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隨着他這句話,戰士們的情緒立刻高漲起來,七嘴八舌說笑着,過去兩個人檢查豹子的屍體,另外有幾個到旁邊樹林裡去再砍一根粗樹枝,這裡又多了個大獵物,得兩根大槓子才能擡上了。
洪瑩瑩攙扶着高全去看豹子,就見這倒黴的花豹渾身上下最少有十幾個槍眼,其中最致命的一個在眼睛上,這豹子的左眼成了個血窟窿,“眼睛上這槍是你打的吧。”高全笑眯眯地問身邊的女人。
“嗯。”洪瑩瑩點頭嗯了聲,“打眼睛能一槍就要了它的命,還能得到一張完整的好皮子,可惜了,好好的一塊皮子現在打得都是眼了。”一張完整的豹皮能值不少錢,洪瑩瑩佔據清涼山頭不少年,對這些事知道得相當清楚。
“呵呵,破了就破了吧,小塊皮子做雙豹皮鞋正好。”高全麾下一個軍,數萬人馬,對一張豹皮的價錢當然沒那麼在乎,“瑩瑩的槍法越來越出神入化了,說打左眼就不打右眼,果然不愧是我五百軍的巾幗英雄。”
“人家哪有你說的這麼好。”巾幗英雄洪處長臉紅了,難得的嗲聲撒了個嬌。
“有,怎麼沒有,我家瑩瑩上得廳堂,進得廚房,上陣能殺敵,下了戰場會打獵,哪家的媳婦有我家瑩瑩好。”高全繼續小聲地誇着洪瑩瑩,把個洪處長誇的面紅耳赤、嬌不勝羞,臉上卻掛滿了幸福的光芒。
“什麼人,出來。”
正在高全藉着洪瑩瑩攙着他,兩人肌膚相接、近距離接觸的時候用甜言蜜語哄女人開心的時候,正在忙碌的警衛戰士突然一聲大吼,讓在場的人全都是一驚。
洪瑩瑩正被高全的情話給迷得春心蕩漾、神魂顛倒,彪子在那邊和戰士們一起尋找合適的樹枝,現場除了四個正在擡着山羊屍體往豹子邊上挪,想要把兩個獵物放到一起的戰士之外,就是兩名持槍警戒的警衛士兵了,正是這倆人中的一個發現了異樣,橫槍喝問出聲的。
“是我,是我,老總別開槍,我就是這山裡的,是打獵的。”
矮灌木叢裡鑽出一個人,這人頭上戴一頂後沿捲起的黑灰色氈帽,身穿短衫,腳上穿一雙露着腳趾頭的草鞋,手裡提着一杆細長獵槍,腰間掛着一把破舊的砍柴刀,光看打扮,這就是當地山裡的獵戶,再往臉上看,黝黑的臉膛上滿是塵土,一雙眼睛倒還明亮,只是兩隻眼裡現在滿是驚慌和無措。
“打獵的,打獵的爲什麼鬼鬼祟祟躲到樹叢裡偷看。”警衛戰士可不是好糊弄的,這位雖然怎麼看怎麼是獵戶沒錯,可警衛們仍舊是槍口對準了這個帶氈帽的獵人。
“我,我沒偷看人。”這位一着急,口齒更不利索了。
“你沒偷看人那在偷看什麼,好哇,你在罵我不是人嗎。”警衛戰士把槍一舉,作勢就要瞄準。
“哎呀,老總,我哪兒敢罵你呀,我真不是偷看你們,我是在看那頭花豹子。”獵人指了指花豹的屍體,“這頭花豹子我已經追了它十來天了,這畜生把我們隔壁老嚴家養的驢都給咬死了,我就是想把這傢伙打死了好賣點錢。”山裡的獵人說話直接,沒啥好隱瞞的。
“你追了十來天一直在追這頭豹子。”高全看着這獵人有了興趣,接茬問了一句。
“啊,是呀。”
“你可真夠有耐心的,不過這豹子現在是被我們打死了,按道理豹子就是我們的了,你就該去另找其他獵物重新打獵,那你躲在旁邊看豹子幹啥。”
“我,我。”
“你什麼你,我們長官問你話呢,你這傢伙吞吞吐吐的,我一看你就不像好人,老子乾脆給你一槍算了。”那士兵把槍拍的啪啪響,卻並沒有拉開保險,顯然是在嚇唬這個獵戶。
獵戶也有槍,雖然獵槍和步槍不太一樣吧,可終究是原理相同,按說他是不應該被嚇住的,可山民老實,本來就對軍隊心懷畏懼,這幾名大兵再惡聲惡氣的一嚇唬,山民心裡驚慌,自然就分辯不出這些大兵是真發怒了,還是在嚇唬他。
“老總別開槍,老總饒命,我是想要打到這隻花豹子,得了皮子賣錢好到縣裡頭去找縣衙告狀的。”山民說話聲音越來越低,頭也更低了。
“告狀,你一個打獵的告什麼狀,家裡有什麼冤屈了,你說給我聽聽。”高全現在反正也爬不了山路了,部隊就算要回去,集合人也要等一會兒,既然碰上了,乾脆就當聽故事一樣聽聽好了,看洪瑩瑩躍躍欲試的樣子,顯然洪處長那個法官還沒當過癮,今天湊着這個機會就讓洪瑩瑩再當一回包公,審一回案子好了。
那山民就吭吭哧哧的不想說,過去民間有一種說法,凡是到衙門打官司的都不是本分人家,家裡總是出了醜事、凶事纔會去打官司的,破費錢財不說,還要接受街坊四鄰的議論,老百姓但凡有條出路的,能不進衙門就不進。
人們普遍對打官司不感興趣,總覺得有事情鬧進了衙門不是什麼光宗耀祖的事情,能夠趨吉避凶,太太平平過日子這纔是本分人家應該乾的事情,這山民也是存了這個心思,就不想把自己家的事情說給這些大兵聽。
“這位大哥不要怕,有什麼冤屈的你就竟管說出來,我們興許還能幫上你的忙呢。”洪瑩瑩站在高全邊上溫言安慰着這獵戶,“這樣吧,我來問,你來答好了。”害怕獵戶不知道從哪兒說起,洪處長一步步引導。
“你叫什麼名字。”
“徐老根。”
“今年多大了。”
“四十七。”
“你要到縣上告什麼狀呢。”
“俺家的閨女小花去年經人介紹到縣裡胡家幫工,哪知道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前兩個月聽說俺家小花叫,叫天殺的胡長青給糟蹋了,完了也不知道是還留到他胡家,還是給賣了害了,得到信之後我去胡家找過一回,胡長青招呼來護院把我給打了一頓,還說俺閨女是得病死了。”
“我就不信,去年還好好的一個大丫頭,怎麼會說死就死了,回來之後我在牀上躺了半個多月,好了之後就尋思着到縣裡去告狀,可告狀不得使錢呀,收拾收拾家底也沒幾個錢,我就打算打獵攢夠了錢去告狀。”