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個小時之後,日軍野戰重炮兵第六旅團以及獨立山炮兵第3聯隊的大規模集羣炮擊才終於結束。
透過望遠鏡的視野,可以清楚的看到金山縣城中升騰而起的濃煙。
完全可以想象,此時的金山縣城內定然是一副地獄般的慘烈景象!
國崎登放下望遠鏡,側過頭對納見敏郎說道:“納見君,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哈依!”納見敏郎重重一頓首,擡起頭之後,先是略微有些不滿的看了站在旁邊的宇佐美隆一眼,然後挎着軍刀走下山包。
宇佐美隆趕緊跟着納見敏郎下山。
等到納見敏郎和宇佐美隆來到南門城垣缺口外,福山聯隊所屬的步兵第2大隊早就已經等候多時了。
但只見,四個步兵中隊、一個重機槍中隊、一個戰防炮小隊加一個坦克分隊,一千多鬼子兵外加四門37mm戰防炮,還有六輛九五式坦克,已經在城垣缺口外一字擺開,夕陽的餘光照在鬼子的鋼盔上,反射出冷幽幽的寒光。
走到鬼子的隊列前,納見敏郎沒有多說半句廢話,直接抽出軍刀往前方虛虛的一壓,旋即聲嘶力竭的咆哮起來:“突擊,濤次改,濤次改改……”
下一刻,一千多鬼子步兵便在六輛九五式輕型坦克的引導下,順着南門的城垣缺口蜂擁而上,又順着缺口另一側的緩坡下到地面,最後在城垣上的步兵第1大隊的殘兵注視下,迅速展開隊形,向着前方的廢墟,緩緩推進。
而此時,整座縣城仍籠罩在濃煙之中。
……
“營座,營座?!”
“營座,你快醒醒!”
“營座,你醒醒啊!”
一聲接一聲的呼喚,不斷的在楚幫場的耳畔響起,但在楚幫場的感覺中,這個聲音卻是那麼的遙遠,遠的好像是從千里外的湖南傳過來一般。
楚幫場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沉重得就像是灌了鉛,根本就睜不開。
這時候,剛剛那個聲音忽然變得越發的焦急:“營座,你醒醒啊,鬼子上來了!”
“嗯,鬼子上來了?!”楚幫場猛然一個激泠,一下就翻身坐起,厲聲喝問道,“鬼子在哪裡?啊,鬼子在哪裡?”
“營座,就知道你沒死!”
“營座,你可算是醒過來了!”
看到這,旁邊的幾個殘兵喜極而泣。
“嚎什麼,老子還沒死呢!”楚幫場活動了一下胳膊,又喝問道,“鬼子在哪?”
一個殘兵手指前方,說道:“喏,不就在前面呢麼?”
楚幫場搓了下眼睛,再定睛往前看,便果然看到,大約半個小隊的鬼子步兵,在一輛坦克的引導下,正順着佈滿瓦礫的大街向前推進,此外,在大街兩側的民房虛墟中,隱隱也可以看到不少的鬼子身影。
這一次,小鬼子竟然是雙管齊下!
不僅派出坦克順着大街向前推進,還派出了散兵從街道兩側的廢墟向前推進。
這種情形下,2營就算齊裝滿員只怕也招架不住,更何況剛剛還捱了鬼子重炮羣的無差別狂轟濫炸?想到這裡,楚幫場心下頓時間一片慘然。
沒招了,事到如今,只能夠拿命去跟小鬼子拼了!
一句話,除非他們2營的人死絕,否則鬼子別想從這過!
下一刻,楚幫場便聲嘶力竭的咆哮起來:“全體都有,準備戰鬥!”
然而,周圍響應的殘兵卻是廖廖,僅僅只有幾十個殘兵掙扎着從瓦礫堆、從斷壁殘垣中坐了起來,有幾個殘兵甚至槍都毀了,只能從腰間解下一顆手榴彈,然後用手指緊扣着導火索的拉環,靜靜的等待着跟小鬼子同歸於盡。
……
服部保端着上好刺刀的三八大蓋,順着廢墟小心翼翼搜索前進。
這小鬼子命大,野戰重炮第六旅團開始炮擊時,他已經退到靠近城垣的民房廢墟,所以很僥倖的活了下來。
剛纔,包括服部保在內,步兵第1大隊的殘兵又被集合到一起,負責從廢墟推進,以保護沿大街小巷向前推進的步兵2大隊。
服部保現在已是一名真正的老兵,所以腳步很輕,注意力更是高度集中,儘管街上坦克發出的噪音吵翻天,但他仍舊可以聽到廢墟中發出的最細微的聲響!
忽然,一聲極其細微的異響從右後側傳來,服部保便霍然轉身,明晃晃的刺刀已經對準一堆黑漆漆的瓦礫,厲聲道:“什麼人?”
那堆瓦礫微微的動了下,服部保這才發現,那裡竟然有一個人!
只不過,這個人已經被燒得完全不成樣子,整個人都成焦炭了!
剛纔的大轟炸,發射的可不只是高爆榴彈,還有大量的硫磺彈!眼前的這個倒黴蛋顯然是被硫磺彈給燒的。
服部保正猶豫要不要開槍之時,那“人”卻忽然用日語哀求道:“服部君,我好疼,求你了,快殺了我吧。”
聽到這,服部保頓時大吃一驚。
湊近了仔細看,發現這人竟然是他的好朋友,山本俊次!
“山本君,怎麼會是你?”服部保臉上露出一抹哀傷之色。
“服部君,快點殺了我,好疼,我真的好疼!”山本俊次通過僅有的能活動的眼球,向着服部保發出哀求。
服部保當然知道重度燒傷有多麼的痛苦!
當下便舉起三八式步槍,用力的刺下去。
一刀正中心臟,山本俊次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眼瞼緩緩合上。
服部保雖然親手結果了一個村子走出來的發小,心情卻絲毫未受影響,繼續端着刺刀搜索前行,沿途所見,盡是燒焦的屍體還有斷肢殘軀,有日軍的,不過更多的是國jun的,空氣中更瀰漫着皮革燒焦之後發出的惡臭氣味。
又一陣細微的異響從身後傳來,服部保下意識的閃身一躲,一個渾身焦黑的國jun便腳步踉蹌的從他身邊摔了過去,摔倒在地再爬不起來。
服部保嘴角瞬間綻起一抹獰笑,然後一步跨到那個國jun跟前,端起三八大蓋就照着對方胸口惡狠狠紮下,一下正中心臟。
國jun輕呃了聲,再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