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3營官兵終於全部領到了足額的彈藥,又重新回到了原地列起了橫平豎直,整齊的隊列。
吃貨希望自己的零食吃的永遠都吃不完,嫖客則希望自己能堅持堅持再堅持,不要那麼快把子彈射出去。
而作爲軍人,尤其是這個年代的軍人,他們最大的希望不是軍餉有多少,不是能否吃得飽,而是身上的子彈袋能永遠滿滿的。
因爲,只有彈藥充足,他們纔可能贏得他們所參加的每一場戰鬥,只有贏得戰鬥,他們才能夠活下來,纔會有機會拿軍餉和吃飯。
所以,領到了從未有過額數的彈藥後,3營的全體官兵心裡都被一種滿滿的幸福感所充斥。
“弟兄們,日本人近日來頻繁舉行軍事演習,而且還是以我們爲假想敵和目標的針對性軍事演習,其險惡用心昭然若揭。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逢此亂世,吾輩軍人,理應扛起肩膀上的責任,保衛奉天,保衛東北,保衛東三省的三千萬父老!
因爲,是他們養育了我們,我們手中的鋼槍火炮,軍裝棉被無一不是東三省的父老鄉親給我們的。
通俗的講,就是一句話,當兵的,吃糧打仗,那是天經地義,我們平時吃老百姓的,穿老百姓的,老百姓圖個啥?不就是希望我們能夠在外敵侵略的時候,能夠挺身而出,保家衛國嗎?
所以,爲了預防接下來可能爆發的戰爭衝突,我宣佈,國民革命軍陸軍獨立第七旅620團3營全體即時進入緊急戰備狀態,一級戒備,隨時做好戰鬥準備!明白嗎?”
張興漢站在主席臺上,目光如刀的掃視着臺下官兵,肅穆凜然大聲道,最後一句話更是加重了語音。
“明白!誓死保衛北大營!保衛奉天城!保衛東三省!”七百餘名3營官兵在副營長劉建國的帶頭下紛紛齊聲迴應。
…………
9月17日夜十時許,南滿鐵路日軍獨立守備隊第二大隊隊部。
大隊部內燈火通明,第二大隊大隊長島本正一神色凝重的正在接電話。
電話是從旅順關東軍司令部打來的,打電話的不是板垣徵四郎與石原莞爾,而是新任關東軍司令官做過張作霖軍事顧問,對東北情況十分了解的本莊繁。
電話那頭,本莊繁端坐在辦公桌旁,拿着話筒語氣嚴肅的問道:“島本君,你們那邊現在情況如何?”
“回稟司令官閣下,我部按照事先制定之計劃,正在進行鐵路沿線巡護的軍事演習。”島本正一懇切認真的答道。
“沒有和中國軍隊發生衝突吧?”本莊繁問道。原來本莊繁雖然知道板垣徵四郎與石原莞爾等人正在策劃武力控制東北的密謀,但也僅僅是知道有這麼回事而已,具體如何實施,進展這些本莊繁現在都不是太清楚。
所以他纔給距離北大營最近的第二獨立守備大隊的島本正一打了一個越級電話,企圖瞭解些事態的最新進展。
“暫時沒有。”電話那頭島本正一如實回答。其實,島本正一也不知道何時會與中國軍隊發生衝突,進而發動進攻,因爲他還在等候命令。
而這個命令並不是出於本莊繁,而是正在往奉天前線趕來石原莞爾與板垣徵四郎。
“哦。”本莊繁掛掉了電話。
與此同時,旅順通往奉天的鐵路上,一列滿載日軍的火車正在轟隆着飛速朝着瀋陽方向飛速行駛着。
列車中間的一節車廂內的豪華包箱中。
板垣徵四郎與石原莞爾都穿了一身嶄新的軍裝,二人對坐在一張不算大的桌子旁,在他們面前擺着一副東三省作戰地圖,地圖上面山河險要,交通要道盡皆有詳細標註。
如果有東北軍將領在此,他們肯定會大吃一驚,石原莞爾他們面前的作戰地圖,竟然要比東北軍自己手中的還要詳細明瞭。
凝視着作戰地圖,石原莞爾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呷了一口,擡頭問道:“板垣君,具體怎麼實施,你想好了沒有?”
