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車來了，我們上車吧！”林煙飛快地打斷了媽媽的話。
放下東西后，王美琪打量了一下她的公寓，很是滿意。“你住在這裡，媽媽放心了，冬天很暖和！”
“媽媽，先吃飯，我們單位有發牛肉，我煮了好多，一個人吃不了！”
王美琪有很好的衛生習慣，一進門就換了鞋子，穿着林煙的另一雙拖鞋，去洗手間洗手。
林煙鬆了口氣，又四下檢查着，應該沒有一絲一毫喬莫曦的東西了，她連拖鞋都藏起來了。
可是，百密一疏，她忘記了一點，洗手檯的上方毛巾架的玻璃上，放了一個刮鬍刀，王美琪進去後，一眼看到了，卻不動聲色。
再回來時，她又打量了一下女兒，笑了笑：“煙煙，你怎麼進的信訪局啊？這種國家單位可不好進！”
“呃！”林煙倒茶的手一抖，立刻道：“考進去的，媽媽，現在公務員都是逢進必考，要不就是市長或者書記簽字，除了考試，我怎麼能進去？”
“我女兒真優秀！”王美琪說道，視線卻是打量了一下林煙，見到她別開的視線，她眸子裡不由地多了抹擔心。
“媽媽，我會努力，不讓你失望的！”林煙頓了下，低着頭說。
儘管已經做了讓媽媽失望的事情，儘管知道媽媽後來知道了可能會很傷心，可是她還是希望以後努力，讓媽媽不要太難過。
如果媽媽難過，她會更傷心！
“媽媽知道，你一向做事有分寸，媽媽對你很放心！”王美琪說着也進了廚房，自己動手幫她煮飯。
後來，母女兩人坐在一起吃飯，林煙切了牛肉，熱了媽媽親手包的餃子，然後隨手做了個小菜，端上來，一起用餐。
吃過飯，林煙帶着媽媽去李豪巖的住處。
敲門後，很久，裡面才傳來聲音，然後門豁得一下拉開，李豪巖身上披了件浴袍，像是剛從臥室裡爬起來一樣。
這樣突然看到了他，而李豪巖也突然看到了林煙和王美琪，一下子錯愕，“阿、阿姨--煙煙，你們怎麼來了？”
“李大哥，是送外賣的嗎？”臥室裡傳來林錦的聲音。
王美琪的臉一下變白，沉了下去。
李豪巖飛快地說道：“阿姨，你們先進來！”
說着他就飛快地跑進臥室。
王美琪跟林煙走進去。
林煙已經對此見怪不怪了，只是再面對這裡，突然有種物是人非的蒼涼。
六年的青春，一去不復返了！
李豪巖的房間倒也整齊，她想，也許這是林錦整理的吧？林錦雖然學習不好，但是做家務卻很有一套，姐妹兩人從小就會做家務，而林錦做的也不錯，挺能吃苦的，可是卻想到會這麼執拗對李豪巖這樣死心塌地。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裡是什麼滋味，根本無法形容。
妹妹愛上了自己的前男友，而這個人人品處事都有問題。
王美琪關切地回頭看了眼林煙，林煙搖搖頭，無聲的告訴媽媽，她沒事。
不多時，李豪巖和林錦穿戴整齊出了臥室。
林錦偷偷地看了眼，一看到媽媽和姐姐同時出現，低垂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無辜又委屈，卻又倔強。
“錦兒，你忘記在醫院受的苦了？”王美琪沉聲問道。
“。。。。。。。”林錦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跟媽回去！”王美琪說着就上前來拉她。
“不！”林錦搖頭。“媽媽，你打死我，我也不回去！”
“你--”王美琪真是被氣急，她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女兒？她又把視線轉向李豪巖。“小李，我自己生的女兒我自認倒黴，但是你，周旋在我兩個女兒之間，你胃口好大！”
“阿姨，我--”
“媽媽，和李大哥無關，是我喜歡李大哥的！”
“你給我閉嘴！”王美琪沉聲吼道，“你這個丫頭，你看得透他嗎？他是個怎樣的人你看得透嗎？”
“媽媽，我愛這個人，我不管他人品如何，我就是愛他，我愛的是他，純粹的愛着他，愛是沒有對錯的！你們不要這樣武斷，你們做不到愛屋及烏，我能做到。”
“你真是鬼迷心竅了！”王美琪終於明白林煙爲什麼說來了也沒用了，她真的沒想到小女兒會這麼癡心不改。
可是這個男人值得嗎？
“錦兒，你真的非李豪巖不可嗎？”林煙終於開口。
“姐，你別勸了！”林錦視死如歸。
“李豪巖，你呢？”林煙又把視線轉向李豪巖。
李豪巖一愣，看着林煙，突然說道：“煙煙，我愛的是你，這點錦兒也知道！”
“你--”林煙一下子被堵得不知道說什麼了。
王美琪也愕然，她指着李豪巖，半天也是說不出話來，他就像是林治國，無恥至極。“錦兒，你聽到了嗎？他不愛你，你還要繼續愛他跟他在一起嗎？”
