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溝這邊打得激烈,雪花山那邊就更加殘酷了。
作爲娘子關的主攻方向,山室司令官不僅在這裡投放了師團的大部分部隊,包括第旅團的第、第步兵聯隊、山炮兵第聯隊、騎兵第聯隊等,自己也親率師團司令部,在此坐鎮指揮。
當然,地面進攻的主力就是第旅團的第和第步兵聯隊。儘管由於之前在進攻井陘關的戰鬥中損失了一些,目前還有將近七千人。
而在雪花山上,雖然鬼子飛機的誤炸事件,爭取了一些防守時間,馬二的第團依然早早地被打殘了。駐守乏驢嶺的第團隨即奉命補充上來,但是也只堅持了兩個多小時!馬強不得不親自從關城上帶了一個團過來增援,這才漸漸穩住陣腳。
馬強頗不放心,眼看過去了大半天,從井陘撤回來部隊應該整頓好了,就要何信率領他的那個團,做好隨時進入戰鬥的準備。
不過輪番攻擊一整天后,對鬼子的體力和兵員消耗也比較大。這才使得馬強最終勉強堅持下來。
馬強知道何方那邊會不斷有後續援兵來到,因此放下了對劉家溝那邊的擔心,全力應付雪花山的戰事。但是從另一個方面,他又感到不滿意:那就是他第三師目前的戰績,並不比何方的獨立師強多少!
之前打下了兩架鬼子飛機,讓他得意了好久。因爲從戰況通報中。他知道何方只打下來一架!可是在那之後,劉家溝那邊也同雪花山一樣,死死頂住了鬼子的一次次進攻,絲毫沒有動搖,表現得甚至比他這邊還要好!
馬強知道這大半天來。何方基本上一直是用兩個團與鬼子周旋,而自己在雪花山上,早已投入了三個團地兵力,才堪堪與鬼子持平!能守住就不錯了。再也沒有力量打反擊。而何方獨立師的部隊,則在源源不斷地進入關城後,正努力積蓄着力量,準備發出扭轉戰局的驚天一擊!
馬強了解獨立師的實力,當然能夠看得出何方的計劃。他雖然不甘心,可是也沒有辦法!關城上地部隊,他都已經抽調得差不多了。就算老何信帶人補充上來,打反擊的力量還是略顯單薄。儘管他極爲好勝,可也決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發動反擊。
而山下的第旅團下屬地第、第步兵聯隊,這時也都筋疲力盡。沒有能力進行大規模的攻擊了。山上山下的敵對雙方,就象是在拔河一樣,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就看誰能堅持得更久!
當然,這種脆弱的微妙僵持,還有一種方法可以打破:那就是外力的介入!事實上,山室司令官和他的第師團主力部隊,正是在學生軍獨立師如潮水一般撲天蓋地的驚人攻勢面前崩潰的,就象冰雪消融一樣。無可逆轉!.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第聯隊在最近地攻擊中,竟然攻破了學生軍的陣地!隨即,牽一髮而動全身,學生軍全面潰敗,四散逃走。第聯隊佔領了山谷前面的陣地,並順利進入了山溝。
他馬上命令第聯隊隨後跟進,儘快通過山溝。進逼娘子關城。同時,命令第聯隊搶佔整個劉家溝的戰略高地,確保部隊順利前進。
但是第聯隊得意了沒多久,很快就在劉家溝的兩側和後方遭到了學生軍的頑強阻擊。
黑巖少將聞報並不奇怪:學生軍肯定不可能只設置一道防線。層層阻擊纔是防守戰術的常見手法。不過自己已經敲裂了堅硬的雞蛋殼,雞蛋破碎也只是時間問題。
眼看天色就要黑下來了,時間緊迫。他命令第聯隊的禾知應二大佐。加強攻勢,集中攻擊要點。儘快突破學生軍地防線。
不過禾知大佐雖然拚盡全力,嗓子都喊嘶了,還是沒能突破學生軍的防守,他的部隊就象雞蛋碰石頭一樣,在學生軍的堅固防線面前,碰得頭破血流!
禾知大佐並不知道,橫在他短兵少將、人馬俱乏的第聯隊前面的,是獨立師的第一、第二、第三團,將近三千兵力,比之前劉家溝的全部防守兵力還要多!