“嗯。”一直凝視着地圖蹙眉沉思的板垣徵四郎聞言擡起頭來,點了點頭,隨即指着地圖道:“石原君請看,經過慎重考慮,我決定,除了獨立第二守備隊進攻尋隙進攻北大營,第二師團第2旅團第29步兵聯隊進攻奉天外,我們還應該命令其他部隊同時行動,首先,營口附近的獨立守備隊第三大隊以及鳳凰城附近獨立守備隊第四大隊,應同時向營口和鳳凰城、安東發起進攻。
確保南滿鐵路沿線城鎮爲我軍所佔,以便於下階段行動。
除此之外,第二師團第2旅主力應立即趕赴奉天,以增援第29步兵聯隊對奉天的進攻。
第二師團第3旅團主力,師團直屬騎兵第2聯隊以及獨立守備隊第一大隊,應在同時分別進攻長春,二道溝子,南嶺等地!”
石原莞爾聽完板垣徵四郎的作戰計劃,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板垣君不愧是帝國的優秀軍人,此作戰計劃十分完美。”
“既然石原君不反對,那我們就將作戰計劃上報給本莊繁司令官吧。畢竟調動第二師團其他部隊還是需要關東軍司令部的來發號施令。”板垣徵四郎道。
“好,不過應該再加上一條,爲了應對不可預測的局勢和能迅速穩定佔領東北,應該請本莊繁將軍速請求大本營增派援軍,至少朝鮮的第20師團必須儘快渡過鴨綠江。”石原莞爾狹小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狡詐陰森的道。
…………
南滿鐵路關東軍獨立守備隊第二大隊隊部裡,結束了和司令官本莊繁的通話後,大隊長島本正一心情開始變得急躁起來。
因爲命令遲遲未到,所以此刻島本正一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正在隊部裡不停的來回踱步。
突然,一名通訊兵神色匆忙的跑了進來,敬禮報告道:“報告少佐閣下,板垣長官急電。”
“哦?快拿來。”島本正一停下腳步,當即伸手從通訊兵手中接過電文,匆匆看了一遍,島本正一臉色開始因爲興奮而變得通紅,將手中的電文一折,興奮無比的對通訊兵吩咐道:“馬上去通知川島中尉前來見我,快快滴!”
“哈伊!”通訊兵連忙低頭應道,隨即轉身奉命離去。
不多會,第二大隊第3中隊中隊長川島中尉便挎着指揮刀,昂首大步走進了指揮部。
“大隊長閣下,有何指示!”川島中尉立正敬禮道。
“川島君,你馬上返回虎石臺兵營,帶上你的部隊沿鐵路南下,向柳條湖附近挺進,明晚十點,要想辦法炸燬一段鐵路,將之嫁禍給北大營的支那軍人,然後你立即率部向北大營發起突擊,我會及時派其他中隊支援你的。”島本正一按照板垣徵四郎電文上的命令和指示,吩咐道。
“哈伊!”川島中尉聞言眸子中明顯閃爍着興奮,這一天終於要來了,作爲一名帝國軍人,他無時無刻不想着向軟弱卑劣的支那軍進攻,打破北大營,攻下奉天城,城裡那數不盡的金銀財寶,槍支彈藥,還有許許多多長相靚麗的花姑娘。
懷着美好的憧憬和幻想,川島中尉欣然領命離去。
………
就在日軍正在暗中進行頻繁調動的同時,北大營3營營地上。
張興漢的獨立臥室燈光還亮着,臥室裡,張興漢坐在桌前,正提筆在一張紙上寫着什麼。
營地防區的工事裡,早已經進入一級戒備的3營官兵們,均是提高了警惕,分批巡邏,警戒站崗,明暗哨遍佈,他們已經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
一夜無語,時間流逝,很快天亮了,徹夜未眠的張興漢紅着眼將自己寫東西整理成了三份,這纔對門口喊道:“勤務兵!”
