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電話突然被奪了去,“煙煙,是我!”
林煙咋一聽到李浚河的聲音有點錯愕。“李子哥哥?”
“是我,你彆着急,林老師沒事,有我在!煙煙,只是你得回來一趟,叫錦兒也回來,你們一起。不要太擔心,林老師只是需要住段時間的醫院!你們回來路上小心!”李浚河沉穩的聲音從那端傳來,林煙卻還是感到心神不寧。
“李子哥哥,我媽媽到底怎樣了?”
“沒事!”李浚河回答的是如此的肯定。
林煙一下鬆了口氣。“李子哥哥,謝謝你跟李嬸了,我跟錦兒現在就回去!”
她看看時間,才早晨6點,這個點打電話不太好,而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喬晨曦的電話,這個點打電話請假不太好,她想着先回去,然後等到上班後再打電話。
當她們坐上車子行駛到一半的時候,她接到了李浚河的電話,“煙煙,到了哪裡了?”
“一半了,李子哥哥!”
“路上小心,煙煙!”
“李子哥哥,我媽媽到底怎樣了?你跟我說實話好嗎?呃!不,你把電話給我媽媽,我跟她說句話好嗎?”
那邊略一停頓,李浚河沉聲道:“煙煙,你媽媽剛被推去檢查,這下不方便,我正等着呢!你回來就知道了!人沒事!”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越是這樣說,她越是心裡不安,整顆心都在顫抖,心神不寧。
“姐姐,媽媽到底怎麼了?”
“我不知道!”林煙也是一路忐忑。
當兩個人終於在緊張和忐忑中回到宿縣人民醫院時,見到了林浚河和李嬸,他們正在重症監護室門外。
看到林煙和林錦,李嬸就哭了起來:“煙煙,你媽媽可慘了!你爸爸太狠了!把你媽打得那個狠呀!”
“李、李嬸!”林煙一看李嬸見到自己就哭了,一下子整個人是懵掉的,她顫抖着問:“我媽媽她到底怎樣了?”
她感到自己都站不穩了。媽媽一定被打的很厲害,不然怎麼會在重症監護室?
李浚河是個高大長相中上的男子,有着一雙內雙的深邃眸子,人看起來文質彬彬,很像個文藝青年。
他上前一步,握住林煙的肩頭。“煙煙,你必須振作!你媽媽現在深度昏迷,醫生等着你回來做手術!昨夜搶救了大半夜,醫生下達了病危通知,我沒辦法簽字,你爸被刑警隊帶走了!刑事拘留!林老師頭顱露骨受傷,腦組織挫傷,十分嚴重!”
“病危?”林煙聞言,一下如五雷轟頂一般剎那腦子裡一片空白。
眼霜更是大驚失色,錯愕問道:“李嬸,我爸打了我媽?我媽到底怎樣了?”
李嬸悲痛道:“唉!別提了!你爸真不是東西,掄起凳子砸了你媽!”
“砸了我媽媽?”林煙再被震住,心亂如麻,腳一軟就無力的跪了下去。她此刻已近崩潰,腦子裡混亂不堪,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發抖,眼淚瞬間決堤,極力壓抑自己不哭出聲來。
李浚河又把她抱起來。“煙煙,你別哭!現在不是哭得時候!還等着你拿主意!林老師現在很危險,你哭解決不了任何事!”
心好痛!怎會這樣?!
她把手握成拳咬住,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一聽到這樣的結果,她再也忍不住,淚水就這樣撲籟籟地滾落下來,哽咽的嗓音裡滿是悽苦,“我媽媽還沒過好日呢,怎麼能病危?不!不可以!”
“煙煙,冷靜點!”李浚河扳住她的肩頭。
“爲什麼他這麼狠心?”林煙低喃着,“他、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媽媽跟他生活了這麼多年,他怎麼下的了手?我媽媽呢?我媽媽呢?李子哥哥?”
“只能在窗外看!”李浚河扶着她,“煙煙,你要做好思想準備,你們家靠你了,林老師靠你,錦兒還小。你必須堅強,像以前,像遇到每一次困難時那樣!不!是要比以往所有困難加起來還要堅強,懂嗎?”
“李子哥哥,我。。。。。。。我想看看我媽!”林煙抹去眼淚,她會堅強,會的!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可是當她走到監護室的玻璃門前,看着裡面的王美琪時,她還是眼淚止不住的急速撲簌而下!
她不敢相信她的媽媽就躺在裡面,她咬住脣,死死的咬住,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心裡的劇痛幾乎奪走了她的呼吸。心口一直隱隱作痛,像是心臟被掏去一塊,精神都有點崩潰。
王美琪此時戴着呼吸機,頭上包裹着紗套,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以往溫婉的媽媽此刻卻滿臉血跡地躺在病牀上深度昏迷,林煙真的接受不了這個嚴酷的現實。
她雙腿一軟就要倒下去,淚如雨下,失聲痛哭,滾燙的淚水像斷掉的珍珠撲籟籟的流下,她一下撲倒在玻璃窗上,嘶啞着喊道:“不!那不是我媽媽!不是!”