禾知大佐更加不知道,就在劉家溝後方不遠,學生軍獨立師的三個旅一萬多人,已經做好了突擊地準備,就等着衝鋒號令吹響了。
禾知大佐尤其不知道,在獨立師主力部隊後方,獨立師的炮兵陣地已經準備就緒,上百個黑洞洞的炮口已經搖起,對準了劉家溝的溝底。那裡,第聯隊的鬼子,正在聯隊長淺見義雄大佐的率領下,蜂擁而來!
何方同曹正站在山峰高處,憐憫地俯視着山溝底下密密麻麻地鬼子兵,眼睛裡閃動着厭惡地光芒。看了一陣,何方放下望遠鏡,轉頭問道:
“準備得怎麼樣啦?”
曹正底氣十足地大聲回答說:
“報告師座,一切準備就緒!”
何方點點頭,淡淡地說:
“哦,那就開始吧!”
“是!”
曹正立正敬禮,隨即舉起手裡的信號槍,嗵嗵兩聲,打出兩顆綠色地信號彈,高高地掛上了半空。緊接着,山後嚴陣以待的上百門大炮一齊怒吼,巨大的轟鳴聲在山林間迴響,強大的後座力震得山峰地面都微微抖動。
雨點般的炮彈在劉家溝底遍地開花,所到之處,連地皮都翻了過來!正在山谷中行進的第聯隊,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爆炸騰起的煙霧所吞沒。
禾知大佐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學生軍在發動反擊!雖然學生軍居然有如此強大炮火的事實,令他十分震驚。他還是憑着多年行伍的經驗,大聲喝令部下趕快趴下,就地防守。
等到他安排好部隊,再轉頭向山溝裡看時,頓時象被一盆涼水澆遍全身!
透過漸漸淡去的硝煙,山溝內的情景觸目驚心地呈現在光天化日之下,活象,不,本來就是一個露天的屠宰場!到處都散佈着殘肢斷臂和零星的肉塊內臟,破碎的黃軍服東一片西一塊地掛在樹梢和貼在石縫上,大團大團的鮮血把黃土地染得斑駁陸離。斷斷續續、此起彼伏的慘叫哀號,從尚未死去的鬼子口中呻吟出來。不時還有半殘的鬼子在茫然地爬着,身後拖出長長的血跡。
山風吹過,帶來一陣濃厚的血腥氣,嗆得禾知大佐差點嘔出來。
這就是曾經跟他朝夕相處過的第聯隊的弟兄們嗎?
禾知大佐感到全身冰涼,毛骨聳然!他本能地覺得,學生軍這次的攻擊,將會是挾着橫掃千軍的氣勢席捲而下,決不是他手下這支打得只剩一半的第聯隊所能抵擋的,於是他聲嘶力竭地狂喊起來:
“撤退!快撤退!!!”
他一邊喊,一邊奮力踢起趴在身邊的幾個士兵,帶着他們轉身就跑。
可是他的叫喊指揮,早就引起了學生軍狙擊手的注意,三四枝毛瑟槍同時瞄住了這個躲在大羣鬼子後面的軍官!待他起身一跑,沉悶的槍聲連響,登時在他背上就綻開了幾個血洞,他身子一晃,一頭栽倒在地!
禾知大佐一死,第聯隊羣龍無首,大部分鬼子兵都愣愣地呆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想撤退的鬼子看到聯隊長都落得如此下場,嚇得不敢動彈!
不一會兒,空中隱約傳來一陣奇怪的嗡嗡聲。這聲音很快放大,最後彙集成撲天蓋地的喊殺聲!
第聯隊的鬼子擡眼看去,只見藍天與青山相交的地方,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黑線,疾如奔馬一般,滾滾席捲而來!
鬼子們再仔細一看:天啊,那竟然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學生軍!奔騰的人羣中,那一面鮮紅的青天白日旗格外刺眼!
在這樣一往無前的巨大壓力面前,再頑強的鬼子也喪失了鬥志!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反正第聯隊的官兵們,突然“哄”地一聲炸了窩,紛紛跳起來轉頭就跑!這一刻,所有人都把那所謂的帝國尊嚴拋到爪哇國去了!
可是在學生軍如此規模的蓄勢反擊下,第聯隊的鬼子又怎麼能夠逃得出去?大軍所到之處,猶如風捲殘雲一般!少數企圖負隅頑抗的鬼子,正如那舉臂擋車的螳螂,被毫不留情地踩死,碾碎!
此時,一直在長生口外觀戰的黑巖少將,早就被學生軍的延伸炮火趕跑了!
然而,獨立師在橫掃劉家溝、長生口的第旅團之後,卻並未停下腳步,而是挾着大勝之威,向尚在激戰中的雪花山直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