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饒是何立沖和李樹森極其小心行動,連往錦州方向進兵的跡象都沒有。
卻還是暴露了行蹤,不過這會,這兩位東北軍新貴還不知道。
正率領兩個旅近兩萬人的精銳部隊,趁夜直撲朝陽縣城而來。
朝陽縣城位於遼寧西部,錦州以北,通遼以南。
朝陽地表層巒疊嶂,丘陵起伏,峽谷相間,溝壑縱橫,只有小塊山間平地和沿河衝擊平原,結構爲“七山一水二分田”。
土地自然類型多樣,山地、丘陵、崗地、川地、平地交錯分佈,土地利用類型亦是多元化。朝陽市境內主要山脈有努魯兒虎山、鳳凰山、杜嶺山、大青山和大黑山。
如果朝陽大家不熟悉,但其境內的幾條主要河流應該都是耳熟能詳的。
最爲著名的就是大淩河與老哈河,歷史上,東北軍曾在錦州依託大淩河抵抗日軍的侵略進攻。
朝陽距離錦州的直線距離不過八十多公里,而距山海關則足有兩百公里,實際行軍距離更是超過了兩百五十公里。
所以獨立第4師的坦克團等援軍部隊雖然出發較晚,但沿大淩河沿岸緩衝平原線路行軍的他們,還是毫無懸念的搶在了東北軍之前趕到了朝陽縣城。
此時的朝陽縣城日本人剛撤沒多久,東北新軍主力都用於南下進攻上,只有些原來的僞軍憲兵警察。
獨立第4師坦克團團長劉東青指揮摩步營和坦克團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縣城。
迅速接管城防,連夜行軍,在城外搶修防禦工事已經來不及了。
劉東青便命令摩步營據城而守,堅守城垣,同時立即向錦州彙報。
與此同時。張興漢也率獨立第10師先頭部隊,一個摩步團和一個坦克團趕到了錦州。
司令部裡,與劉建國等人寒暄了一番後。
副師長曹平之拿着一紙電文疾步走了進來,敬禮道:“司令,師座。劉冬青來電,他們已經搶先抵達朝陽,還未見東北軍蹤跡!目前他已經命令部隊入城堅守了。”
張興漢道:“給劉東青回電,坦克團不能一昧的待在城內困守,立即開出城去,發揮它的機動性和突擊能力。搜尋東北軍先頭部隊,給他們一次迎頭痛擊!這叫做以攻代守。”
“是!”曹平之打了個敬禮,當即領命而去。
目送他離去後,劉建國躍躍欲試的對張興漢道:“司令,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張興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了地圖前。凝視了會地圖,道:“留部分部隊守錦州,主力全部向興城方向挺進,咱們好好會會張少帥的東北軍精銳!”
“是!”劉建國欣然領命。
是夜,張興漢與劉建國親率東北新軍獨立第4師主力傾巢而出,沿鐵路線朝興城方向推進。
同時,劉東青也率坦克團離開了朝陽西進。搜尋迎擊東北軍先頭部隊。
天明時分,劉東青所部搜索部隊與何立衝獨立第7旅的尖兵部隊遭遇。
六輛四號坦克對上人數在一個排的東北軍騎兵,戰鬥毫無懸念。
一通猛烈火力掃射炮擊後,東北軍死傷過半,其他的直接投降了。
不是他們太沒骨氣,而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在這裡會遭到坦克部隊的攻擊。
那猛烈的火力連日本關東軍都受不了,更何況已經兩年多未曾作戰的東北軍。
讓被俘東北軍官兵詫異憤怒的是,他們的對手竟然也是國軍,或者說也是東北軍。
那名被俘的少尉騎兵排長塊頭很大。紅着眼盯着親自帶隊的劉東青,一雙眼睛幾乎平噴出火來。
劉東青能從數以萬計的官兵們累積戰功升任到摩步4師坦克團的上校團長,自然不是什麼善茬。
一腳將大塊頭踹翻在地:“媽的個巴子,都當了俘虜,還敢這麼瞪老子?!”
大塊頭倒在了地上。想要還手,但被兩支花機關衝鋒槍盯着,最終沒敢輕舉妄動。
他的表現都被劉東青看在眼裡,耐人尋味的帶着笑意道:“咋滴,小子,你不服氣?”
大塊頭少尉冷哼一聲,朝地上吐了口吐沫,道:“我呸,只會窩裡橫的東西,有能耐不去打日本人,反而打我們東北軍?”
劉東青不怒反笑蹲了下來,笑意森然的道:“你說老子窩裡橫?那你們是什麼?至於打鬼子,老子自從瀋陽保衛戰開始,到現在親手殺了不下於十個鬼子,你他孃的殺了幾個?”
