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隻老虎倒是靦腆的很,說話的時候都磕磕絆絆。
給楚青說的一頭霧水。
還是旁邊囚籠之中的女子,見楚青好奇,給他解釋清楚。
說這莊子的主人,是個年輕公子。
這位公子不知道是個什麼來頭,莊子裡的這些妖女稱其爲梅公子。
之所以有這麼多的女子侍奉,是因爲這位公子修煉了一門名曰【姻緣劫】的神功。
可以從這些女子的身上,汲取內力,壯大自身。
但這並非沒有條件,需要這些女子修煉一門名曰【一線牽】的內功。
此功讓這些女子可以從尋常男子,或者是江湖高手的身上,汲取內力。
再被梅公子以夜夜笙歌的方式,得到這些女子身上的內功。
如此便有了這七梅山莊此番行徑。
“據說,修煉一線牽需要自願,還需要梅公子首肯。
“不管是什麼貞潔烈婦,一旦修了這門武功,便會放浪形骸,穢亂不堪。
“我等都是良家女子,不想淪落到那般境地。
“他們平日裡也不虐待我們,只是將我們關在這裡……一日不肯,便一日不得出。”
旁邊囚籠裡的女子說到這裡,哀求楚青:
“這位大俠能夠來到此間,可見本領高強。
“還請大俠幫幫咱們,將咱們全都救出去吧。
“咱們實在是不想……不想和那些人一樣,變成那般模樣。”
楚青摸了摸下巴,嘖嘖稱奇。
心說這梅公子得是何等樣人,方纔能夠匯聚這般多的內力於己身?
就不怕承受不住,爆體而亡嗎?
另外,姻緣劫……一線牽。
這兩個名字怎麼聽上去,有些古怪。
兩者若是一套,倒是可以理解爲千里姻緣一線牽。
可‘劫’從何來?
“梅王爺?”
楚青還沒忘記,念心念安是因爲發現了梅王爺的蹤跡,這才跑到這附近調查。
這兩個人跑的沒了蹤影了,方纔連累橫刀五虎和那黑衣女子被抓來此處。
如果說,姻緣劫的這個‘劫’來源於梅王爺。
那……梅公子和梅王爺之間,又是什麼樣的關係?
楚青心中揣測了一下,就不再多想,準備先帶着人離開這裡。
溫柔此時卻拉了拉楚青的衣袖:
“三哥。”
“怎麼了?”
楚青看她。
溫柔指了指這地牢深處:
“鐵初晴在裡面。”
楚青一時之間以爲自己聽錯:
“誰?”
“鐵初晴,鐵血堂大小姐。”
溫柔的聲音仍舊平靜。
楚青也挺平靜的,想要意外都意外不了……
梅王爺若當真是天邪教十二聖王,來到鐵血堂的地界,不幹點什麼,都不符合這十二聖王的身份。
抓了鐵初晴,不是理所當然?
當即起身說道:
“你們在這裡等着,我們去去就回,一會將你們全都帶出去。”
衆人聞言雖然有些不情不願,都想趕緊逃出生天,不過還是老老實實點頭答應。
楚青便和溫柔一起,繼續往這地牢深處走。
走不算太遠,就是一扇門戶。
門上有鎖,卻攔不住楚青,他五指一抓,鐵鏈和銅鎖全都給他抓的稀爛。
推開門戶,就聽到一個聲音傳來:
“你這個小小劫奴,還不趕緊將本小姐放了?
“否則,若是叫我爹知道,定要爾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楚青和溫柔對視一眼。
這聲音確實是鐵初晴的……本以爲這人被抓到這裡,鐵定落不到好,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悽慘模樣呢。
結果聽這聲音,倒是中氣十足的。
還是那般囂張跋扈。
擡頭去看,這房間不算太大,跟外面那些還不一樣,牀鋪,桌椅,樣樣兼備。
桌子上放着茶水點心,鐵初晴背對門戶而坐,正在喝茶。
楚青咳嗽了一聲:
“你叫誰小小劫奴?”
“嗯?”
鐵初晴喝茶的動作一頓:
“這聲音……怎麼好似那個混蛋?”
言罷回頭,頓時一愣。
呼啦一下站了起來,滿臉的幸災樂禍:
“你也被抓來採補了?”
楚青臉黑: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沒事啊?”
鐵初晴端詳了他兩眼,不難發現他身上沒有受制於人的跡象。
語氣則頗爲複雜。
又有點失落,又有點高興:
“那你難道是來救我的?”
