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勤隨着兩個游擊隊傳回來的消息,心情還是很好的,但鍾順給他惹的麻煩也不小。翟勤知道自己的出身,也知道將來是難以被中共容下的。
但他也不想打內戰,難道真用自己帶過來的歷史知識和先見之明,幫助腐敗的國民黨打仗嗎?翟勤是不會那麼幹的。
自己認爲離抗戰勝利還有很多年,這些問題可以先不考慮,所以他給獨立師所有部隊下令,對中共的軍隊,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雙方儘量不發生接觸,在可能的範圍內給予支持和方便。
對於周德敏彙報,大別山區獨立師控制範圍內有中共人員活動,翟勤也採取了不干涉的態度
他無意反共,也沒把大別山看成他自己的。對於政治方面翟勤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不想參與。既然自己來到這個時空,也證明了自己沒有改變歷史的能力,也可能歷史根本不許改變。那自己還做那麼多幹嘛?多殺鬼子爲那些死難的中國人報仇,讓鬼子知道中華民族是不可辱的,這就行了。歷史最終還是會還原的。
就是有這些想法,讓他做事很隨意,和國民黨高層也保持着若即若離的關係。原來他只是想拉關係弄到武器彈藥和物資,隨着武漢失陷,指揮中心向重慶轉移,翟勤和國府之間聯繫減少,因爲得不到什麼幫助。
翟勤沒有聽薛嶽的,把部隊渡過江,而開闢了大別山根據地。和國府方面更加聯繫很少,除了張敏以外,也很少聯繫其他人。
翟勤在冷處理這些關係,雖然這樣有些對不起張敏,但翟勤還是沒辦法。他不想對不起林紫雨,也不想對不起張敏。
離開家兩個月之後,接到家裡來信。當看到信的時候,把翟勤激動夠嗆。
林紫雨來信告訴他,已經證實她懷孕了。這讓翟勤激動的在地上轉了好多圈,自己有孩子了,那可是自己的孩子!遠在大後方。
激動的翟勤一說出來,引起獨立師的震動。正在千方百計找理由算計翟勤的這些手下,硬是逼着翟勤請了三頓。如果不是知道翟勤不想動用獨立師的錢,這些人恨不得吃死師長。
不過翟勤也高興,回信讓他們儘快遷走,長沙不安全。父親答應已安排好,他們會盡快去成都。根據翟勤的意見沒有去重慶,也和張敏小姐說好了。一切有她安排,林紫雨來信問他什麼時候回去娶張敏。
對這些女人的大度,翟勤不知道爲什麼。難道她們不吃醋,不嫉妒?可是他正在進行大別山保衛戰,根本沒有心情顧及這些,除了知道林紫雨懷孕高興以外,感到的就
是肩頭的重擔。
對翟家翟勤沒什麼感情,他畢竟不是翟英飛。雖然回家的兩個多月,家裡人已讓他接受,但總難以產生那種骨肉相連的感覺。
對林紫雨不同,這是夫妻情感。當知道有孩子的時候,翟勤放不下心了。他不再是外來人,他在這個時代留下血脈,他已成爲這個時代的人。家裡有了他十足的牽掛,這迫使翟勤不得不爲將來打算。因爲知道得多,也就難處理。
人都說難得糊塗,真的有道理。就是翟勤知道歷史的走向,他才更加焦慮,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建議家裡人在成都居住,不要去重慶
翟貴還不錯,他和沈潔也沒有上學,而是開始持家。雖然分出去另過,還是隨着翟家一同遷往成都。
聽林紫雨說,沈潔也有了。翟勤想樂,中國人的生育能力天下第一,佔有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如果不計劃生育,那恐怕再有幾百年,地球上全是中國人了。不怪其他國家說華人是黃禍,但翟勤覺得這也不錯。
瞭解將來中國的變化,翟勤一直想置身事外,但是很多事並不以他的意志爲轉移。薛嶽提議,張羣介紹,蔣委員長批准,翟勤成爲國民黨正式黨員。
這已經讓翟勤很鬱悶,偏偏張敏不知道,以爲這是靠上委員長爭取到好處的機會,大肆宣傳弄得天下皆知。什麼委員長的得意門生,愛將,忠誠的國民黨員,這一切都讓翟勤這個戰場殺神,在重慶地位上升,也讓他站明隊伍。
可在大別山青天鎮的翟勤都想哭了,未來天下是誰家的,他不知道嗎?難道那時候自己也和杜聿明,邱清泉,黃維他們一樣,不是被人打死,就是給抓起來成爲戰犯?以自己幹過的事,恐怕得槍斃吧?