“營座,勤務兵還沒起來呢。”外面傳來通訊兵小李子的聲音。
“進來。”張興漢道。
“營座,有啥事?”小李子快步走了進來,問道。
張興漢將三份寫好的東西拿出了兩份,對小李子道:“小李子,這是兩份我寫給未婚妻王若英與家父張玉喜的兩份家書,你馬上把他們送回奉天,分別交給他們。”
“是!”小李子欣然應諾,將家書收好,剛要離去。
張興漢卻又擡手叫住了他道:“等下。”
“小李子,我好像記得你說過,你是你們家的獨子對吧?”張興漢問道。
“對,其實我們家自打我爺爺那輩開始就是三代單傳。”小李子不疑有他如實相告。
“嗯。”張興漢面色平淡的點了點頭,道:“這樣吧,你把家書送到後,就留在我家吧,不要再回北大營了。”
“可是,營座……”小李子疑惑難解的看着張興漢,話未說完便被張興漢擡手打斷:“不要多說了,執行命令。”
“是!”小李子當即立正敬禮,轉身大步離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轉眼間,到了九月十八日傍晚,白晝離去,黑夜降臨,整個北大營頓時燈火通明,營內的官兵們開始如往常一樣結束訓練,換崗,吃晚飯。
620團3營的營房之中,從早上打發走了小李子後,張興漢就一直睡到了現在,一夜沒睡,他十分疲憊,必須補一覺養足精神,以迎接接下來的惡戰。
剛剛入夜時,張興漢便醒了過來,這會正在臥室裡吃飯,由於中午光顧着睡覺去了,所以張興漢這一頓飯等於平常的兩頓。
飽飽的吃了一頓後,張興漢這纔拿起鋼盔戴上,大步走出了臥室。
營房外面,3營的官兵除了必要的崗哨外,大部分都在吃晚飯,見到張興漢走出來,官兵們紛紛起身敬禮。
“都吃飯,趕緊吃飯。”張興漢微笑着擺了擺手,又對迎上來的副營長劉建國道:“建國,帶上一個排,跟我出去一趟。”
“是!”劉建國沒有多問,而是欣然挺身立正領命。
…………
再說小李子,他奉張興漢之命去奉天城送家書,本來小李子打算先將張興漢寫給未婚妻王若英的家書送去,然後再去給家住小城東地帶的張父送去。
如果順利的話,小李子在中午就能夠完成這次任務。
但不曾想,當小李子一路疾行趕到王若英家時,卻被門衛告知,王若英隨父親王以哲去城中某個地方參加宴會去了。
無奈之下,小李子只得先去城東,然而當小李子按地址找到張家宅院時,卻發現大門緊閉,原來,張玉喜夫婦和王以哲父女一樣,都去一同赴宴了。
這樣一來,小李子兩頭找不到人,只得在張家宅院大門外坐等,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時間到了晚上十點,張玉喜夫婦這才乘轎車歸來。
在門口等了快一天的小李子連忙上前攔車,急切喊道:{請問您是不是張玉喜張老爺?}
“是我。”坐在車內的張玉喜見小李子一身軍裝,疑惑的問道:“你是?”
“你好,張老爺,我是陸軍獨立第七旅620團三營營部通訊兵小李子,奉我們營之命前來給您送家書的。”小李子說着從兜裡掏出了兩份家書,將其中一份遞給了張玉喜。
張玉喜接過家書並未立即拆卡,而是對小李子道:“你在這等了一天了,也該累了,走進屋吃點飯吧。”
小李子確實又飢又渴,連忙點頭:“哎!”
…………
與此同時,距離北大營八百餘米的南滿鐵路柳條湖段,一名日軍少尉帶着十幾名鬼子拖着三具穿着東北軍軍裝的屍體,鬼鬼祟祟的來到了柳條湖段的鐵路線上。
三具穿着東北軍軍裝的屍體被他們分別放在了鐵路線兩側,隨即那名少尉按下了已經裝好的引爆裝置。
“轟!轟!”兩聲巨響徒然響起,黑夜中爆炸產生的火光如同煙花般璀璨奪目,巨響聲遠近十里都清晰可聞。
在耀眼的火光中一段鐵軌和枕木被炸上了天,碎石土屑肆意橫飛。
距離爆炸地點約兩公里外的一片空地上,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川島中尉看見遠處騰空而起在黑夜中極其醒目的火光,興奮不已,當即拔出自己的指揮刀,厲聲喝道:“卑鄙的支那人竟然敢炸我們的鐵路,決不能饒恕,目標,北大營,殺嘎嘎!”
一百多名鬼子兵頓時紛紛一躍而起,端着步槍迅速朝北大營方向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