“我們?我們怎麼了?我們奉命出關抗日,但還沒見到日本人的影子,就被你們伏擊!”大塊頭怡然不懼,迎着劉東青的目光:“在關內的時候時常聽兄弟們說,你們東北新軍是真正打鬼子的部隊,我和我的弟兄們無時無刻不想着能夠出關與你們並肩作戰,收復失地。
好不容易盼到了出關抗日的命令,沒打着鬼子,卻被你們殺了二十多,他們都是一心報國的熱血男兒,沒死在鬼子槍下,卻死在了你們這幫混蛋手中,老子當然不服!”
大塊頭越說越怒,情緒激動,幾欲失控。
“出關抗日?”劉東青嘴角泛起一團不屑的冷笑:“你們東北軍出關的險惡用心就不用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那麼正義凜然了。
誰都知道你們的張少帥眼看着抗日局勢一片大好,所以緊忙打着出關抗日,救國救民的口號來搶和地盤了,爭奪勝利果實了。”
作爲一名中層將領,劉東青自然不可能知道張雪亮已經和日本人達成協議,要聯手擊敗他們東北新軍。
和大部分東北新軍官兵一樣,只以爲東北軍出關是爲了和他們搶奪地盤來了。
大塊頭顯然不認同劉東青的“污衊”,梗着脖子怒目相視道:“你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那我問你,既然是出關抗日,爲何沒有與我們取得聯絡,日本人如今已經被我們壓制到了營口一帶。
你們大可沿鐵路線東進,經錦州開赴前線,而現在卻悄無聲息的向朝陽摸來,朝陽有鬼子嗎?
還出關抗日,老子都替你們燥得慌,九一八事變至今兩年多了,你們的張少帥要真心想抗日。
早幹啥去了?到現在鬼子快不行了,他卻要出關抗日保家救國了。
真他孃的把天下人都當傻子嗎?”劉東青一席話說得大塊頭少尉啞口無言,想要辯解卻底氣不足。
“進軍朝陽是奉命而爲,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也許我們的長官另有安排!”大塊頭不死心的勉強解釋。
“行了,你他孃的就別在這爲你們卑鄙的行爲辯解了,也許你一個小小排長並不知道你們長官的險惡用心。
但是,作爲一個不傻不瘋的正常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老子剛纔說的話。張雪亮這個時候命你們出關,用意何在?”劉東青有點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他話音方落,一名士兵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啪地挺身敬禮道:“團座,前方十里發現大隊敵軍!”
“嗯?”劉東青聞言微微變色,當即道:“命令各營,立即出擊,狠狠的揍這羣窩裡橫的混蛋!”
“是!”那名士兵大聲應道,奉命疾步奔去。
劉東青在將鋼盔戴上的前一剎那,扭頭看了看大塊頭俘虜:“小子,身板不錯,要是來幹坦克兵絕對是個彈藥手的好苗子,好好瞧着吧,看看到底誰纔是真正的抗日隊伍!”
言訖,不待大塊頭說話,便扣上了頭盔,對一旁的副官吩咐道:“把他們都帶回朝陽城去。”
十里開外,公路邊一處土坡上,帶着白手套的何立衝一李樹森正拿着望遠鏡作眺望狀。
剛剛升起的旭光將他們的身影拉的老長。
“李兄,偵察部隊可能遭遇了不測,看來東北新軍這幫叛逆可能已經有了準備啊!”何立衝語氣有點凝重的放下望遠鏡道。
李樹森也放下望遠鏡,不過比較樂觀,道:“何兄不必多慮,據情報顯示,東北新軍主力基本上都被日本人牽制在了營口一帶。
錦州地區總兵力絕不超過兩萬人,至於着朝陽縣城,更是極度空虛,
再者說,就算他們提前有了準備,往朝陽縣城調派了援軍,兵力能有多少?
而我們有兩萬大軍,拿下一個小小才朝陽縣城,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們的目標可不能只侷限在這裡,應該是瀋陽城纔是!”
何立衝皺着眉頭點了點頭,“但願如此吧,心裡總有些不安的預感。”
“何兄不必緊張激動,只要拿下了瀋陽,那我們就是出關抗日的第一功臣了!啊,哈哈!”李樹森彷彿看到了率部進入瀋陽城,站在城頭鳥瞰全城的畫面,抑制不住的得意笑了起來。
但他的笑聲沒能持續下去,一個副官騎着馬忽然從前方折返而回,幾乎是墜落下馬,神情慌張的向二人彙報道:“旅座,大事不好了,我們前面出現了一支坦克部隊,正朝我前鋒部隊快速逼近,先前派出的尖兵排多半是全軍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