多方面原因讓翟勤一直保持儘可能低調,也嚴令部隊不要招惹新四軍。還算不錯,這裡是鄂北、皖中、皖西地區,和八路軍沒什麼接觸。新四軍畢竟不那麼多,這時也是剛剛北上渡江。
可是看着鍾順的報告,再看押來的張之同,翟勤是恨不得槍斃了鍾順。幹什麼不好,冒人家名幹什麼?自己的獨立師臭名遠揚,除了鬼子怕自己,恐怕沒幾個喜歡的。這回弄得全知道了,自己怎麼辦?真槍斃張之同,翟勤絕對沒那膽量。
但公開把人放了,也解釋不清楚。獨立師讓鬼子聞風喪膽,爲什麼用人家名,還燒殺搶掠什麼都幹,來自後世的翟勤怎麼會不明白人家怎麼想的。
解釋能說清楚嗎?把責任推給手下,會有人相信嗎?再說,大別山裡鬼子的特務都未必能肅清,軍統,中統的人會沒有嗎?中共
的人幾乎是公開一樣,這樣的消息能瞞住嗎?翟勤可不想背上破壞抗戰,製造摩擦的罪名。
公開放人那怎麼能行,國民黨方面無法解釋,老蔣什麼心思,翟勤這個後來人會不知道嗎?
想了再三決定還是和這個張之同談一談,希望他明白,這只是出於軍事作戰目的,並沒有其他的原因,實在不信也沒辦法。
想好的翟勤打算派人去把張之同帶來,但鍾秀坤在外面進來:“報告師長,有位袁本初先生要求見你,他沒有說什麼,要求你必須見他。”
翟勤有些發愣,什麼人這麼硬氣?非要見自己,還不說身份,難道是中共人員,消息沒這麼快吧?點點頭說道:“讓他進來。”
鍾秀坤出去,在外面進來一個不到四十歲的人,有些油頭粉面,見到翟勤抱拳說道:“袁本初拜見翟師長。”
翟勤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讓座說道:“見到本人了,說出你的身份吧。”
袁本初沒想到翟勤這麼直接。翟勤的兇名昭著,他也不太敢惹,臉上帶着笑容說道:“軍事委員會統計調查局二處少校調查員袁本初。”
翟勤一愣,名字怎麼這麼熟悉,統計調查局,這是什麼部門?袁本初一愣,他看翟勤好像沒明白他是幹什麼的,這就奇怪了。軍方也好,政府也好,還有不知道他們的嗎?又說道:“翟師長,這是我們戴副局長轉達委員長的手令。”
他這一說,翟勤終於想起來了。軍事委員會軍事調查統計局,那不就是軍統嗎?戴副局長?那一定是戴笠了。
他不是局長嗎?怎麼是副局長,局長是誰?努力平靜一下心情,接過手令打開看了一遍,翟勤把命令放下說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報告戴局長,我會處理。”
“這……”袁本初剛要說話,翟勤的眼神一下兇狠起來:“記住,獨立師輪不到任何人指手畫腳,命令你的人立即停止一切活動,要不別怪我不客氣,你可以走了。”
翟勤身上的殺氣讓袁本初一哆嗦,看來這個惡魔師長名不虛傳,真的很霸道。
根據報告,大別山翟勤的根據地中共分子活動很猖獗,已到達了公開的程度。雖然現在國共合作,很多共黨的人員是公開的,但那是明面上的,雙方誰也不能動誰。但暗地裡中共可是防備的很嚴密,而軍統和中統也不會放過剷除的機會。
獨立師根本就不管,任由他們發展。據可靠情報,大別山抗日區政府裡有不少人是中共人員,這可是嚴重問題。翟勤很多手法十分類似於中共的做法,他也會懲罰有錢人,大搞平均
分配土地。把沒收的漢奸土地分給農民,搞什麼統一地租,這不就是中共搞土地革命那一套嗎?