“當然……不是。”
楚青一攤手:
“就聽說你在這裡,打算過來看看,見你無恙,我也放心了,告辭!”
說完之後,轉身就要和溫柔離開。
“等等,等等!!”
鐵初晴連忙喊道:
“你哪隻眼睛看我安然無恙了啊?枉我對你那般信任,不僅僅給你留下字據和私印,還將我的隨身令牌給你。
“你現在看我落入魔窟之中,身陷囹圄,竟然見死不救!”
楚青回頭:
“那你就說說,你是怎麼會在這裡的?”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啊。”
鐵初晴一臉無奈的說道:
“你們既然來了這裡,也應該知道鐵血堂現如今的處境了吧?
“烈火堂卑鄙無恥,我父親和幾位哥哥,包括鐵血堂的各位堂主,全都被牽制在了鬼神峽。
“後方十七城,連失其三,偏生我爹他們全都動彈不得。
“長此以往,縱然是能夠擊退烈火堂,只怕我鐵血堂也要傷筋動骨。”
“所以呢?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楚青眨了眨眼睛,不說鐵初晴是個胸小無腦的草包吧,也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
這種事情,她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有什麼關係?”
鐵初晴一拍桌子,大怒道:
“我可是鐵血堂大小姐,家中有事,豈能袖手旁觀?
“爹爹命我離開鬼神峽,率衆支援十四城,收復失地!!”
“哦。”
楚青恍然:
“鐵凌雲終究是瘋了。”
溫柔連連點頭。
鐵初晴氣的差點咬碎後槽牙:
“纔不是這樣呢!只是我長大了,可以爲爹爹分擔了!!”
楚青笑了笑,倒是沒有打擊她。
不過估摸着事情只怕沒有鐵初晴想的這麼簡單。
鐵凌雲必然清楚,鐵血堂攤子太大,後方連失三城只是一個開始,這種四處着火的勢態,根本就不是一個鐵初晴所能解決的。
這個當口,讓鐵初晴離開鬼神峽根本於事無補。
真正的原因,多半是因爲不想讓鐵初晴死在鬼神峽,故意找了這麼一個藉口將其支開而已。
鐵初晴說率衆……想來鐵初晴離開鬼神峽的時候,鐵凌雲是安排了足夠的人手,保護這位大小姐的安全。
換言之,現如今鬼神峽那邊,只怕極其危險!
想到這裡,他沒有理會鐵初晴臉上那憤憤不平之色,擺了擺手說道:
“既然是率衆支援,怎麼會落到此處?”
“哼,就是在我馳援的時候,忽然遇到了一個女子。”
鐵初晴眉頭緊鎖,臉上少有的浮現出了濃濃的忌憚和恨意:
“這女子身材高挑,遠非尋常可比。
“縱然是七尺男兒,在她面前,也是矮了一頭。
“看不清楚她長什麼模樣,臉上戴着一副面具,上面寫了一個‘梅’字。
“這人武功極高……一個人便攔住了我們所有人的去路。
“並且,並且將我爹給我的人手,硬生生打死打散。
“最後將我抓來了這裡。”
這番話不長,但是透露出來的信息卻不少。
戴着面具,面具上刻有文字,這大概就是十二聖王的標配。
而梅王爺……竟然是個女人!
至於說身材高大,倒是讓楚青想起進來密道之前所看到的那個神像。
該不會有人以自己的模樣,做成神像,讓手下的人日夜膜拜吧?
她忽然現身抓走了鐵初晴,也絕非偶然……鐵凌雲這是走了一步臭棋。
想到這裡,楚青又問道:
“你說那劫奴是怎麼回事?”
鐵初晴說起這個,表情有些古怪:
“那個女人就是這麼叫的……那小公子長得比你還好看,但是那女人稱其爲‘奴兒’。
“我詢問她爲何這麼叫,她就告訴我,這是她的劫奴。
“還告訴我,不可打他的主意。
“她的奴兒,只能她自己用,一旦碰了沒修煉過一線牽的嬌奴,便會暴斃而亡。”
楚青瞥了鐵初晴一眼:
“她對你倒是推心置腹。”
鐵初晴撇了撇嘴:
“我這一路跟她同行,她看我資質不錯,想要收我爲徒。
“但她殺了我鐵血堂這麼多人,我自然是不能拜她爲師……而且,這女人的武功,齷齪不堪,我鐵初晴堂堂鐵血堂大小姐,豈能學那般污穢的武功?”
