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你小子夠損的啊,在冒火山搶了咱獨立團的功勞,這都還派人去塔子山佔咱劉師長的便宜了?!”
聽到張然居然不但帶着坦克馳援了冒火山,居然還派康挺等人直接繞過這一帶去了塔子山,不但浦沅中喜笑顏開,就連遠遠的顧向陽都直接飛奔過來狠捶了張然一拳,眼裡滿是感激卻偏偏一臉你小子實在是太不要臉了的表情道:“老康他們,帶去了多少人?”
“五百多吧——這已經是我支隊主力剩下的全部人馬了!”張然道。
原本還一臉喜色的浦沅中和顧向陽聽到這話,臉色立即就黯然了下來……
雖然半島支隊只有不到三千人,但還有後續派來的近兩千僞軍,加上日軍爲了早日打通塔子山通道,還派出了戰機不間斷的對塔子山陣地進行空襲轟炸……
五六百人,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團長,我們必須立即出發!”
浦沅中的聲音有點發悶,立即下令!
陣地上那堆的高高的屍骸,已經讓他又一次的見識到了鬼子在發瘋之後有多麼的恐怖。
塔子山師部主力面對的半島支隊,和吉野原田部一樣,同樣是一支想要急於配合普安戰場都已經瘋了的日軍!
而且半島支隊可不是吉野原田這種臨時被拉起來的隊伍,而是一支真正的精銳之師,更有鬼子的戰機在一旁協助——他都不敢去想塔子山陣地現在打的有多慘……
康挺帶過去的六百人,無異於杯水車薪!
所以聽到張然報出的人數之後,浦沅中就恨不得立即飛到塔子山陣地,和師裡剩下的戰士們再次並肩作戰!
顧向陽明顯也清楚這點,聞言立即轉身,就要招呼戰士們立即出發!
“你們急什麼呀?”
張然一把拉住顧向陽,沒好氣的對浦沅中道:“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了?”
“張跑跑,我知道你只派出六百人而不是將攻打定州的所有人馬都派出去,一方面是因爲小鬼子乘着你們晉東內防空虛偷襲你們根據地的後方,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爲那些民兵終究作戰經驗不足,碰上真正的惡戰,那就是送死——我都理解,我知道你已經竭盡所能了!”
浦沅中嘆氣道:“但你更應該知道,我師這次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阻擊半島支隊於塔子山背後,只要我師還有一個人,都絕不會讓半島支隊踏進普安戰場半步——任務還沒完成,我們必須儘快增援,哪怕明知道是過去送死,我們也必須儘快趕過去,一秒鐘都不能耽擱……”
“……說的老子拉住你們,是不讓你們去英勇壯烈一樣!”
張然鬱悶的直翻白眼道:“普安的戰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我的人順利趕到,塔子山的戰役,就已經結束了——事實上,康副隊長他們過去壓根就不是幫助劉師他們協助陣地阻擊的,他們是去埋伏,於半島支隊潰退之時,痛打落水狗的!”
“啥?”
聽到這話,浦沅中顧向陽萬濤幾人吃驚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彈出來,要不是知道張然這傢伙雖然喜歡吹牛,但這傢伙吹過的牛基本都實現了的話,他們都想一個大嘴巴子抽過去,看看張然是不是沒睡醒,大白天的說夢話了!
三千餘鬼子精銳和兩千餘僞軍,再配上飛機大炮,師部都做好了全軍陣亡的準備,你特麼派去了六百人,居然說是準備在半島支隊潰退的時候打落水狗的……
知道的知道你派去的是康挺帶着的六百晉東支隊的戰士,不知道的特麼還得以爲你派去的是玉皇大帝派來的天兵天將呢!
“踹死米,沒錯的!”
張然得意的揚起了下巴,眼見顧向陽真擡起了大腳忙一巴掌將對方忽開罵道:“老子說的是英文,不是真讓你丫踹老子……”
“張跑跑,你少跟老子買關子!”
浦沅中攥緊雙拳悶哼道:“不然就不是踹你的事了,老子今天錘死你!”
“……”
張然忙擺手投降,然後才笑眯眯的問:“浦團長,顧大不要臉的,我想你們應該都清楚,劉師爲什麼那麼多地方不選,偏偏選擇塔子山作爲阻擊半島支隊的陣地吧?”
浦沅中二話不說,直接揪住了張然的衣領,拳頭比在了張然的鼻子上,隨時都準備捶下去!
顧向陽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叫囂:“團長,別跟丫的客氣,打啊……看他丫的會不會好好說話!”
劉青選擇塔子山作爲阻擊半島支隊的陣地,原因是人盡皆知的!