這份手令就是要求翟勤清理軍隊,清理地方,所謂的清黨現在不能公開幹,所以要求翟勤秘密執行,以清除漢奸爲名進行。
袁本初可以協助翟勤行動。抗日最艱苦的時候,剛剛有一點起色,馬上就來這套,讓翟勤心裡十分反感。先入爲主的思想,來到這個時代之後看到的一切,讓翟勤大失所望。難怪會敗退臺灣,不可救藥。心裡憤怒也就不給這個袁本初好臉子,直接讓他回去。
看他不情願的樣,翟勤心裡一陣不滿,火也就上來了。他現在孤軍在敵後,還真的不在乎他們,所以心頭憤怒直接警告袁本初。
袁本初能來當然是有所依仗,但是面對翟勤的威嚴又有些害怕:“翟師長,這是委座的命令,並非是戴局長的意思。不過我們陳局長讓我轉告你,你的身份是不會被共黨容下的,也是他們鬥爭的對象。不過你放心,你的家人都在重慶,安全沒有問題。
翟勤心裡咯噔一下,他不是把家人安排在成都了嗎?怎麼會在重慶?袁本初看到翟勤變化的臉有些得意,軍統局和中統局是幹什麼的?對這些領兵在外的將領,哪能不防備。有些得意看着翟勤。
翟勤心裡殺機一片,他媽的這是什麼一國領袖,竟然使用這樣的手段。翟勤的臉色變得鐵青,本來因爲兩個遊擊中隊的勝利,帶來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他也是剛剛接到報告,鍾順他們在樂橋伏擊鬼子一個大隊,奪取二十輛汽車,加上先繳獲的兩輛,共計十二輛車送回青天鎮。他帶領十輛汽車和第二中隊,用最快速度襲擊了嶽西。鬼子在安慶是第12混成旅團,防守潛山,懷寧,嶽西是一個警備中隊和一個憲兵中隊。
這裡一樣沒有城牆,而鍾順他們是開着鬼子的汽車,毫無防備的鬼子被突然襲擊。兩個中隊根本不是對手,被消滅大半後逃出嶽西。第二中隊也順利撤出嶽西,返回青關第四團駐地。
他們在等着鬼子向這裡派兵,但第12混成旅團確沒有派兵增援,也沒有奪回的意思,遊擊二中隊準備開始清理周邊的村鎮。
第一中隊郭全更加厲害,夜襲青山村奪取了十二輛鬼子戰車和還有三輛汽車,包括油料輜重。用快速機動奪取舒城。
舒城方向的鬼子可是一個大隊,但他們同樣沒有防備,面對一個戰車中隊更是逃竄。總算不錯,合肥方向有日軍第一戰車大隊三十多輛戰車,增援舒城,盧洪遠他們不得不撤退。
爲避免損失,盧洪
遠沒有和鬼子硬碰,再說合肥機場的飛機出動,那是裝甲部隊的剋星,他們只好撤出舒城,退守玉顯陣地。
翟勤也清楚舒城是合肥的城牆,筱冢義男是輕易不會放棄舒城的。但那裡無城無險,鬼子也無法守住。命令盧洪遠把戰車帶回青天鎮,命令郭全清剿各村鎮,讓鬼子不敢小股部隊駐紮,相信鬼子很快就會放棄廣大農村。桐城方向的報告就是,鬼子在桐城以東樂河建立防線,荻洲立兵中將看來是打算放棄這些地方。
開始確定四個地方,除了舒城以外三個地方都達到了目的。翟勤通知周德敏和張秉孝,命令各縣的政府開始工作,儘快把這些地區納入獨立師管理範圍。這是七月份,夏糧剛剛收穫完,正是和鬼子爭奪糧食的時候。翟勤正在制定搶糧計劃,打開了一部分局面,心情本來很好,但讓袁本初這一下弄得十分糟糕。
翟勤的兇名是殺出來的,根本就不是別人傳說的。袁本初本來很得意,見到翟勤鐵青的臉一陣恐懼。他怕翟勤一怒之下先把他槍斃了,那可沒地方伸冤去。國府會因爲自己制翟勤罪嗎?想都別想。一個擁兵上萬,在敵佔區鬼子都害怕的人,他們能有什麼辦法?臉上的得意消失了。
