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霸從黃包車上下來丟了一個角幣給車伕,擡頭看了看招牌,正是京杭大戲院,戲院屋檐下還撐着一塊牌子,今天的戲是《穆桂英掛帥》!
說是戲院,其實類似於茶館,不過內部裝修要比茶館豪華得多,而且建築和裝修風格有些西洋化,裡面的服務人員穿着比較正式,乾淨整潔!這樣的戲院只唱戲,不放電影,不像電影院內放電影時黑漆漆的,這戲院樓上樓下有很多窗戶,採光效果非常好,白天根本就不用開電燈。
東方霸剛走到門口,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人笑着迎上來,看樣子應該是該戲院的經理,估計是經理見東方霸儀表、氣度不凡,才上前迎接的。
這種規格的戲院日常維護和請名角來唱戲的花費都不小,來看戲聽戲的人也基本上都是有錢人家,在這裡的花費不菲,一般人消費不起,而且這裡的顧客基本上都是老熟客,不管有沒有名角登臺,老熟客們只要有閒暇的時間一般都會來捧場打發時間。
經理笑着抱拳上前道:“哎呀,貴客臨門!鄙人萬名揚,添爲京杭大戲院的經理!先生請!”
這戲院的老闆還真是會做生意,如果你知道我是來殺人的,不知道你還會不會這麼熱情!東方霸心裡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抱拳笑道:“原來先生就是萬老闆,小弟在上海就聽說京杭大戲院萬老闆的戲院開得是如何紅火,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啊!”
“哈哈哈,繆贊,繆讚了,先生請!”萬名揚心裡很高興,其實在上海也有這樣的戲院。而且規模也比這京杭大戲院大得多,東方霸的誇讚讓萬名揚感覺自己就跟上海那些大戲院的老闆是同一個級別了。
東方霸被萬名揚安排在一個靠前的位置,而且還是單獨一桌,接待規格是相當高了,萬名揚又讓服務生弄來不少瓜子點心。
萬名揚剛想離開,東方霸叫住他問道:“隔壁的那位先生是何人,看樣子身份不一般吶!”
隔壁那桌也只坐了一個人,但那人周圍坐着不下十二保鏢,人人腰間都插着盒子炮。一看就不是好貨色。
萬名揚低聲道:“先生有所不知,他就是此地青幫老大賈道生!先生是上海來的,對杭州的情況不瞭解,此人投靠了日本人,勢力通天。先生千萬別招惹他,否則麻煩上身就不妙了!”
“哦?”東方霸笑着點頭道:“多謝萬老闆,我就是來聽戲的!”
“那就好,那就好!”
東方霸聽京劇就像聽催眠曲一般,要讓他聽聽彈奏古琴、古箏還行,這種咿咿呀呀的唱腔讓他提不起興致。
他一邊吃着瓜子一邊觀察着賈道生,賈道生這人好像也不簡單。竟然發現有人在觀察他,扭頭一看,見是一個穿着考究的年輕人在注意自己,略一思索對身邊的一個保鏢低聲嘀咕了兩句。那保鏢點頭後就起身向東方霸走來。
“先生,我們老大請您過去!”
東方霸看了看眼前這保鏢,又扭頭看了看賈道生,便起身走向賈道生。在桌子邊拉開一張椅子坐在賈道生的旁邊,抓了一把瓜子說道:“看來今天要多謝賈老大的盛情了!”
賈道生眉頭一挑問道:“這位先生認識賈某人?”
東方霸一邊磕着瓜子。一邊笑着說道:“賈老大威名在杭州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小弟當然認識,其實小弟跟賈老大算得上是同行!”
東方霸這話一說出來,賈道生帶來的十二個保鏢立刻神情大變,人人警惕,都把手握在了槍柄上準備隨時拔槍開火。
東方霸見狀笑道:“別緊張,別緊張,大庭廣衆之下拔槍可不好!”
賈道生此時心中大驚,杭州城裡什麼時候出現一個膽子這麼大的人物了?竟然在自己面前毫無懼色,而且還談笑風生?
此人不簡單啊!賈道生暗暗警惕,沉聲問道:“兄弟是誰?混哪裡的?”