“她連所學的武功,都透露給你了?”
楚青有些驚訝。
“行功之法她沒說,但也說了一些東西……”
鐵初晴搖了搖頭:
“畢竟她想要收我爲徒,自然是得說點好處。
“她說她這一門,是什麼……七密三寶六玄宗之一。
“名曰【雲雨令】。
“可以憑藉自身修爲,收服劫奴。
“再通過一線牽,讓劫奴收嬌奴。
“嬌奴汲取內力,可供劫奴摘去,再合陰陽之功,渡給雲雨令主。
“這過程之中,嬌奴‘無忌’,劫奴‘無垢’。
“若嬌奴自持,則走火入魔。
“若劫奴不守,則身死道消。
“憑藉這一點,修行雲雨令者,多的時候,一次可得常人苦修百年之功。
“少的時候,一次也可得數十年之功。
“就是劫奴很慘……沒有一個能活過二十歲的。
“嬌奴就更慘了,自修行一線牽開始,往往只有一兩年好活,其後便會氣血虧敗而亡。”
想起這莊內之人的所作所爲,這般放浪形骸,早死也是情理之中。
“魔道武功,素來這般損人利己。”
楚青搖了搖頭,不管是這梅王爺的雲雨令,亦或者是戲王爺的牽絲戲,墓王爺的葬時歌……包括他們手下所學的萬滅陰雷大·法,化血神掌,恨天魔功。
全都是一些需要依靠人命來積累的武功。
死的是旁人,得到的是他們自己。
可謂是一丘之貉。
“是啊。”
鐵初晴點了點頭:
“她跟我說,抓我是受人之託,讓我自己在這裡好好想想,要不要拜她爲師。
“其實沒什麼可想的……我鐵初晴自小被父親攥在手心上養大的。
“素來膽大妄爲,什麼都敢做,但唯獨不敢做惡人!”
“大小姐這話倒是讓我對你刮目相看。”
楚青回頭瞅了一眼:
“走吧,外面也差不多快要結束了。”
“外面?”
鐵初晴一愣:
“外面還有什麼東西?”
“今天這外面熱鬧得很呢。”
楚青說道:
“先將人救出去,我們去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鐵初晴雖然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點頭跟上,只是看了看溫柔,呆了呆,又看了看,有些錯愕,最後忽然一拍巴掌:
“哎呀,沒有喉結!
“你是女的!”
上次楚青就是通過這一點發現了鐵初晴女扮男裝,這姑娘倒也學精了。
說完之後還開向楚青,滿臉的志得意滿。
溫柔面無表情的瞥了鐵初晴一眼:
“鐵大小姐,貴人多忘事。”
聽溫柔的聲音,再看那似曾相識的眼神,鐵初晴腦瓜子嗡地一聲:
“是你!”
當時還在落塵山莊,她就曾經被溫柔那面無表情的臉嚇到過。
後來雖然和溫柔聊的還不錯,但印象很深。
如今察覺到溫柔的身份,再看楚青就表情複雜了:
“溫浮生對你這般推心置腹,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原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不成啊,我不答應!就算我爹答應了,我也不答應!”
“……長得一般,想的挺美。”
楚青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幫忙救人。”
鐵初晴在這邊確實是沒有受到太大的限制,只是不能離開那個房間而已。
雖然她對楚青‘長得一般’的評價頗有微詞,卻也沒有怠慢。
和楚青溫柔一起,將這些牢籠一一開啓。
片刻之後,一大羣男男女女,在楚青和溫柔的帶領下,走出了這地牢。
只不過這些男子大多孱弱,不是受了傷,就是臉色蒼白腳下發虛,互相攙扶着往外走。
重見天日,所有人全都大大的鬆了口氣。
可還不等好好看看周遭環境,便聽得轟然一聲悶響。
一道人影重重的撞在了地上,緊跟着於地面借力而起,身形不住向後滑行。
正是那書生。
只是他雙眸此時已然清澈,不再受制於【七媚燃情大·法】。
擡頭看去,就見幾道人影交錯。
一個是曹秋浦,一個是陳正南,還有一個是靈飛姑娘。
她正在和蝶舞交手,雙方打的有來有往。
而餘下兩人,則在圍攻一個身穿長衫,滿臉慵懶好似還沒睡醒的年輕人。
四隻老虎眼見此人,同時開口:
“三公子小心,此人便是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