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座,兩個小時已經到了。咱們該走了。”喜子小心的解釋着。顯然他是知道把人從睡夢中叫醒那種難受滋味兒的。
任來風晃晃暈乎乎的腦袋翻身坐了起來,摸出懷錶看一下時間,果然,兩個小時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這倒不是他信不過喜子,這是作爲一個被叫醒的人正常的反應。時間已到,該走了!
車隊重新上路,按照提前制定好的路線,向着日軍機場方向駛了下去。雖然有成功騙過日軍飛機的先例,車隊在行駛過程中依然小心翼翼。任來風可不能保證每一次都能成功的騙過鬼子飛機,一旦某一次失敗,飛虎支隊這二十輛車和一百多戰士就將面臨滅頂之災。因此,能小心點兒,還是小心點兒的好。
荒蕪的田地裡有一個種田人夏天搭建的草棚,草棚頂上一半的乾草都已近沒了。在這麼一個清冷的早晨,荒涼的田地中一個孤零零的草棚,讓過路的人從心底產生一種莫名的淒涼。
任來風眼睛看着草棚,從遠處一直看到近前。就在車隊要一駛而過的時候,草棚子裡突然躥出一個人!
任來風心裡一驚,趕緊瞪大眼睛仔細看,細看之下他笑了。就見從草棚裡出來這個人身上穿了一件深色的短棉襖,頭上戴了頂同樣深色的氈帽,正站到那兒呆愣愣的看着車隊。這顯然就是個附近的村民,看見老百姓有啥好緊張的?
當然,任來風也沒有停車打招呼的意思,他這次率隊執行的畢竟是秘密任務,保密工作還是要講究的。
車隊繼續往前,天已經完全亮了。地平線上出現了建築物,剛開始是一個,後來變成了一小片。走得再近點兒就看清這一片房屋全是低矮的一層建築,這條路應該就是從那個小村莊跟前經過的。
任來風就算要保持低調,他也沒有放着現成的路不走,把車開進田野裡的打算。再說,他看見村子了,誰知道村子裡的人是不是也看見車隊了?世間沒有絕對機密的事情,只要不讓無關人等知道事情真相,那就是保密。
就好像鬼子飛機也發現過車隊,但任來風讓日軍的飛機駕駛員以爲這是日軍的車隊,那就是沒有暴露。繼續往前開!同時任來風傳令下去:沒有他的允許,車隊不許停車,任何人也不許下車,更不許和當地村民打招呼說話。
車隊隆隆駛向前方,離着村子越來越近,村口出現了幾個活動的人影,肯定是早起的農民在視察自己的家園。村莊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村民的四肢、身上穿的衣服款式、乃至五官表情也能逐漸看清的時候,有人開始往村子裡跑了。
四十年代初期的東北大地上,車隊代表的往往都是日軍,而日軍留給東北農民的印象顯然並沒有他們自己想象中那麼美好。知道躲就好!任來風最怕的就是一羣鄉民攔住車隊圍觀,他們躲了,那不正好嘛。保持車速,開過去!
“當!當!當!咚!咚!咚!”車隊剛走到村莊跟前,一陣巨大的響聲傳來,是鑼鼓聲。任來風還想不理繼續開,村子裡跑出一羣人,攔到了車隊前面。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這些人一邊敲着鑼鼓一邊喊着歡迎的口號,他們是歡迎誰?任來風心裡感到一陣不自在。
路被堵住想走也走不成了,任來風拉開門跳下車,黃國金等人也紛紛下車,在任來風身邊圍成了一堆。
敲鑼鼓的人們想往跟前來,被前面坦克上的戰士給攔住了。這是軍車隊,軍隊有軍隊的紀律,執行任務中的車隊,是禁止無關人等隨便穿越的。
“熱烈歡迎皇軍光臨沈家屯!祝皇軍武運長久!請皇軍到村子裡吃飯休息,請皇軍進村子裡米西米西。”好傢伙,站到人羣前頭那幾個衣着光鮮的傢伙滿臉諂笑,任來風聽他們說話聽得直噁心,恨不得過去一個一個的掐死他們!
“國金,過去,讓他們讓開道路,我們趕任務!”任來風不想和這些準漢奸接觸,他看見這些人就來氣,怕自己一時把持不住再造成個血案什麼的。
黃國金身上的日本軍裝還沒換,挺着胸脯就過去了。走到那些親日派跟前,仰着頭嘰裡呱啦說了一通日本話,親日派們立刻騷動了起來,爲着黃國金七嘴八舌也不知道說了點兒什麼,黃國金轉身跑了回來。
“怎麼回事?”
“總座,這些人,唉,這些人非讓我們進村吃飯喝酒,還讓我們幫他們剿滅新九軍!”
“剿滅新九軍?”任來風一聽火兒大了!新九軍是他的部隊,他自己就是新九軍的軍長,這幫無恥之徒竟然敢求着日本人剿滅新九軍?他們是鐵了心要當漢奸嗎?
“總座,總座,你聽我說!”黃國金眼看着任來風變了臉色趕緊解釋。
原來,就在兩個月前,這村子來了一夥兒人,自稱新九軍。村民們老實巴交的沒見過世面,也不知道新九軍是幹嘛的。光聽這些人吹噓,說他們在哪兒打死過多少日本人,在哪兒又打過什麼勝仗,總之,在這些人的嘴裡,新舊軍就是日本人的剋星,是攻無不取戰無不勝!
以前曾經有一小股日軍來過他們這個村,搶走了幾車糧食又糟蹋了幾個女人,這之後就再也沒來過。除了鄉長隔幾個月來收一回皇糧,村民們在也沒接觸過日軍。新九軍既然是打日本人的,那自然是好的了。熱情的村民把自家養的雞宰了招待這些新九軍。
這幫新九軍吃了雞喝了酒,向村長要了一筆保護費走了。村民們以爲自己從此以後就置於新九軍的保護之下,再也不用害怕日本人了!沒想到,隔了一個月這些新九軍又來了。照樣是喝酒吃肉,臨走了還要錢!
這些都好說,村民們也能理解。被保護嘛,交錢交糧都很正常。可這幫人喝過酒之後把村民王老蔫家十五歲的閨女給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