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冬天很少會下雪,雖然北部有山脈阻擋從維基亞吹來的寒風,但是依舊會很冷,這個季節的羊兒們拖着長長的捲毛,看上去就像個雪球一樣。
尼瑞茲的婚禮明天就要舉行了,他們家一整天都在忙活着做各種準備,母親克羅莉亞送給她一件色彩多而鮮豔的絲袍,絲綢材料是從維基亞王國來的。
此時的馬爾克斯一無所有,他來到草原後的一切都是尼瑞茲一家人所給予的,他有些愧疚和迷茫,不知道自己能送尼瑞茲什麼。懷揣着這樣的心情,他獨自一人在草地上漫步,吹着涼風,時而看看天空,時而看看羊羣。
“馬克!”尼瑞茲的聲音傳來,她本想讓馬爾克斯評價一下她的衣服,但是卻從他的表情上讀到了幾絲沮喪。“上次...去圖爾加的時候,你買了一張地圖,是要走了嗎?”尼瑞茲慢慢靠近了馬爾克斯。
“啊?還沒呢。”馬爾克斯回過神來,“我會等到你和博虜剌的婚禮結束之後再走。”馬爾克斯看了看尼瑞茲的絲袍,但是並不敢正視她的眼睛,“衣服很漂亮。”
尼瑞茲知道,她的婚禮明天就會舉行,那麼馬爾克斯這兩天也許就會離開,雖然她一家人都會不捨,但沒有人會說讓馬爾克斯留下。尼瑞茲微微笑着說:“看你不太高興的樣子,難道是捨不得我嫁人啊?”
“不,沒有!我打心底的爲你高興。只是...我什麼都不能送你...”馬爾克斯輕嘆一口氣。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跟我說,以後會涌泉相報,那就當你欠我的啦,我知道你以後肯定還會再來看我們的。”
馬爾克斯點了點頭,“嗯,外邊挺冷的,你快回帳篷裡吧,彆着涼了,你身體可沒我結實。”
第二天清晨,天空還有些朦朧時,達斯圖歐的人們就開始爲婚禮做準備了,馬爾克斯哈着冷氣,跟在送尼瑞茲的隊伍裡。太陽慢慢升起,博虜剌的馬隊來接新娘了,這是尼瑞茲和馬爾克斯第一次看見博虜剌的樣子,他看上去比尼瑞茲大了十歲,一把絡腮鬍子展現着草原漢子的成熟。
到了博虜剌家屋外,達斯圖歐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這裡——這是草原上約定俗成的事情,凡是有新人結婚的,所有人都會來給他們送出祝福。
尼瑞茲獨自一人在屋裡等候着,外面四周點起了火把,人們閒談的聲音有些嘈雜,博虜剌的父親殺了一頭牛和一頭羊來祭天,這時,人羣陷入了安靜,他們合聲唱起了一首祝福的歌。馬爾克斯不懂唱法,只能模仿着其他人,把手疊在胸前,哼着調子。
在歌聲中,尼瑞茲被克羅莉亞牽着走了出來,人們爲她讓出一條道路,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穿着豔麗的絲袍,頭髮盤在身後,佩戴着銀製的首飾,彷彿這一刻她就是草原上最美的人一樣。博虜剌牽起了尼瑞茲的手,尼瑞茲靦腆的低下了頭,很快,人們手拉手圍成了圈,圍着這對新人跳起了歡快的舞。
馬爾克斯跟着人羣跳起舞來,他望着尼瑞茲,這一刻他應該爲她感到高興,但是心中總有幾分說不上來的滋味,或許是他就要離開了,或許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尼瑞茲一家道別,又或許是......
祝福的活動持續到了夜晚,中央的一個大火把照亮了整個場地,馬爾克斯留下了一封信,委託克羅莉亞在尼瑞茲問起他在哪時交給她,隨後便帶上了劍和地圖,還有一些食物和水,騎着馬離開了,等待他的又是一次未知的旅程。
尼瑞茲享受着婚禮的歡樂,她並沒有察覺到馬爾克斯早已離開,一直到了第二天,她纔想起了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了。
“母親,你看見馬克了嗎?”尼瑞茲打斷了克羅莉亞與其他人的對話,“我好像很久沒看到他了。”
“馬克已經走了,我的孩子。”克羅莉亞撫摸着尼瑞茲的臉龐。
“走了?他一聲不吭就走了?”尼瑞茲有些生氣,“爲什麼呀?”
“他一定是擔心你捨不得,我們也捨不得,但是他終究是要離開的,他還給你留了一封信。”克羅莉亞從衣服裡拿出了信。
尼瑞茲伸出了手,但卻又有些猶豫,她沒有想到馬爾克斯竟然這麼快就離開了,這封信裡會寫些什麼呢?尼瑞茲縮回了手,“母親,晚上再給我吧。”隨後,她調整了一下心情,回到了歡快的婚禮上。
馬爾克斯根據地圖推測前行的方向,如果方向沒有出錯,那麼一直前進下去就會到雷迪恩了,而他的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回憶着在信裡寫的內容:
“尼瑞茲,你就像是一個天使一樣,把我從死亡的邊緣救起,你的善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很抱歉要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你,請你一定要原諒我,因爲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道別,我第一次離開家鄉傑爾喀拉的時候,與母親道別的場景在我腦中記憶猶新,那個時候的我忍住了淚水,沒有讓母親看見,可我擔心自己在你面前會忍耐不住。
我見過博虜剌了,他是一個不錯的人,以後就由他來保護你了,祝願你們永遠幸福。這些日子裡,我漸漸地把你當做妹妹一樣,而這段日子也將會是我最自由的回憶,可是等待我的事情還有很多,前面充滿了危險,也請你不要爲我擔心,我答應你,以後一定會回來看你。
再次感謝,善良的尼瑞茲。”
夜裡,博虜剌在晚會中跟其他人飲酒狂歡,尼瑞茲獨自一人坐在屋裡,淚水滴在了手裡的信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