其實翟勤不能不害怕,他們用什麼方法把家裡人弄到重慶的,自己不知道。爲什麼張敏沒有來信?翟勤更搞不明白。
他現在很着急,急於知道重慶的情況。看到有些恐懼的袁本初,聲音變得冰冷:“袁本初,你回去告訴戴笠和陳立夫,不要認爲我翟勤好惹。我能殺鬼子,我就能殺任何人。鬼子十萬之衆也不是獨立師的對手,就重慶的防備擋不住我的。如果日本人知道我舉兵攻打重慶,他們的戰車,飛機會支援我,幾十萬日軍也會一起和我進攻。如果不想讓國民政府崩潰,你就最好讓他們不要動我的家人。”
袁本初臉色有些蒼白,這樣的話也能說出來,翟勤真是什麼都敢幹。他吃驚的說道:“翟師長,你別亂來,只是把你的家人接到重慶保護,沒有其他意思。希望你不要做千古罪人,投降鬼子當漢奸。”
翟勤冷笑一下:“這些不用你關心。我投降鬼子又怎麼樣?先滅掉國民政府,我一樣反過來抗日。我想有太多人想看着蔣委員長倒下了。這些話是我翟勤說的,你轉告就行。”
袁本初知道自己的職位,翟勤這樣的態度超出了他們算計,他不敢不作爲,也不敢多說。
都說翟勤是流氓將軍,真沒說錯。這一點事就連民族大義都不顧,太可怕了。再也沒敢說什麼,立即惶惶的離開青天鎮迴轉重慶。
但是想讓自己屈服,也要付出代價,別以爲控制自己的家人就能爲所欲爲。翟勤先把這些信息傳過去,讓他們不敢太過分,別得寸進尺。翟勤必須想辦法,那可是自己的家人,還有沒出生的孩子。
翟勤不能不害怕,楊虎城一家怎麼死的,葉挺將軍怎麼死的,翟勤能不知道嗎?所以他也害怕,但他不能不屈服,但也不能一味退縮,那樣只能是最後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上。
他要急於聯繫上重慶,聯繫上張敏她們。韓勇也在重慶,還有硃紅霞,張娟,何玲她們,但因感情原因,翟勤很少聯繫,只是和張敏保持聯繫。
袁本初能來翟勤也清楚,恐怕電臺已被關閉了。他在想如何能聯繫上重慶,也要解決這些問題,用什麼方法把家裡人弄出重慶。
可是既然軍統這樣幹,他們會沒有防備嗎?一旦行動不成功,就可能害了他們。
翟勤獨自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這些事情他不能說,也不能和別人研究。自己該怎麼辦?起兵進攻重慶,連翟勤自己都知道那不過是大話。相信重慶國府的人也不是白癡,他們也清楚,自己未必敢幹。
但是以自己的名聲,相信他們也不敢冒險,也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幹出來。
打一下拉一下,都給對方一個餘地,然後慢慢想辦法。只要把人弄出重慶,翟勤相信就脫離他們的控制。整整思考了一下午,加一夜的時間。第二天一早,翟勤有些發澀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對鍾秀坤說道:“去通知田朝榮把張之同給我帶來。”
翟勤並非什麼國際主義戰士,也不是什麼有崇高理想的人。他沒辦法,爲了家人,爲了孩子,有些方法他也不得不做。將來怎麼辦?將來再說。還是先顧眼前,一夜時間翟勤想出了暫時的解決辦法,雖然談不上高明,但他只能這樣做。
時間不長張之同被帶到了翟勤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