林煙真的難以接受,她的身子緩緩的下滑,眼看着就要支撐不住。
李浚河上前,一把抱住她,“煙煙,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他更是無奈,但是此刻也能體會林煙的傷痛,寂靜的在門口守着,只祈求林老師能儘快恢復。
林煙的一顆顆淚珠滾落下來,掉在了李浚河抱着她的腰間的手指上,沁入指縫。
她眸中的那抹讓人哀慟的悲痛,讓他很是心疼。“煙煙,你一直都是堅強的,別怕,有李子哥哥在,林老師不會有事的!”
“不!嗚嗚。。。。。。。我媽媽不會有事的,她受了一輩子苦,她怎麼可能有事,她那麼善良。。。。。她與世無爭,她從不跟人吵架,她從來都那麼善良,爲什麼老天對她這麼殘忍?爲什麼?嗚嗚。。。。。。”林煙哭得喘不過氣來。
李浚河滿眼都是心疼。“煙煙,別哭!別哭!”
林錦也是被嚇住了,她呆呆地立在重症監護室外,臉色慘白的毫無血色。
“錦兒,錦兒?”李嬸發現她面色不對,立刻走上前來,抱住林錦。
林錦是空洞的,她臉色變得煞白,漂亮的大眼睛裡很快升騰出一片水霧,脣不受控制的開始抖動,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半天,她喃喃低語:“我爸打了我媽?我爸打了我媽?李嬸,我媽是不是活不成了?”
“不!”林煙突然歇斯底里地厲聲喊道。“媽媽會沒事的!她會沒事的!不許亂說,媽媽她一定沒事的!”
呆呆的看着姐姐,林錦原本茫然的臉漸漸的有了表情,淚嘩嘩的流出來。
“姐--”她撲過去,跟林煙一樣,趴在玻璃窗前,看着裡面的媽媽。“媽媽--”
慌亂,害怕,後悔,各種的情緒在心底複雜的交融在了一起,林煙突然感覺到了無措,她真的後悔了,她不該讓媽媽跟林治國繼續生活的,她早該勸着媽媽離開這裡了,若是早一點離開,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李浚河想要張口說什麼,可是看着姐妹兩個哭成這樣,他的話後來哽咽的卡在了一起,根本發不出一點的聲音。
李嬸抱着林錦,也是陪着哭。“誰能想到這樣啊,老林又喝酒了,喝醉了,這一下子失了手,才--”
“媽,別說了,煙煙,你不能再哭了。現在不是哭得時候!給我振作起來,那個堅強勇敢的小林煙哪裡去了?我們先搶救林老師,你快去簽字!我去叫醫生!”終於,李浚河還是開口,他必須保持理智,這裡若是沒人保持理智,只怕會像一鍋粥一樣亂了!
死死咬住脣,林煙深呼吸,抽噎着,深呼吸,再深呼吸,當作了無數次之後,她終於拼命止住了眼淚。
林煙整個人漸漸的恢復平靜,李浚河這才警覺她的模樣是那麼的安靜,彷彿剛纔哭過的人不是她。而她無形裡似乎要隔絕一切人和事,那雙凝望着他的雙眸淡淡的,如同被大火燃燒過的原野,一片的空洞,一片的荒蕪,也一片堅定。
“李子哥哥,你去叫醫生來!我簽字!我媽媽會沒事的!”她用袖子擦掉眼淚。
林錦還在哭,哭得同樣喘不過氣來。
林煙低頭看了眼妹妹,深呼吸,平靜地開了口:“林錦,站起來!媽媽不喜歡哭泣的孩子!我們都是堅強的,不要哭!”
她的視線轉向監護室裡的母親,這麼多年來,媽媽都是隱忍着過來,媽媽爲了自己,一生忍辱負重,她必須爲了媽媽而堅強!
林錦還是哭。“嗚嗚--”
“起來!”林煙厲聲道:“不許哭!”
李浚河看着她這樣子,說不出的滋味。
李嬸把林錦扶起來。“錦兒,聽你姐的,不要哭!你媽媽聽見了會傷心的!”
“李嬸!”林錦撲在李嬸的懷裡依然抽噎着。
“煙煙?”李浚河有點擔心她。
林煙卻平靜了很多,看着他,再度說道:“李子哥哥,麻煩你幫我叫醫生,我沒事!我媽媽需要我!我知道的!”
就像過去每一次一樣,李浚河看到了那個韌勁兒永遠都是那樣堅韌的林煙,他也鬆了口氣。“我這就去找醫生。”
李浚河叫來醫生。
林煙立刻上前,顫聲問道:“醫生,我媽媽到底怎樣?”
醫生看着她,嘆息道:“病人顱骨受損,蛛網膜受損,顱內積液,能不能醒來要看病人自己的造化,家屬做好思想準備吧!手術的成功率只有備份之二十,即使人恢復後,也可能是終生癱瘓或者坐輪椅!嚴重者,可能植物人!恢復到常人的可能性幾乎爲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