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江市政府坐落在中山公園以東,舊府學以南,鄞江商校以北,距離警備師駐地的直線距離不到五百米。
不過幾分鐘,車隊便到了市政府。
這個時候,整個市政府所有人員,甚至包括食堂的大廚,都已經等候在大門口,等着新任市長的到來。
全城戒嚴,針對的只是普通百姓,市政府的工作人員屬於公務人員,不在其列,要不然整個政府的工作都要癱瘓。
昨晚的事,早就已經風一樣傳開。
新市長初來乍到便驚退日本特工,救下包括副市長鬍保真在內近百名鄞江政要,已經傳遍整個市政府。
車隊停下,一行人陸續的下了車。
胡保真道:“市長,要不講幾句?”
“不必了。”鍾毅卻擺擺手說道,“等過幾天大夥自然就認識鍾某了,用不着在這個時候特意自我介紹,我只希望,到時候大夥別在背後罵我就行。”
迎候在大門外的人員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
但是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明白,鍾毅爲什麼會這麼說了。
因爲在接下來的幾年,鍾毅真是拿他們當成牲口使喚哪。
說完之後鍾毅即擡腿走進大門,胡保真等官兵趕緊跟上。
胡保真一邊走一邊向鍾毅介紹:“市長,我們鄞江不能跟南京、天津、上海這樣的特別市相比,但是比一般的小城市還是要大不少,市政府下轄有財政局、警察局、實業局、交通局、教育局,以及秘書處等六個局。”
頓了頓,又道:“不計算警察局,人員加起來有五百多人。”
鍾毅的眉頭一下蹙緊,因爲對於鄞江這樣一座人口不過三十多萬的海濱小城而言,五百多人的市政府機構顯得有些臃腫了,正常來說,三百多人就足夠了。
不過鍾毅也不打算在下車伊始就大肆裁人,因爲接下來的幾年,鄞江要大幹快上,光是局級單位就至少還要再增加三個,一個土地局,專門管理土地拍賣,一個招商局,專門招攬外商來投資,再還有一個建設局,管城市建設。
所以說,未來的鄞江市政府,五千人都未必夠,與其現在裁人,到時再招人,還不如現養着這些人,反正工作很快展開,不會讓他們閒着。
當下鍾毅直截了當的問道:“老胡,會議室在哪?”
鍾毅的這一聲老胡,讓胡保真很是愣了好幾秒鐘。
足足過了有幾秒鐘,胡保真才反應過來,連忙道:“一樓、二樓各兩個小會議室,不過大會議室只有二樓纔有。”
“去一樓會議室吧,先開一個小會。”鍾毅說完轉身就走。
走進市府大樓門廳,就是一個大堂,大堂背面有樓梯上樓,左右兩側則連着走廊,走廊的兩側則對稱分佈着一間一間的辦公室,典型的筒子樓的佈局,這時的辦公樓都這樣,南京的總統府都是這種格局。
龔衛謙搶前小半步,將鍾毅引入右側走廊。
右側走廊最後一間,就是市政府小會議室。
既然是小會,那就只有各局的局長才有資格參會,幾個局長將各自的下屬打發走,然後挨個走進小會議室坐下。
鍾毅大馬金刀坐了主席,龔衛謙敬陪末座,還掏出筆記本,準備做會議記錄。
鍾毅的目光從胡保真和幾個局長臉上掃過,問道:“各局處的人都到齊了嗎?”
胡保真忙道:“回市長的話,除了警察局的曹局長在現場指揮戒嚴,還有海關稅務司的黃司長以及鹽務署的劉經理外,其餘各局處都到齊了。”
“我知道了。”鍾毅聞言,一對濃眉一下就蹙緊了。
海關稅務和鹽務,這屬於歷史遺留問題,細究起來要追溯到北洋袁世凱時期。
因爲財政的困窘,袁世凱的北洋政府向洋人借了大量的款項,洋人就提出來拿中國海關的稅收作爲抵押,到了後來,甚至連鹽稅都抵押出去。
所以到現在,海關稅收和鹽稅都還要受洋人挾制。
鍾毅再強勢,急切之間也沒有能力改變這一現狀。
“現在開會。”沒任何前戲,鍾毅上來就直奔主題,“兩個事!”
說到這一頓,鍾毅的目光就落在財政局長陳紀銘臉上,說道:“第一個事情,財政局立刻組織精兵強將,做好盤點工作。”
“盤點工作?”陳紀名聞言有些懵。
“怎麼?”鍾毅沉聲道,“陳局長有什麼疑問?”
“不是。”陳紀銘嚥了口唾沫,小聲問道,“盤點什麼?”
鍾毅用看白癡的目光看了眼陳紀銘,又道:“鄞江警備師長陳金木雖然已經死於日本特工之手,但這並不能掩蓋他之前多年在鄞江所犯下的罪行,他這些年的非法所得,包括市內的幾處公館以及逍林的老宅,也要拍賣並籍沒!”
胡保真的臉皮微微一抖,但是忍住了什麼話都沒有說。
頓了頓,鍾毅又接着說:“還有,我已指示鄞江警備師直屬特務營藉此機會,在全市範圍內展開嚴打行動,爭取對轄區內的黑惡勢力來一個犁庭掃穴,若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嚴打行動應該也會有不菲的斬獲。”
聽到這,與會所有官員的臉皮都微微一顫。
但是陳紀銘的一對小眼睛卻瞬間就亮起來。
陳紀銘忽然間想明白了,這新來的鐘市長是打算黑吃黑啊,一來就要拿陳金木還有全市範圍內的黑幫組織開刀問斬,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位鍾市長的運氣也是真的逆天,老天爺彷彿是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似的,在他還沒到之前,就假借日本特工隊之後將陳金木、警備師的高層和幾個黑幫大佬都幹掉!
想到這,陳紀銘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閃爍。
娘希匹,這也太巧了吧?真有這麼巧的事?
該不會,陳金木他們就是眼前這位殺的吧?
話說這位當時正好趕到,這世上怎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
陳紀銘被自己腦海裡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嚇了一大跳,當下趕緊低下頭去,再不敢正視鍾毅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