東方霸將手慢慢伸進口袋裡,這一舉動讓賈道生和他的手下都以爲東方霸要拔槍,當即就有好幾個保鏢掏槍對準了東方霸。
東方霸笑了笑掏出一盒雪茄問道:“賈老大,來一根?”
“老夫抽不慣這玩意!你自便!”賈道生說着便揮手讓手下人放下了槍。
東方霸不緊不慢地點燃一根雪茄抽了起來,彈了彈菸灰說道:“賈老大可以叫我東方霸,我一直在上海灘上討生活!”
“哦,原來是東方老弟!”賈道生聽說東方霸是上海來的,頓時放下心來,隨即好像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道:“東方霸?你就是名震上海灘的前青幫子弟,現在龍幫的龍頭老大東方霸?”
“哈哈哈!”東方霸大笑道:“想不到小弟我的名頭竟然連賈老大都知道了!慚愧,慚愧啊!”
賈道生見東方霸承認,頓時驚得渾身直冒汗,東方霸的名字也許在離上海周邊不遠的城市的老百姓耳朵裡很陌生,但是賈道生可是青幫中人,消息可是相當靈通的,東方霸在上海灘的種種事蹟他也是略有耳聞。
東方霸跑到杭州城來幹什麼?難道他是來搶地盤的?想到這裡賈道生心中一緊,但他又一想東方霸現在只有一個人,任東方霸如何厲害,在杭州里還想翻天不成?他當即臉色不善道:“東方老大不在上海灘納福,跑到我們這小小鄉下杭州城來做什麼?”
東方霸毫無懼色,抽着雪茄看着賈道生,說道:“你先不管是來做什麼的我是前天到的,本想辦完事情就來拜會一下杭州的地頭蛇,哪想到賈老大就率先給了我一個下馬威!我東方霸好歹也是上海灘地下世界的龍頭老大,這個面子不找回來我怎麼混下去?”
聽了東方霸的話,賈道生眉頭一皺問道:“東方老大何出此言?如果追根尋源,我們也算是同門師兄弟,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爲何要尋東方老大的晦氣?東方老大最好不要無中生有,把這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頭上!”
“哼哼!”東方冷哼一聲說:“昨天晚上發生在大通旅店的事情,想必賈老大應該知道了吧?你可別告訴我這件事情與你無關,如果不是你下面的人跟蹤我的手下兄弟,並把我手下兄弟在大通旅店落腳的消息通知日本人,日本人怎麼會派大股兵力來圍剿我們?”
賈道生豁然站起來,臉色大變道:“原來昨晚跟日本人火拼的人就是你們!”
“不錯!”東方霸說完閃電一般的拔出一支盒子炮甩手向賈道生的額頭開了一槍,左手快速抓起桌子的一條腿將桌子提了起來身體向後一靠,撞飛身後的保鏢。並將桌子擋在身前。
賈道生額頭上赫然出現一個血洞,直挺挺像下倒去。
“啊——殺人了啦!”戲院裡所有人大亂,全部一股腦地衝向大門準備逃出去。
“碰碰碰碰……”
賈道生手下的保鏢見東方霸當場槍殺了賈道生,當即全部拔槍向東方霸開火,可惜東方霸早有準備。子彈全部打在了東方霸用來當作盾牌的桌子上。
東方霸一邊用桌子擋住子彈,一邊快速挪動,手上的盒子炮也沒有停歇,將最近的四個保鏢打死。
賈道生的保鏢們也不含糊,迅速躲在桌子後面全力向東方霸開火射擊,東方霸用來做盾牌的桌子不到一會兒功夫就被打得廢了。
東方霸打死一個保鏢後立即扔掉桌子,身體起跳滾動到那保鏢身前扶住他的身體用來擋子彈。同時又連續開火。
他不斷快速閃動着身體,讓賈道生的保鏢們跟本不能瞄準,槍鬥術瞬間爆發出來,不斷變換着位置。時而起跳,時而在地磅上打滾,時而用保鏢的屍體作掩護,等到盒子炮內的子彈打光的時候。十二個保鏢已經全部倒在地上死去,沒有一個活口。
槍聲終於停下來了。從槍響開始到結束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而混亂的人羣也纔剛剛全部跑出大門。
東方霸抽出空彈夾扔掉,換上一個壓滿子彈的彈夾,將盒子炮插在後腰上,又把身上的灰塵拍打幹淨。
嘴上的雪茄纔剛剛抽了一小截,自然捨不得扔掉,他連續抽了一口雪茄,扭頭看了看一副狼藉的場面,又發現萬名揚躲在二樓伸出腦袋向樓下觀看,笑了笑大聲道:“萬老闆,不好意思啊,攪了你的生意!如果你有興趣去上海開戲院,我可以爲你找一個好地段!如果你沒有興趣,我也不會勉強,以後江湖上誰敢來你的戲院找麻煩,你報我東方霸的名號!就說你的戲院是我罩的!”