林錦的眸子裡飛快的劃過一抹悲色，卻是一閃而逝，堅定地回答：“媽媽，我愛李大哥，與他無關，我只要愛他，不要他的回報！”
她說這話時，小巧白皙的臉是純潔的，乾淨的，不諳世事的，小女孩的臉。一個完全跌入愛河的小女孩的純真的臉，即使她曾做過人流，即使她差一點成爲一個媽媽，可是此刻她的臉上純真的讓人心酸。
她的眼睛，卻像一隻貓，圓圓的，眼角卻又上翹，脣邊一抹柔柔的笑意：“媽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對不起，讓你傷心了。可是我沒辦法，就像媽媽一直不肯跟爸爸離婚爲了我一樣，媽媽，你跟爸爸離婚吧！不用再爲了我了，我現在很快樂，我再也不想看到爸爸打媽媽，再也不想看到媽媽因爲我而受爸爸的打，委曲求全了！所以，請你別再打着爲了我的旗號而繼續忍受折磨了好嗎？也請你別再管我了，我已經快二十歲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只是想好好愛一個人！這沒有錯，無論愛到最後的結局是喜是悲，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無怨無悔！”
無論結局是喜是悲，我無怨無悔！
王美琪一下子臉色蒼白，眼神也跟着恍惚起來。
無論結局是喜是悲，我無怨無悔！！依稀間，那段晦澀的往事浮現在眼前，她的話，在過了三十多年後，在她的小女兒口中說出來！
這就是報應嗎？
出來混，遲早要還嗎？她錯了一步，卻是步步錯，再回頭，卻早已是百年身！
可是當初的誓言卻是歷歷在目，她也曾這樣信誓旦旦過，也曾不顧一切過，如今她有什麼資格要求自己的小女兒？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啊！
“媽媽？”林煙一下擔心起來。“你怎麼了？”
“我沒事！”王美琪猛地回神。
林煙不得已，開口道：“錦兒，姐再最後一次問你，真的無怨無悔嗎？”
“姐，你別問了，一千次，一萬次，都是這樣！”林錦很是堅定。
林煙不是道該佩服她，還是該同情她，“錦兒，他愛的人不是你，即使一輩子都不愛你，你也要這樣嗎？”
“是！”依然是堅定地回答。
“李豪巖，我們談談！”林煙不得已，對着李豪巖開口。
李豪巖很是平靜，“好，我們出去談！”
“媽媽，我很快回來！”林煙知道林錦這裡是攻克不下了，只有攻克李豪巖這一關。
兩人出了小區，直接去了對面一個茶座。
“煙煙，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李豪巖問。
“李豪巖，你覺得我們還可能嗎？”林煙反問。
“我覺得沒什麼不可能嗎，事在人爲，只要人想，就沒有不能的！”他答。
“呵呵，是嗎？李豪巖，那你說，我不同意，你又能爲了什麼？”
“你想要什麼？煙煙，你二十七歲了，過了春節就二十七週歲了！”
“你真是越來越無恥，你不愛我妹妹，可你也不會放了她是不是？”
“當然！”他點頭。“你若跟我在一起，我可能放了她，若你不，那我就更不能放開她了！煙煙，你知道我做事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
“李豪巖，你真的要毀了我妹妹？”
“我沒有想過毀她。你不是看到了，她自己賴着我。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是如此的不要臉。
“然後呢？李豪巖，你是不是覺得我拿你沒有辦法了？是不是覺得我妹妹在你手裡，我就會妥協？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做什麼事，也最好好好待林錦，不然的話，我也不會放過你。”林煙從來沒說過這麼尖銳的話，可是這一次，她真的很擔心林錦。
李豪巖看着林煙，似乎被她的話震動。
林煙接着說：“李豪巖，你是不是以爲你從反貪局出來了，一切就化險爲夷了？你覺得一次逃脫，從此有恃無恐了不是？你還想拉着林錦，在你下一次犯事時，讓我再幫你一次？對不對？”
“幫不幫隨便你，煙煙，你捨得你妹妹受難爲嗎？你若跟我，或許我不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你不會跟我，跟她一起，也無所謂，她年輕，也很漂亮，身體不錯，嬌嫩的比任何女人都緊緻。。。。。。”李豪巖看着林煙，眼睛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