除了塔子山是通往普安的必經之地之外,最重要的是從半島支隊通過塔子山的方向,兩側是陡峭的山崖,通往塔子山防線的方向全一片不足四十度的斜坡地帶,幾乎沒有什麼遮攔,簡直就是一道長長的峽谷!
如此一來,師裡就能全心防禦直面塔子山的一道兩三公里的扇面斜坡,能最大程度的降低防禦面積,凝聚兵力,而半島支隊,則不得不全程仰攻!
這樣的陣地,雖然比不上虎殺口的天險,卻也是難得的易守難攻之地!
要不是鬼子有飛機不間斷的對塔子山陣地進行轟炸,鬼子的炮兵不斷的向塔子山傾泄彈藥,別說就半島支隊加上兩千來個僞軍不足六千人,即便是再給酒井六千人,這傢伙想從正面突破塔子山防線,那也是妄想!
即便有鬼子的飛機大炮,要不是浦沅中的獨立團被吉野原田抽調了出去,劉青也有足夠的把握,在普安戰場的戰鬥結束之前,酒井的半島支隊,也別想踏過塔子山一步!
只可惜,鬼子不但有飛機大炮,浦沅中的獨立團還不得不被抽調出去阻擊吉野原田殘部!
塔子山陣地在鬼子的炮火戰機的狂轟濫炸,日軍僞軍的輪番衝鋒之下,傷亡慘重,兵力已經逐漸不足以支撐整個防線了!
哪怕因爲地形,塔子山陣地的防線長度不過兩三公里……
塔子山,危在旦夕!
劉青坐在塔子山背後的臨時指揮部內,神情冷峻。
雖然昨夜,塔子山陣地上的廝殺聲響了足足一夜,一刻都沒有聽過,不時會聽到通訊員們報告某處陣地又被日軍攻破,某連戰士在連長的親自率領下不顧一切的反撲才奪回了陣地,但一個連的戰士因此又幾乎全連陣亡之類的消息……
但幾天幾夜都沒閤眼的劉青依舊坐的如同標槍一般筆直,似乎永遠不會被擊垮,似乎依舊隨時都準備起身,將那天都捅個窟窿……
“三團黃鑫黃團長固守的東區陣地,已經只剩下不到八百人了!”
“陳錦陳團長昨夜親自率隊出擊了,被小鬼子砍斷了一條胳膊,但死都不肯從陣地上撤下來——他讓我轉告你,想讓他撤下來,除非斃了他,擡他的屍體下來!”
說着這些的時候,通訊員滿臉悲慼,卻流不出半滴淚來,因爲這些天在陣地上看到的一切,讓他早就將能流的淚都流光了!
“普安戰場,情況如何了?”
劉青頭也沒擡的問,誰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鄧師長在炮擊中中彈犧牲了,現在整個戰場都由羅師長在指揮,只是小林齋率領的日軍太多強大,不但有爲數衆多的坦克,裝甲車,更有飛機大炮掩護……”
“現在整個普安鎮都已經被夷爲平地了,果軍的弟兄只能依託那些殘垣斷壁和日寇死戰,血流成河——也不知道還能頂多久!”通訊員艱難的回答道。
“給平同關黃司令發報!”
劉青擡頭,悶聲道:“告訴黃司令,只要普安陣地一刻沒丟,我師就會堅守塔子山一刻,絕不會讓果軍的弟兄陷入腹背受敵之絕境!”
通訊員聞言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要是那樣的話,咱們師怕是真的會在這裡打光的……”
“從來沒見果軍的弟兄這麼拼命過,我八路軍當然要陪着他們一起拼命!”
劉青獰笑喝道:“執行命令吧——說到拼命,我八路軍怕過誰!”
“是,首長!”
通訊員啪的一個立正,轉身小跑而出!
劉青轉頭看向了警衛連長:“三團的東區陣地快打光了,你帶着警衛連過去,協助黃鑫固守東區陣地!”
警衛連長的嘴脣微動,但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留下了兩名警衛員保護劉青的安全,然後就出了臨時指揮部,對着一百多名戰士嘶吼道:“跟我來,去東區陣地……”
平同關。
黃司令已經換上了嶄新的軍服,各種勳章在胸口掛的滿滿當當,知道的人知道他指揮的戰場現在正戰火連天,不知道的人怕是會以爲他將要去參加一場最高級別的晚宴。
窗外,傳來了不遠處亭子口響起的炮聲,槍聲,電報的滴滴聲裡,不斷的傳來了普安的戰況。
院子裡傳來了清脆的槍響,不一會兒副官便小跑了回來,提着短槍的手在不斷的顫抖。
因爲他剛剛奉命槍斃的人,不僅僅是跟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同仁,更是黃司令夫人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