給了在場的衆人。
這...
反正衆人是看出來了，柳聞欽是打算要做這個新聞報道。
“這個新聞可以與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進行比較，然後得出一些結論？”
“還可以着重的報道國際數學競賽的一些小趣聞...”
“關注一下從這兒走出去的數學家有那些...”
...
衆人各抒己見，從柳聞欽的目的出發，說出了幾點理由。
雖然都在從各個角度詮釋了播報這個新聞的合理性，但是依舊沒有能夠解答出剛剛那個
提出問題的那個工作人員恨不得拍一拍自己臉：
好嘛，自己多什麼嘴啊！看吧，現在大家都沒有辦法回答，都在迴避那個問題。
柳聞欽倒也不惱，就這麼笑眯眯的看着衆人，道：“大家說的都很不錯，不過都沒有對剛剛的那個問題進行回答，那好處那麼多，如果給咱們國家‘抹黑’了的話，那以上說的那些就沒有意義。”
頓了頓，柳聞欽笑着掃視全場，最後將目光聚焦到依舊在昏昏欲睡的朱銓身上：“小朱啊，你來說說，這個假如咱們國家的隊伍今年的表現依舊不好，那是不是就不能報道？”
被點了名字的朱銓瞬間清醒，猛地站起身道：“我覺得，現在咱們國家，根本不需要依靠一場勝利來自己的能力了。”
原本柳聞欽還在爲朱銓能否回答好這個問題而揪心的時候，朱銓已然是給出完美的答案。
是啊！
華國人早就過了因爲一場比賽的失利就哭天搶地，就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一樣，覺得唯有拿了冠軍才能證明自己可以。
雖然華國人仍像以前一樣在意比賽的輸贏，看到本國選手輸了比賽會很失落，看到自己的選手奪了金牌則興奮不已——但我們可以感覺到這種悲喜感跟過去有一種不同的精神氣質：
已不再把贏得金牌當作天大的喜訊，也不再把一場失利當作滅頂之災。
是的，我們在那一瞬間會有贏的興奮和輸的痛感，但這些興奮和痛感都不會過夜。
當然，華國人還沒有完全超越輸贏，不能將勝負置於腦後而欣賞比賽過程，不能完全將勝負與民族榮譽脫鉤——實際上，尚沒有哪個國家的國民能做到這一點。
所以，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如果華國隊這次表現依舊不佳，那並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以後努力便是了。
就像，曾經在落後的領域內，奮進的一樣。
柳聞欽拍手稱道：“說的好！”
會議室內也想起了熱烈的掌聲，衆人也被朱銓的這一回應給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