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
蝶舞姑娘被書生扼住了咽喉,卻並無懼色,只是饒有興致的看着書生:
“看來公子非是尋常人物,卻不知道如何稱呼?”
那書生臉色一沉,功發於指,驟然用力。
蝶舞姑娘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但其他三個姑娘,竟然也沒有一個着急的。
一個抱着那小老頭,笑的花枝亂顫。
另外兩個也完全不曾投鼠忌器,只是看着蝶舞姑娘嘻嘻而笑。
陳正南眼見於此,雖然不知道玄虛在什麼地方,卻還是立刻開口:
“情況不對,快放開她!”
話音至此,卻已經晚了。
一抹粉意循着書生五指侵襲而上,就見書生的一雙眸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了變化。
清澈轉爲矇昧,黑白見底的眼睛上,染上了一層粉色迷情。
額頭上青筋跳躍,大股大股的鮮血在當中流淌,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一股別樣的血氣。
頭頂上更是霧氣瀰漫,好似處於蒸籠之中。
就見蝶舞姑娘手指在書生臉頰上劃過,脖子上的那隻手也早就鬆開:
“好生強悍的體魄……”
話音至此,就聽得劍鳴聲倏然響起。
出手的是陳正南!
他是太恆門高手,一身武功以太恆七劍爲根基,裹挾太恆劍意。
一劍出手,天地似乎都要爲之變色。
楚青也安坐不得,這羣女子手段太過詭譎。
本以爲那書生會有高招,用不着自己出手,卻沒想到這般不經事,瞬間就失了手。
可就在楚青起身的這一刻,一道道紅綢展開,自四面八方而來,楚青拉着溫柔讓開這紅綢。
只見紅綢將整個正堂切割成大小不一的數個獨立空間。
一道道妖嬈身影,在這紅綢間起舞。
靡靡之音,和勾人奪魄的舞姿交相呼應。
引得人心猿意馬,魂不守舍。
陳正南的聲音響起,卻好像是隔着千山萬水:
“這是【七媚燃情大·法】中的【七媚天魔舞】,觀之則亂神,觸之則惑心……切記緊守心神,隔七情……”
後面的話已然聽不到了。
耳邊靡靡之聲越來越深,卻並不覺吵雜,那聲音好似在腦海之中響起,隔絕了外界一切動靜。
楚青明玉真經內息一轉,只覺得內外澄澈,不爲外邪所侵。
內息給溫柔渡入,小姑娘正瞪大眼睛,偷看紅綢之上,做出種種姿態的身影。
一時無語:
“莫看!”
只是說完之後,發現溫柔臉上竟然紅撲撲的。
一時一愣:
“你可有什麼感覺?”
楚青自然記得溫柔七情寡淡,這【七媚燃情大·法】,說的雖然是‘七媚’,實則是以喜、怒、憂、思、悲、恐、驚等七情勾起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慾。
只不過這六慾本指廣泛,比如說六慾之中的‘眼’便是‘見欲’。
想看好看的人,想看美好事物,想看到美麗的風景……皆爲見欲。
可在【七媚燃情大法】之中,無論是‘見欲’‘聽欲’‘香欲’‘味欲’還是‘身欲’‘意欲’全都與‘色’相合。
以至於所見所聞者,無不勾起內心衝動。
如果溫柔會被【七媚燃情大·法】所影響,說不定一定程度上可以調動溫柔的‘七情寡淡’。
這纔有此一問。
溫柔擡頭看了楚青一眼,眸子裡雖然仍舊清澈,卻也帶着一絲水潤。
輕聲說道:
“有點害臊。”
楚青先是有點哭笑不得,這【七媚燃情大·法】着實是魔功一路,雖然有自己的內力護持,正常來講,也得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方纔能夠斷絕一切念想。
她盯着看了半天,結果就有點害臊?
不過如此一來,是否也說明,此功對溫柔確實是有些效果?
楚青忽然之間有點好奇了。
當年溫家那位躲過了天香嗅體死劫之人,是因爲修煉了【不易天書】之中的【地字卷】,那這【地字卷】裡,到底寫了些什麼東西?
難道也是跟七情六慾之類的有關?
