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20年9月25日,此時距離九一八事變爆發已經過去了六天了。
自從三天前張興漢率部擊敗關東軍主力後,位於瀋陽城南的守備旅司令的通訊連每天就都會收到數量不等的,來自全國各地的慰問信。
這些慰問信中,有當代名人志士的,也有工人,學生以及軍政兩屆大佬的。
毫無意外的是,張興漢對這些慰問信一封未看,因爲在他看來,這些口頭上的慰問,遠不如那些物資錢財來的實在。
最爲重要的是,張興漢更知道,這些慰問信中不少人都是沽名釣譽之輩,各種作秀心理都有。
當然了,也有人是單純的真心慰問,不過張興漢和他的通訊兵們,卻沒有這個時間去一封封的甄別了。
因爲如今的瀋陽城已經成了全世界目光焦點的聚集點,就在今天早上,一批西方列強各國各大著名報社記者來到了瀋陽。
除此之外,瀋陽周邊及東北地區已經陸續有愛國青年,熱血義士綠林好漢得知自己的招兵檄文後,趕來瀋陽報名參軍了。
張興漢忙着接待外國記者,其他人則忙着招募新兵的事宜,整個守備旅上下都處於一片繁忙之中。
瀋陽守備旅旁邊的一處政府辦公大樓一樓大廳內,聚集了近二十多位黃髮碧眼男女記者。
他們隨身帶着這個年代最爲先進的各種攝影器材,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隨着門外警衛一聲:“張旅長到!”
這些多少精通中文的外國記者們紛紛聞聲轉身回頭,只見一名年輕英俊,身材魁梧挺拔的中國軍官,帶着一名副官昂首挺胸大步走來過來。
張興漢帶着白手套,身穿一身淡黃色上校軍官服,腳蹬一雙擦得鋥亮的大頭皮鞋,整個人洋溢着一股說不出來的英武之氣。
走到那羣記者前,張興漢微微一笑,招呼道:“諸位好,鄙人就是張興漢,讓你們久等了。”
張興漢話音方落,這羣記者頓時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頓時一股腦的朝張興漢圍了過來。
跟在張興漢身後的警衛營營長郭忠少校,連忙閃身擋在了張興漢前面,目光如刀的冷冷掃視了一眼一衆外國記者,冷聲道:“請退後。”
十幾名記者被郭忠眸子中所流露出的濃濃殺意給震懾住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
甚至有人用英文小聲嘀咕了起來。
張興漢這時拍了拍郭忠的肩膀,示意他讓開,上前微笑着對衆人擺手示意道:“諸位不要激動,也不要緊張,我的副官是處於安全考慮,請大家不要見怪。”
“張旅長,請問我們能否問您幾個問題?”人羣中,一名年約二十多歲長相靚麗的金髮女記者用有些生硬的漢語試探問道。
“當然可以。”張興漢道:“不過,大家不要爭搶,可以一個接一個的輪流提問,這樣都不會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這樣吧,有什麼要問的,大家請舉手。”
那名女記者率先舉手,得到張興漢點頭同意後,她開口問道:“張旅長,請問九一八事變時,您手裡有多少兵力?”
“九一八事變時,鄙人正在國民革命軍東北邊防軍獨立第七旅任620團3營營長一職,所部共有七百餘人。”張興漢爽快的回答道。
“哦,那事變爆發時,您和您的部下是怎樣擊退進攻你們北大營的日軍的呢?”女記者再次問道。
“這個比較長,一時半會說不完,這樣吧稍後我讓我的副官將我們與日軍的詳細交戰過程告訴大家,請儘可能提問一些實質性的問題,因爲鄙人軍務比較繁忙。”張興漢道。
“OK。”女記者明白點了點頭,繼續道:“最後一個問題,張旅長,當您和您的部下被兵力超過你們數倍的日軍包圍時,你們有過害怕和恐懼嗎?你們又是憑藉什麼能擊敗人數是你們三倍的日軍的呢?”
