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處座,您打算什麼時候走?”王義財問道。
“馬上就走,不過在離開之前,我還要辦一件事。”黃顯聲說完,扭頭對門衛喊道:“衛兵,馬上通知城內所有排長以上軍官火速到青年大街集合!”
“是!”門衛傳來衛兵的朗聲應諾,旋即就是一陣腳步聲快速遠去。
知道黃顯聲要做什麼,張興漢和王義財都緊忙閃身退到了一邊。
黃顯聲也不客氣,起身邁步帶頭朝外走去,張、王二人緊步跟上。
半個小時後,位於渾河以北的青年大街上,大約數十名各級軍官全服戎裝來到了這裡,早在他們到來之前,黃顯聲和張興漢,王義財就帶着司令部的衛隊來到了這裡。
近百名衛隊官兵早就將街道兩旁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警戒開來,所有衛兵都手持火把,將這段道路照的通亮。
此時的青年大街尚無後世瀝青混凝土路面,而是清一色的黑土路面,不過經過長年的踩壓,黑土路面變得異常結實,只要不下大雨,這裡的路面還是很平整易行的。
藉着火把的光亮,數十名各級軍官看到了黃顯聲一行,當即紛紛快步上前,齊齊敬禮道:“司令,處座,將軍。”
黃顯聲臉色凝重的回敬了一禮後,目光如刀的掃過面前這些個跟隨自己多時部下,良久後方才沉聲道:“兄弟們,連夜召你們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佈。”
“處座,啥事啊?”一位原警察局的探長顯然是黃顯聲的老部下了,黃顯聲話音方落,他便扯着嗓門問道。
黃顯聲看了看那名跟隨自己多年的部下,道:“我剛剛接到少帥的命令,他令我撤出奉天,前往北平。”
黃顯聲此話一出,幾十名各級軍官頓時炸開了鍋,先前說話的那名軍官更是急聲道:“處座,您走了我們這些兄弟怎麼辦?”
“是啊,處座,您走了我們怎麼辦啊。”一衆各級軍官紛紛出聲附和道。
黃顯聲無奈的擡起雙手示意衆人安靜,道:“兄弟們不要急,聽我把話說完。”
“首先,作爲我們作爲軍人,軍人首先要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你們說是不是?”黃顯聲另有深意的問道。
軍官們沒有說話,而是紛紛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那我現在就宣佈,從現在起,你們歸張興漢中校指揮,從今往後,將由他帶領你們繼續堅守奉天城,繼續履行你們保衛奉天誓與奉天共存亡的誓言和責任。”
黃顯聲道:“我希望諸位兄弟能夠最後一次遵守我的命令,因爲北大營與奉天城外的一戰,已經證明了,張中校他智勇雙全,由他來指揮你們絕對是上上之選。”
“處座……”一些軍官有些不甘心,畢竟他們跟隨黃顯聲已久,心中對黃顯聲忠心敬佩不已,一時間換了指揮官,他們多少有些難以接受。
黃顯聲卻不等他們把話說完,擺手制止道:“都別說了,我剛纔說過了,作爲軍人我們首要就是絕對服從長官和上級的命令,我撤離奉天去北平是,你們留下跟隨張興漢繼續守城,亦是!”
說完,黃顯聲目光凜然的在一衆部下們身上注意掃過。
衆軍官們無奈,只得紛紛挺身立正道:“是!”
黃顯聲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側目對張興漢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說話。
張興漢豈能不明他的用意,也不推辭,當即跨步而出,先是向衆人啪地立正敬禮,後大聲詢問道:“弟兄們,告訴我們,你們是不是軍人?”
軍官們有些茫然的擡頭看了看張興漢,又左顧右盼隨之才陸續敷衍道:“當然!”
“那再請大家告訴我,你們是哪裡的軍隊?”張興漢又問道。
“東北軍,東北軍。”軍官們有些不滿的再次回答道。
“嗯,很好,你們還記得自己是個軍人,是東北軍。”張興漢點了點頭,旋即語氣突然一變道:“那你們還記得作爲一名軍人,尤其作爲一名東北軍,我們的職責是什麼嗎?”