太易門和楚青本身並無關聯,卻因爲身邊之人導致讓和這個門派,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否則的話,他真想把這不易天書拿來瞅瞅……看看當年的太易祖師,是不是寫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武功在其中。
得到了答案之後,楚青也不再多言。
來這之前就知道此地兇險,不過場內既有武功高強的陳正南,又有深藏不漏的書生,還有白馬金劍曹秋浦。
他本不想做這出頭鳥……
可現在看來,這幾個人都不頂事。
還得自己出手才行。
他拔刀出鞘,正要出手。
就聞聽一股天籟之聲,忽然貫徹八方。
此音暗藏劍意,聲音一起,周遭的奇音幻聽便好似被劍自當中斬開一般。
“是七律天音劍法。”
楚青心中頓時明悟,曹秋浦總算是出手了。
他這武功和【七媚天魔舞】有些剋制作用,此時出手倒是恰到好處。
念動之間就聽得一陣陣裂帛之聲響起。
橫貫整個正堂的紅綢,被劍氣所激,竟然寸寸斷裂。
緊跟着兩股巨大的力道轟然相撞。
赫然是那書生和陳正南正在交手。
而那小老頭,則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找上了曹秋浦。
他如今模樣和那書生一般無二,都是中了【七媚燃情大·法】,以至於色與魂授,迷失自我。
曹秋浦出劍相對,這才引出了七律天音劍法。
與此同時,那病懨懨的黑衣人,在紅綢散去之後竟不見了蹤跡。
靈飛姑娘則昏倒在地,滿面陀紅。
楚青眉頭微微挑起,她身爲誅邪榜上有名的高手,怎麼會這般不濟事?
不過看他們如今這模樣,還得打上好久,正好吸引莊內之人的關注,自己和溫柔可以趁此機會搜查山莊。
想到這裡,他拉着溫柔便要退場,然而一步落下,卻是嘆了口氣。
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除了蝶舞姑娘之外,餘下三位姑娘正擋在正堂門前。
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和溫柔。
楚青輕聲說道:
“三位姑娘,讓開可好?”
三個姑娘對視一眼,癡癡一笑,當中一人正要開口說話。
卻見鮮血噗嗤一聲,撒的漫天都是。
要出口的話戛然而止,眸光錯愕的轉頭,就見一個姑娘腦袋被生生斬去,連帶着半個肩頭也落在了地上。
淒厲的場景和鮮血,慘烈的幾乎讓人失語。
出手的自然是楚青。
一十六路驚邪刀,正奇相合,再納入快劍的速度和七絕七轉七傷劍的變化。
縱然是墓王爺,面對這一刀也得授首。
更何況是這幾個姑娘?
一刀斬落人頭,刀鋒一走,嗤拉一聲,第二個姑娘也被楚青一刀斬成兩截。
第三人如夢初醒,禁不住發出一聲斷喝:
“住手!!”
隨聲而出的便是一指。
卻不想,這一指剛到半途,指頭就已經落了地。
緊跟着一條臂膀飛出,刀鋒走人中一線。
整個人兵分兩路,讓開路徑。
楚青殺人向來很快,待等頭前的蝶舞姑娘察覺不對,這三個姑娘早就已經橫屍當場。
“給我引路。”
楚青輕聲開口。
溫柔點了點頭,領着楚青就往外走。
來這七梅山莊,楚青本來是忌憚梅王爺,所以沒有大張旗鼓。
打算先入內查探一番,然後先救人,再殺人。
卻沒想到蝶舞也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在大堂之內,就動用了【七媚燃情大·法】,竟然是把楚青等人盡數給小看了。
既然他們主動將桌子給掀了,楚青也不再躲躲藏藏。
走出正堂,循着味道往裡走,卻不想轉入一處跨院,便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髮絲凌亂的走出房間。
看到楚青和溫柔兩個人,頓時眼睛一亮:
“好俊俏的公子,妾身願與公子共修燕好……”
話沒說完,一抹刀光起落。
女子橫屍當場。
楚青順勢往房間裡瞅了一眼,就見一個臉色蒼白的男子,氣息奄奄的躺在那裡。
溫柔也想看,被楚青一把捂住了眼睛:
“別看,有髒東西。”
“???”