女記者此話一出,其他記者紛紛將目光投向張興漢,顯然十分期待他會怎麼回答。
不曾想,張興漢語出驚人,點頭道:“實不相瞞,當我們深陷重圍,困守孤城時,我和我的部下們都有過害怕和恐懼。”
張興漢此話一出,所有記者紛紛色變,面面相覷,甚爲不解。
張興漢毫不在乎,繼續道:“是的,我們都很害怕,因爲我們也是人,也害怕死亡,我想世界上沒有人會願意去死,沒有人會缺乏對生的渴望。
但是,身爲中國軍人,我們只能面對死亡,因爲我們背後就是瀋陽的數十萬同胞,他們當中有我們的妻兒老小,有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無路可退。”
張興漢一口氣說完,那些記者們先是一怔,旋即回過神來,在那名女記者的帶頭下,開始了激烈的鼓掌。
“至於,我們憑什麼能擊敗兵力是我們三倍的日本關東軍,我想說的是,我們中國軍人,從來就不比日本軍隊差,我們中國軍人更不乏肯爲國捐軀的熱血勇士。當我們的祖國受到侵略,當我們的親人危在旦夕時,我們無所畏懼,一心只求保家衛國,在這場衛國戰爭中,我們絕不會向日本人屈服,縱然戰到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會。”張興漢頓了頓又道。
“張司令,請問如果日本人再度向瀋陽發動進攻,您認爲您能否再次創造奇蹟,擊敗他們呢?”另外一名記者舉手提問道。
“這位朋友,我想借你之口,向日本,乃至全世界傳達一個消息,有我張興漢在,日本人想要吞併東北,攻佔瀋陽,門都沒有,如果他們敢再來侵犯,我和我的將士們,將會用最猛烈的火力懲戒所有來犯之敵,犯我中華者——死!”張興漢正色朗聲道。
…………
應付完了一干記者後,命令部下爲他們安排好住處後,張興漢帶着郭忠朝瀋陽城的一處招兵點走去。
當張興漢乘坐汽車來到招兵處時,發現整個招兵處已經是人滿爲患,甚至在街上排起了長長的人龍。
一些情緒激動的青年學生手裡還舉着參軍報國,殺光日寇,保衛瀋陽,保衛東北等字符,不斷的揮舞着。
張興漢見狀心裡頗爲高興,看來國人的抗日情緒還是蠻高的,可惜啊,張小六身爲東三省的土皇帝,坐擁幾十萬大軍,又有三千萬人民羣衆爲基礎,竟然不敢抵抗,將大好河山拱手讓給日本人。
真是令人費解啊,失去了東北,他張小六的東北軍還能保得住嗎?
此刻,張興漢對張小六有了一個新的認知,那就是腦殘。
再度腹語鄙夷了一番張小六後,張興漢下令開車,他要去醫院探望一下受傷住院的戰士們去,這是一個籠絡人心的好辦法,張興漢又豈能錯過。
……
錦州,獨立第七旅旅部。
參謀長趙鎮藩一臉匆匆的走進了旅部,對剛剛從北平返回來的旅長王以哲敬禮道:“旅座,最近這些天從關內過來的學生青年和愛國志士太多了,他們都紛紛要去瀋陽參軍,您說這事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興漢在瀋陽孤軍奮戰,我們不能給予支持已然慚愧萬分,難得這些熱血之士有這份報國熱情,一律放行吧。”王以哲不假思索的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趙鎮藩苦着臉道:“可是旅座,此去瀋陽數百里,如今又是戰亂之際,日本人和土匪鬍子都有可能隨時出沒,卑職是怕這些學生貿然北上,會遭遇不測啊,他們都還年輕,又都是知識分子,要是半路上出個什麼差錯,那就有點太可惜了。”
王以哲聽完沉吟了會,道:“這樣,參謀長你親自帶一個營,護送學生們到新民,然後通知張興漢派人到新兵接應,這也算是我們爲他們所能做的最大幫助了。”
“好。”趙鎮藩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