不等軍官們回答,張興漢就搶先繼續吼道:“我們的職責是保衛東三省的三千萬父老,是守衛東三省一百多萬平方公里國土不受侵犯,如今日本人兵臨奉天城下,奉天城危在旦夕,作爲軍人我們首先想到的應該是怎麼打退他們,而不是去糾結自己的長官是誰,是誰在指揮你們。
因爲,我張興漢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們,從這一刻起,我將與你們生死相隨,榮辱與共,我將帶領你們誓與奉天共存亡!”
軍官們看向張興漢的眼光有了些變化,張興漢的話似乎無形中喚起了他們體內沉寂熱血,點燃了他們保家衛國的滿腔熱情。
一旁的王義財見狀趁勢振臂高呼:“誓與奉天共存亡!誓與奉天共存亡!”
終於,在王義財那鏗鏘有力的吶喊聲的感染下,軍官們紛紛跟着振臂高呼起來:“誓與奉天共存亡!誓與奉天共存亡……!”
不多時,周圍警戒的一百多名衛兵也情不自禁的跟着齊聲怒吼起來。
黑夜中,近兩百名官兵的怒吼聲響徹迴盪在整個奉天城的上空,他們用怒吼聲來告訴奉天城內早已經驚醒無法入睡的數十萬同胞,他們的東北軍不會獨自逃走,不會丟下他們不管,他們將會誓與奉天共存亡!
感受着官兵們發自內心的宣泄和吶喊,站在張興漢身旁的黃顯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支部隊交給張興漢,沒錯。
正式從黃顯聲手中接過城內全部守軍的指揮權後,張興漢當即將自己的指揮部搬到了日軍主攻方向的南門內的一處空着的民宅內。
安頓好了自己的指揮部,張興漢又緊急召來了王義財,劉建國等人,對他們吩咐道:“義財,建國,現在我給你們兩個分別安排個特別重要的任務,你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將它完成,因爲它對於我們日後能否守住奉天城至關重要。”
“嗯,興漢,什麼事你就說吧,我們肯定全力以赴。”王義財鄭重點頭道。
“對,營座,有啥你就儘管吩咐吧。”劉建國也點頭附和道。
“好,首先你們倆要立即親自帶一隊人火速趕往瀋陽兵工廠和飛機場,將之嚴密的控制起來,注意,在控制飛機及飛機場時,要向航空隊講明,並請他們的指揮官高志航火速前來司令部,我有要事與他相商。”
見二人點頭一一記下,張興漢又道:“此外,辦妥上述事情後,你們要火速派人聯繫東北講武堂的學員和教官們,把他們全部接來我守城司令部,我有重要安排!”
“是!”二人同時敬禮,正欲領命而去。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人聞聲望去,只見一連長劉國棟急匆匆的快步跑了進來,不及立正便向張興漢報告道:“營座,不好了,少帥衛隊營營長榮子恆聽說黃顯聲奉命撤退,也要帶着衛隊營出城撤離,被二連長給攔了下來,現在雙方進入了對峙狀態,情況萬分緊急啊!”
“誰?榮子恆?”張興漢歷史記憶中根本沒聽說過這個人,就連這具身體的原有記憶竟然也不清楚,那裡冒出來的無名小卒?
“哦,興漢,這個榮子恆是我們東北邊防軍參謀長榮臻的兒子。”一旁的王義財在奉天擔任警察局局長,對榮子恆這樣的典型官二代自然不可能不認識,解釋道。
“榮臻?就是那個大煙鬼的兒子?”張興漢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殺意,凜然道:“一連長,集合部隊跟我走!”
“是!”劉國棟轟然應諾。
“興漢,他爹是少帥身邊的大紅人,榮子恆本身也是少帥的心腹親信,這事不能過激處理。”王義財怕張興漢一怒之下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張興漢應了一聲,帶着劉國棟大步朝外走去,人未走遠,聲音傳來:“義財,建國你們二人不必爲此事擔心,迅速去辦我交代給你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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