溫柔不明所以,不過從善如流。
先前楚青便覺得奇怪,這莊子看門的是個姑娘,一路進來卻不見使喚傭人。
他們在正堂裡坐了一段時間,還引發了小小的衝突和爭執。
也不見有人出來干預。
這諾大的莊子裡,總不可能只有這麼幾個姑娘,其他人都去了何處?
如今往裡面這一走,方纔知曉……這莊子里人不少,可全都在莊內忙活。
起先好似是因爲聽到了外面有動靜,這纔出來查看。
後來則應該是有人示意,引得這些女子全都出來,阻攔楚青和溫柔的道路。
這些女子各個都有一身渾厚內力,如何來的,已然不言而喻。
只可惜,她們交手經驗淺薄至極,並且和蝶舞姑娘她們不同,她們不會【七媚燃情大·法】。
空有一身內力,卻渾然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以至於她們雖有殺心,卻對楚青和溫柔無能爲力。
楚青也未曾因爲她們是女子而心存憐憫,一路持刀殺人,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漸漸地這些女子便被嚇破了膽。
有的四散而逃,有的尋角落藏身,少了這些干擾之後,溫柔很快便給楚青找到了一處房間。
打開房門,房間裡沒人。
溫柔提鼻子聞了聞,然後伸手指着一處供桌。
那供桌上供奉的卻不是什麼佛道法相,而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
這女子身形高大,好幾個男子形象在她身上攀爬。
“這是什麼神仙?”
溫柔有些好奇。
楚青搖了搖頭:
“邪神淫祀,都是些妖魔鬼怪,無需在意。”
話落一掌打出。
龍吟聲轟然而起,整個供桌連帶着那神像一起,給打的四分五裂。
這個時候楚青也懶得管他們機關不機關了,要是潛伏進來,還不好鬧出太大的動靜,現在都明目張膽的殺進來了,要還是老老實實找機關,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一條往下的通道出現。
楚青和溫柔順着臺階往下,一處地牢便這麼出現在了兩個人的眼前。
被關押在地牢之中的,幾乎全都是男子。
他們大多衣衫不整,有的臉色蒼白,有的滿眼絕望……
楚青做夢都想不到,這種好似‘被玩壞了’的表情,會從男人的臉上看到。
一時之間表情古怪,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管理表情纔好。
而當他們看到楚青和溫柔兩個人的時候,表情頓時出現了變化。
“救命!救命!!!”
“這裡的女人全都是瘋子,全都是瘋子啊!”
“大俠,我願意將全部身家奉上,請大俠救我出這火坑!!”
楚青擺了擺手,讓他們先稍安勿躁。
上次在陰風寨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只不過那會救的是女子,這會卻是一羣大老爺們哀嚎着痛哭流涕。
這還真的是,讓人意想不到。
而往裡面走了一段之後,便發現這地牢還分男女,男子在外,女子在內。
只不過,這些女子衣衫完好,顯然不曾遭遇陰風寨中那些女子所經歷的事情。
她們在看到楚青和溫柔之後,也急忙求救。
此時楚青已經找到了橫刀五虎中的其他四人,並且從女子的囚室那頭,發現了那個黑衣女子的蹤跡。
不過念心念安並不在此間。
這四隻老虎情況不算太好,各自有傷在身。
楚青隨手一刀斬破了牢門,來到四人跟前,解開了他們的穴道。
四個人都是一愣,就聽楚青說道:
“你們大哥呂志,被我救下,應他之請,來此相救。”
這四隻老虎聞言,頓時感激涕零。
楚青則實在是忍不住心裡好奇:
“那梅公子將你們抓來這裡,到底想做什麼?”
四隻老虎對視一眼,就聽那問刀虎咬着牙說道:
“恩公有所不知……這地方,就是一處魔窟。
“男子被抓來,就要被那些妖女……妖女……採……採補……”
說到這裡,他臉色發紅,有些說不下去。
楚青挑了挑眉,指了指旁邊的女子囚籠:
“那她們呢?”
“聽說這些女子被抓來,好像是被強迫着,要同流合污的。”
楚青聽的是大開眼界,沒想到這種事情,還有專門抓人過來,同流合污?
這難道就是,獨樂樂不如衆樂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