萬名揚急忙點頭訕笑道:“一定,一定,多謝東方老大!”
東方霸也不廢話了,撤下一張桌子上的桌布撕成一條條連接在一起形成一條長長的繩子,他用繩子套在賈道生屍體的脖子上,將屍體拖到大街上。
這時幾百個行人和附近店鋪的老闆以及剛纔在戲院聽戲的觀衆都沒有跑遠,他們都在附近觀望看熱鬧。
看見東方霸拖着賈道生的屍體從戲院裡出來,都齊聲發出一聲聲驚呼,有人駭然道:“此人真英雄也,單槍匹馬乾掉了十幾個保鏢,還打死了賈道生這個惡霸、日本人的走狗、漢奸!咱們杭州城好久沒有出過這樣的人物了”。
一個老學究捻着稀疏的鬍鬚搖頭晃腦道:“壯哉!真義士也!”
不少人看見東方霸拖着屍體到大街上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見東方霸扔下屍體,大步走到街對面一家文具店,不到一分鐘,他又出來了,手上還拿着一張寫着大字的白紙。
東方霸將粘有漿糊的白紙拍在賈道生的屍體上,然後撿起繩子將帽子扔在地上,看了看街邊的路燈燈杆,退後幾步,雙腿猛然發力,身體瞬間拔高飛起穩穩落在三米多高的燈杆頂端。
“啊!”圍觀的人羣不由齊聲發出一聲驚呼,大半人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這可是三米多高啊,不是三尺!
“他要掛屍體示衆!”一個穿着長袍馬褂的中年人驚駭道。
衆人聽他說完,一齊向燈杆上的東方霸看去,果然,東方霸開始拉扯繩子將賈道生的屍體掛了起來,屍體被懸掛在空中不斷擺動,可屍體胸口貼着白紙上的大字卻看得清清楚楚。
“殺姦殺倭令:青幫惡徒賈道生,民族之敗類,賣國求榮,甘當倭寇之走狗殘害同胞,實乃最該萬死!今殺此僚以儆效尤!再有漢奸賣國賊者,天下英雄共誅之!鈴木浩一,吾三日之內便取汝項上人頭,以祭被汝等殘害我同胞之英靈,凡有血性之我中華男兒當與吾輩一道殺盡倭寇,還我中華朗朗乾坤”。
一首《殺姦殺倭令》寫得剛勁有力、殺氣沖天,不管識字還是不識字的人看見後無不心神巨震,心中血氣翻涌直衝頭頂。
東方霸將繩子繫好,便飛身而下穩穩落在地上,彎腰撿起帽子彈了彈灰塵戴在頭上,揚長而去!
“好,好,好!好樣的!好一個《殺姦殺倭令》!”圍觀的人羣中有一人大聲地喊起來,緊接着所有人都鼓起掌來,很多人都開始大罵賈道生,還有不少人走到賈道生的屍體下吐唾沫。
直到五分鐘後,纔有一輛邊三輪、一輛卡車開過來,圍觀的人羣看見日本人的憲兵隊來了,當即一鬨而散,大街上除了日軍憲兵隊之外空無一人。
東方霸在京杭大戲院門口上演的這齣戲以極快的速度傳播出去,他寫的這個《殺姦殺倭令》不到兩天的時間便傳揚各地,威震天下!
東方霸不僅寫了《殺姦殺倭令》,而且還單槍匹馬一個人幹掉了漢奸走狗賈道生和十幾個身手高強的保鏢,自己卻毫髮無損,這可是很多人都親眼看見的,不是以訛傳訛!人們不知道他的名字,爲了保護他,只稱他爲吳名,只有京杭大戲院的老闆萬名揚知道東方霸的名字,但他卻守口如瓶,沒有對任何人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