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倥傯,奉天城南門方向兩公里左右的一處凹處,日軍第29步兵聯隊聯隊指揮部燈火通明,與漆黑的夜色呈鮮明之對比。
指揮部周圍一公里範圍內,不少日軍遊兵正在進行警戒巡邏,四五百米範圍內明暗哨遍佈各個交通要道。
整個指揮部可謂是守衛嚴密,無懈可擊。
漆黑的夜色下,伸手不見五指,一隊人數在五百餘人左右的(日軍)藉着夜色的掩護,從奉天城北門外的荒地裡,繞過東門,徑直朝南門摸來。
在即將抵達南門方向時,爲首的一名日軍少佐當即擺手示意部隊停止前進,扭頭向身後低聲道:“一連長。”說的赫然是漢語。
“營座!”一名身穿中尉軍服,身材魁梧,雙臂粗長的中年軍官貓着腰快步來到了爲首的日軍少佐身旁。
“一連長,你帶兩百兄弟隨後跟進,準備隨時接應增援我們撤退,我帶三百弟兄混入日軍指揮部附近,發起突襲,爭取一鼓作氣端掉日軍的指揮部,明白嗎?”身穿少佐軍服的張興漢低聲對一連長劉國棟吩咐道。
“是!卑職明白。”劉國棟低頭沉聲應道。
張興漢點了點頭,旋即帶着三百健兒繼續朝前摸去。
由於外圍有層層防衛,所以平田幸弘的指揮部在黑夜中依舊是燈火通明,絲毫沒有絲毫的擔心。
而在這漆黑的夜色中,恰好給了張興漢的偷襲提供了指路明燈。
有了日軍指揮部的燈火做目標,張興漢所屬的偷襲部隊很快便接近到了兩公里範圍,這時,張興漢已令部隊成行軍隊列,大搖大擺的朝日軍指揮部方向前進。
行約數十米,就遇到了一支人數十二人的日軍巡邏隊,爲首的一名日軍伍長端着步槍用日軍高聲喝道:“什麼人?”
“我們是南滿鐵路守備隊獨立第二大隊,我部已經拿下北大營,特奉命前來增援你部。”爲首的張興漢操着一口熟練的日語迴應道。
“哦?口號?”爲首的日軍伍長顯然很警惕。
“八嘎,我們獨立第二守備大隊與你們同屬關東軍司令管轄,自成一體,倉促間怎麼知道你們的夜間暗號?”說着,張興漢踏步向前,朝着那名伍長就是一陣猛抽,直打的日軍伍長眼冒金星,臉頰生疼。
“哈伊,卑職職責所在,請長官原諒!”日軍伍長几乎被成了豬頭,卻還是連忙低頭認錯,這一刻,日軍內部等級森嚴展現的淋淋盡致。
“嗯,念你也算是恪盡職守,我就不怪你了。”張興漢說着掏出了香菸遞給了日軍伍長一根,邊抽菸邊有意無意的問道:“哎,對了,你們的口令是什麼?免得我待會還要遇到這樣的麻煩,前面戰事緊急,我還要快快敢去向平田指揮官報道呢,可不想再這麼耽誤下去。”
“口令是,英武長存,天皇萬歲!”日軍伍長抽着煙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謝謝。”張興漢點了點頭,將嘴裡抽了半截的香菸扔掉,朝身後的部下們擺了擺手:“開路!”
………
奉天城頭,守軍剛剛打退了日軍的又一次猛烈進攻,此刻城頭上硝煙未散,火光尚存。
一處垛牆後面,現任遼寧省警務處長的黃顯聲將軍,在奉天警察局副局長王義財的陪同下,正背靠着垛牆抽着煙。
吞雲吐霧間,黃顯聲突然饒有興致的扭頭對王義財道:“對了,義財,我記得你還未成家吧?”
“回稟處長,卑職確實尚未成家。”王義財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哦?那就是連女人是啥滋味都沒嘗過嘍?”黃顯聲望着王義財還年輕的面孔,突然心中有些發憷。
王義財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尷尬的笑了兩聲算是承認。
“哎,其實,和你這般大小的袍澤兄弟,何止千萬,遠的不說,就說今天的奉天城吧,我們幾千兄弟裡,大多數都是與你一樣的花樣年華,年輕的令人心痛啊。”黃顯聲有感而發的道。
“處座,您不要這麼說,作爲一名軍人,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正如您說的,如今日寇兵鋒直叩奉天城下,我們作爲軍人的總不能丟下全城的父老鄉親,獨自逃命吧?”王義財說着,腦海中卻浮現出平日和張興漢一同聚會暢飲時的場面,興漢大哥,你現在怎麼樣了?是否已經平安撤離了呢?
聽着王義財發自肺腑的話,黃顯聲既欣慰又無奈的苦笑了笑,旋即開始獨自抽菸,不再言語。
夜色如墨,城頭上不時會響起受傷士兵們痛苦難耐的呻吟,部分官兵們吧嗒吧嗒抽菸的聲音,那不時燃燒的菸頭在黑夜中是那麼的醒目。
倏忽之間,城下跑上來一名士兵,快速來到黃顯聲跟前,低聲彙報道:“處座,城內來了數百名百姓帶着熱飯,說是要慰勞浴血奮戰的弟兄們,讓不讓他們上來?”
“慰軍?”黃顯聲眼皮擡起,略微沉吟,旋即擺手道:“讓他們上來,帶上一批兄弟,幫他們挑飯上城。”
“是!”士兵欣然應諾,快步起身飛奔領命下城而去。
不多時,一羣青年男女便簞食壺漿涌上城頭,一名領頭的男青年在衛兵的帶領下找到黃顯聲敬禮道:“黃將軍,我們是東北大學的學生,知道您率將士與日寇血戰已久,又飢又渴,特帶上大批熱飯酒水前來勞軍!”
“好,我代表全體將士對你們東北大學全體同學表示感謝。”黃顯聲起身回敬一禮道:“們辛苦了。”
“比起你們和日寇拼命,誓死保衛奉天城,我們這點辛苦算的了什麼。”男青年謙遜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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